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常的风俗习惯,兴高一回来就去催着太平的父母。“过天把,让太平去把人家女孩接过来。先到县城里买点礼品作为订婚的档头。这是规矩,礼是不能缺的。”
太平的爹娘高兴地满口答应,“那是应该的,女方家有什么要求,你就给说说。”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按照一般的礼俗就行。女孩的父母也都是知情达理的,人家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再说了,还有俺呢,他们要是要的过分,俺也不让啊。”兴高说的跟唱戏一样好听。
太平的父母听了非常地高兴,两口子都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笨嘴笨舌的也不知道该说些啥,只是点头表示好好。乐呵呵地跟一对傻子似的,听兴高一个人在那里尽情的白话。
生了六个孩子,第一儿子就很快能顺利娶上媳妇,能不高兴吗。给谁家能不乐呵呢。
为了排场,第三天一大早,太平的爹还特意借了辆平板车,套上头毛驴,让太平赶着去接菜花。
到底还是毛驴拉的平板车快点,一大早出去,回来的时候都赶上了吃早饭。
菜花从平板车上下来,笑嘻嘻的,美的不得了。她终于又可以见到心里的最爱,她的大姑爷兴高了。
太平的父母不知道这姑娘的心事,见她这么喜笑颜开的,还以为她挺喜欢他们家了呢。早饭桌上,更是忙着招呼,左一声他姐姐吃,右一声她姐姐你吃。
饭后,就要去县城里了,为了到县城里不出什么纰漏,太平的爹还特意请来兴高,“他二哥,你还是跟着他们两个孩子一起到县城里去。孩子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县城,人生地不熟的,连买东西的地方都找不到。”
兴高本来有点生气,一大早的,你老拽要是想请人家帮忙一起去县城,最起码也得提前喊来吃顿早饭啊,来不来是俺的事,请不请可就太那个了。这是最起码的礼数,是不是有点瞧不起人啊。
可转念一想,“算了,俺不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最主要的俺得考虑菜花那丫头。为了今后能长期地有这么个女人候在身旁,俺先忍点这破礼俗。”
他昨天回来后,睡了一个中午,养足了精神躺着床上,就为自己能这么轻易地得到菜花,非常高兴。以后的日子,让他想想都觉的很美。
在他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在呼喊,“俺咋这么幸运呢。”
他之所以这么催促着北平的家人去带女孩子回来。无非想尽快地促成他们的婚事。不然的话,女人说变就变,万一她飞走了呢,自己岂不是梦想破灭。那可是他后半辈子的幸福啊。
兴高见老拽来找他,请他跟两个新人一起去县城。气归气,他最愿意去。
“不能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他,得拿拿劲。”想到这,兴高开始假装客气道:“拽爷,人家两个年轻人谈恋爱,我跟着,合适吗?”
太平的爹小名叫小拽,生产队里上公分的时候,就给他随意记了个名,就写上唐家拽。后来叫了几回,也就叫开了,理所当地成为大名。
就是这拽字不好写,为此那,那个小会计还特意跑到学校里请教过教书的先生。
看兴高不想跟去的样子,菜花一脸的不满意。用眼睛瞪了兴高好几次,兴高看着她花火的样子,都能听到她鼻子里发出的‘哼哼’声。
老拽头几乎是求他了,“他二哥,你就去吧,俺这不是半辈子没去过县城吗,要不然俺就陪着去了。俺怕两个孩子找不着地方,再有个闪失啥的。”
左邻右舍的,前边后边的,一听说老拽头家大清早就带回了儿媳妇了,都争先跑来看看,热闹的围拢来一圈子人。
大伙见老拽头求兴高跟着两个新人一起去县城,帮着长长眼。见兴高一直推脱。都过来劝和,“你是媒人,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去最合适不过了。”
架不住众人劝说,兴高才勉强地答应。坐上平板车和他们一起往县城里去。
看着平板车走远,有人问老拽头,“兴高今天怎么这样啊,怎么推辞不去啊?他不是挺喜欢做这些事的吗。”
“俺也不知道啊,求他给太平说亲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啊。”老拽头摊开手比划着说。
“你是不是什么地方理没到啊?”老徐头问。“比如今天早晨,你没请他吃早饭啊。俺看你去喊的他时候,你家好像都撂饭碗了。”
“是这样吗?老拽,看你做的这叫什么事。媒人图的就是吃吃喝喝。再说了,儿媳妇都让人家给说来了,怎么可以吝惜一顿早饭呢。怪不得兴高不干呢,搁谁都得生气。等人家回来了,一定要好好地赔礼道歉。”大会计也在人群里看热闹,抱怨着老拽。
“哎!俺以为一大早没什么好吃的,就没叫小孩去请他。真怪俺。”老拽头这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
