周辞听到这话也是感动至极,只是还没等他来得及表达自己对二姐夫的歉意,就已经听到门房匆匆赶来报。
“少,少爷!王爷来了,已经到门口了!”
周辞和二姐夫对视一眼,都收起了脸上的表情。
二姐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去门口接他吧,我和你一起出现有些蹊跷,等待会儿问到了,你就说是我寻来的方子,再把我叫出去,我同王爷解释。”
周辞连忙应了下来,跟着门房的下人一起去了府邸门口。
果然已经看到一身常服的宴阙站在那里了。
看到宴阙来了,周辞作出惊讶的表情,“王爷怎么来了?我以为还要过几日拜访的帖子才会送到王爷手上!”
宴阙这一路上心中都十分焦急,想到某种可能……
他一刻也等不了!
此时看到周辞,立刻拿出了手上的那张药方,“这张药方你从哪来的?”
他问的时候,沉着一张俊脸,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周辞,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只是周辞自然地接过那张药方,看了几眼,摇了摇头说道,“看着是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我二姐夫是做药材生意的,不然我替你去问问?”
“你真的不知道这药方是他哪儿来的?本王问你,东市街角的那间医馆,是不是你家的生意?”
周辞一愣:“若是医馆的话,有可能是我家的,或许是我二姐夫的,二姐夫今日正好在家,王爷你先进来坐着喝杯茶,我去将二姐夫叫来,你直接问他就是了!”
宴阙很快被下人迎了进去,下人给他上了最好的茶水,他却喝得心不在焉,半盏茶之后,二姐夫匆匆忙忙赶来。
“见过王爷,可是王爷有事要找我?”
宴阙盯着他问道,“你就是周家的那个上门女婿,景玉书?”
被人叫做上门女婿,景玉书脸上却完全没有抵触的情绪,反而坦坦荡荡的承认了,“是啊王爷,就是在下。”
说起这景玉书和周家二姐的故事,也是有一番来头。
却说那周家二姐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却怎么也相不上这江南的儿郎,气的周老夫人就想替她择一个好人家将她嫁了。
可那周家二小姐却是个倔脾气,和周家老夫人大闹一场之后,竟胆大包天带着小丫鬟驾着马车去郊外散心。
说巧不巧,遇上了一伙山匪!
周家二小姐也是个烈性子,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就架到自己脖子上,说如果要让山匪走,她宁可血溅当场,也不愿污了清白!
也正是这个时候,随着一队商人去采买药材的景玉书路过此地。
同行的人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可他心中不忍,舍命将周家二小姐救了下来,两个人就结了这样一段缘分。
景玉书无父无母,从小就一个人在外打拼,听到周家二小姐犹犹豫豫的说,朱老夫人不愿意让她嫁给他吃苦,景玉书索性爽快拍板。
“那我去你家做上门女婿也是一样的,我不怕丢人!”
景玉书就同他所说的那样,到了周家之后不仅疼爱妻子,而且孝敬长辈,周家现在已经把他当做了半个亲儿子。
抛去这些且不谈,宴阙早就听过周二小姐和这位上门女婿的故事,看他虽长相粗犷,但是神色清明,一脸正气,于是放缓了语气问道,“本王且问你,东市街角的那家医馆,可是你开的?”
景玉书点了点头:“是我开的,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去官府查一查,当初可是都登记在册的,老板就是我。”
宴阙又问道:“那这一张方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景玉书看到那张药方,脸上画过一丝惊讶,紧接着突然笑了。
“王爷,这张药方是我从京都得来的,还是从王府的管事那里问的呢!”
“您忘了吗?那京都大雪,您乐善好施,命管事熬了伤寒药,分发给百姓,不少百姓觉得这药方十分好,便去问那管事的,后来那管事的就告诉了大家。”
“我当时也觉得这样一副药方,效果极佳,上面的药材又都是便宜的,是百姓用得起的,实在是造福民生的好药方,于是便誊抄着带了回来,也效仿王爷每月送一些药出去,就当是替周家积福了。”
他这话说的一点破绽都没有,而宴阙也知道,这副药方确实是得了自己的首肯才流落出去的。
楚落辞离开之后,他将所有跟楚落辞有关的一切都珍藏起来,包括那一张药方。
有一年京都下了大雪,管事请示他要不要出去施粥施药,他索性让管事去办。
而那位替楚落辞整出有孕的大夫,这些年一直被宴阙好好的养在王府,不许他将这件事说出去。
那大夫百无聊赖,得知管家要去,于是便跟着去了,还和宴阙谏言,说那张方子是楚落辞写的,她写这样的药方肯定是希望穷苦人家能够看得起病,吃得起药,问他要不要按照这方子上的药来赠给百姓。
宴阙当时想着,楚落辞已经死了,用她的药方替她做些好事也好,于是便答应了。
有人来问,他也吩咐管家不用藏着掖着,如今这一张药方,在京都其实已经成了寻常百姓家犯了伤寒之后抓药的首选。
宴阙回过神来,心里最后的那点希望也被打破了。
是啊,他还在奢望什么呢?
药方是他自己给出去的,会流传到江南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正想着,一旁的下人来禀报说周老夫人来了。
周老夫人是宴阙的长辈,宴阙虽然身份高贵,还是站了起来,迎老夫人进来。
周老夫人见到他,兴许是勾起了对姐妹的思念,连连抹泪。
“你这孩子,姨母可想死你了,人人都说你在京都享受荣华富贵,可姨母知道,那皇宫啊……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快让姨母看看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周老夫人说的这话,实在是掏心掏肺了,丝毫没有顾及他的身份,是真的将他当做后辈来疼爱的,于是宴阙心里也软了下来。
“姨母我很好,就是刚刚闹了点小笑话,让姨母见笑了。”
他说完,一旁的周辞连忙将刚刚的误会同周老夫人说了。
周老夫人对景玉书道:“你呀,也是没个分寸,当初要是得来这药方要用在自己的医馆里,就该提前派人去王府知会一声,毕竟这是王爷的王府里流出来的东西,你怎么能胡乱用呢?”
宴阙连忙道:“不怪他。”
本来事情到了这里,就该止住他的话头,可周老夫人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
她甚至做出了一副好奇的表情,“这药方究竟是何来历,让王爷如此在意?”
她这样毫不忌讳,甚至充满好奇的发问,反而让宴阙觉得这真真切切就是一个巧合。
于是他沉默了一下,便对周老夫人说道,“这张药方是楚落辞活着的时候写的……楚落辞的事情,母妃应该在信中都与姨母说了吧。”
周老夫人听到这里一愣,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当初你娘亲在信中写的也并不真切,就说有个狐媚子女人勾了你的心魂,让你不愿意与付云成亲,是否就是这个楚落辞?”
“姨母……”宴阙语气复杂,“不是她勾引我,是我,是我放不开她……”
周老夫人摇着头,眼中尽是复杂的情绪,口中直呼,“冤孽……冤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