四十里的山路,为了尽快赶到县城,太平就把毛驴车赶快了点,平板车上就那么大一点的地方,太平脸朝前坐着,赶着牲口。
兴高和菜花并排坐着,两个人的脸朝着后边,身体得并排坐着,两脚蹬着后挡板。
兴高个子高大,两腿自然长。菜花个子只到兴高的胸口高,两腿自然短些。一起蹬着平板车的后挡板,兴高就比菜花坐前了一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的车,自然做的合乎情理。
等出了庄子了。菜花开始就不老实起来,转头盯着看了太平一眼,路面不平整,他专心赶着牲口找好一点的路面。
为了能和兴高屁股挤着屁股。她尽力往前串串。
就是太平看在眼里,也不会介意,这是很正常的事。
兴高偷看菜花一眼,偷偷地乐着,这哪里是去给人家做媒啊,这明显是自己给自己说媳妇的。而且这个漂亮的小媳妇还跟自己搞这么火热,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菜花一眼就识破了兴高的诡笑意思,脸蛋上立马焕起一片桃红,羞涩万分。转脸看一眼太平,见他只顾着赶毛驴,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路面。就伸出手来使劲地扭一下兴高的大腿。
兴高由于疼痛,列了列嘴巴,才暂时停止了笑。
路上的行人很多,时不时地还碰到好多熟人。兴高不敢太过造次,只能装出一副严肃神态来。规规矩矩地坐在车子上。
车子颠簸的很厉害,每颠簸一下,兴高就会更凑近菜花。
这些小动作,就是被人看到,也不会看出什么破绽来。
到了县城里,兴高让太平把毛驴车赶到一个自己的一个老熟人那里。
兴高的老熟人在县城里开个剃头铺,打过招呼后,就把毛驴从车上解下来拴到剃头铺旁边树上,平板车放在剃头铺的门旁。一行三人就直奔百货商场。
一进百货商场里,菜花几乎是一下子懵了。那么多好东西,样样都是人需要的,菜花一脸馋馋的眼神,也只能从里面挑选一套合身的衣服。穿上身上试试,问着身边的两个男人,“看看,感觉怎么样?”
中集退在太平的后边,他在这么人多的地方,不想太过招人闲话。见菜花满脸喜悦地问,太平却是没有回答什么。怕让她感觉失落,忙点点头,客套地说,“很漂亮,他表姐,就凭你这身材,你穿什么都好看。”
“穿老头老太太的衣服也漂亮?”菜花笑着逗两个男人,虽说兴高夸人的话说的特勉强,但菜花还是爱听。这个时候的女人,早已心花怒放,跟个傻子似的,里里外外的全冒着得意。
出门的时候,看着身边的两个男人,幽幽地叹口气:“哎!那么多的东西,要是有钱多好啊。”
太平和兴高听了面面相觑。都调转头去,不搭这个腔调。
从百货商场里出来,天上的太阳已经正南。太平想起了他老子的话。按照爹地临来前吩咐的:“今天出门要长点眼,到了吃饭的时候,就去饭馆。别傻愣愣的,让女孩看出你怕花钱嫌你小气。”
太平故作吃惊的样子:“太阳都正南了,该是晌午了吧,到吃饭点了吧。大哥,你看这哪里有什么饭馆啊,进去吃点?”
太平的演技特别地差,还有种让人恶心的感觉。菜花和兴高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知道太平的这种说话,都是他爹娘老早交代好的。按照菜花先前偷偷地跟兴高说过的话:“咱们两个好归好,可不能难为这个生瓜蛋子。你要是不听俺的话,小心俺咬死你。”
兴高当时就没反对,而是很讨好地附和着她,“你就放心吧,俺一定听你的话,好好地对待你的小男人。”兴高的话刚说完,胳膊上就换来了一顿狠扭。
兴高头前带路,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找到一家新开的饭馆。老板估计也是刚刚出道的,对待人也特别热忱。满脸的笑容,满嘴的客套,把三个人往屋里招呼。
兴高和菜花到了里面就找个桌子坐下,就等着太平一个人去招呼怎么点菜。
太平到了饭馆的里间小声地打听橱柜里摆列的一叠叠菜的价格。根据自己身上的钱,小心地盘算着该买哪几样菜。
等订好后,出来坐在桌子边,已经是满头汗水了。
看着太平的一脸窘相,菜花看在眼里,一时间心头产生了一股怜惜的感情:太难为他了,毕竟这是自己将来要跟他度过一生的人。自己不好好爱惜他,还在看他的笑话,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一丝内疚感觉油然而生。为了弥补心虚,赶忙掏出兜里的手绢,递过去让太平擦汗。
怎耐太平一点都没情调,看递过来的是那么漂亮的、薄薄的手绢,说是用来擦汗,对他来说有点太不实用。
就拒绝接过来,拒绝了手绢,“不用,俺没事。”说着抬起胳膊用往额头擦了几下。太平没有接受她的手绢,就等于拒绝了菜花的那份情义。弄的菜花心里特不舒服,脸上就明显不好看。
见他又用衣袖蹭脸,老觉得他上不了台面,给自己丢人现眼。脸上立马表现出厌恶的神色。
一百三十一
不会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