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原来的老庄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毕竟户口和土地都规划了过来。
可架不住人家队长中集有本事啊,让一家人都先过来住。户口很容易办理,那是一句话的事情。
主要是土地弄不回来,但这也难不倒中集。想了两天,脑子一亮,就有了法子。在队里随便那么一寻摸,竟然有两家人愿意到小庄子去住。
这两家人,一个就是小淮带着二花想过去。
中集很关心小淮,见他要带着新婚的妻子二花要到那边生活,很是奇怪。就多问了一句,“淮子,在家过的不好吗?你怎么突然要带二花过去啊?”
“二爷,说来话长,俺也不想啊,可俺娘容不下俺啊,实在没办法,干脆走。要走就得走远点。”小淮说。
中集一再追问小淮,小淮才把家里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小两口住在后爹这里,二花年纪又小,几乎比那最小的妹妹都小。因为小,就会有点不懂事,吃穿上就会和妹妹们攀比,有了一回就闹得让一家人不悦,闹腾几回就不行了。
小淮的娘亲六凤,本身就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人,对待自己亲生的女儿,那更是倍加疼爱。
至于小淮的媳妇二花那毕竟是儿媳妇。在六凤的眼睛里,二花这个儿媳妇就是贱坯子,是他儿子小淮拐骗来的东西,哪里能瞧得起啊。
虽说孬好是自己的儿媳妇,可二花一旦和自己的女儿们一争长短,那她就自讨没趣了。
二花几次和小姑子们为点花布头,或是手心大点的花露水啥的,那些琐碎小事情争吵后,小淮的娘六凤可就不干了。
同在屋檐下生活,找点毛病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六凤就拿二花每天早晨起床后,不及时倒掉床底下的尿盆说事。
就像是随口说的一样,冲着二花说了两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大早的起来,怎么就不能快点把尿盆先给倒掉,弄得满屋子都是骚味,好闻啊?在家你父母没教过你吗?怎么这么少教啊。”
二花平时就惧怕这个强势的婆婆。婆婆个子高高的,还整天笼着一脸的严肃。是家里面霸权的人,地位是第一。
二花见婆婆说自己欠少管教,心里就有点生气。虽然不敢直接去顶撞她,但心里也要嘀咕一两句:“就知道管我,你生的那些丫头,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没见你管的好到哪里去啊?”
二花在心里嘀咕就嘀咕吧,一不小心,嘴巴发出声音来,让婆婆听到了。小淮的娘本来就是专门来找事的,立刻火冒三丈。
指着二花的鼻子问:“你这臭丫头,你嘀咕什么呢?我说你两句,你还还敢顶嘴啦,看来不好好管教你,那是不行的。”
小淮的娘说着,也不容二花解释,一把抓到二花的两个大辫子。只轻轻一下就把二花按在床面地上。
像打小孩似的,扒下她的裤子,露出白花花的腚蛋来,小淮的娘扬起大巴掌,照着二花的屁股就一顿狠揍。
一巴掌下去,白嫩的腚蛋上就被打的鲜红,就像要打出血来一样。一连那么多巴掌呢。整个屁股都红肿起来。
当时家里的人都已经出去了,没人来拉仗,二花只能哭喊着告饶:“娘,娘,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乖乖地听你话就是了。”
二花连连地告饶,小淮的娘才算罢手。
站起来指着地下的二花,还不依不饶地警告着:“你这个臭丫头,这一次我就绕了你,以后我要是再听到你和哪个妹妹叽叽,看我不把你牙齿掰掉。”
二花见婆婆终于现出了本意,让二花明白了,“婆婆为啥发这么大的火气,来打俺,原来是来给她的女儿们出气的。”
二花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婆婆,哆嗦成一幅可怜的样子,连连地点着头。“不敢了,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淮回来后,二花也不敢告诉他,怕被婆婆知道,过后再找她麻烦。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小淮手一碰到二花的屁股时,二花就会本能地尖叫着喊一声“疼”。
小淮拿过油灯一看,心一下就疼起来。二花的两个屁股蛋都红的肿了起来。小淮忙问:“你这是怎么弄的?红肿成这样?”
二花委屈地眼泪花花地就掉了下来,瞬间就哭成了泪人一般。低声地央求他,“哥,送俺回家去吧,好吗?”
二花想到自己打出娘胎,爹妈宠着像个宝贝似的。从来就没动过一个手指头,即便做错点事情。亲娘也只是拿扫帚吓唬吓唬一下,也从来就没真的动过手打过自己一下。
没想到跟了心上人,竟然遭受婆婆这么不待见。见小淮问她,只顾着哭了,哪里还去回答他啊。看着二花的哭泣,小淮的心都快碎了。
明明知道在这个家里除了自己的亲妈,谁也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媳妇。这肯定是娘亲干的,也还要确定一下:“是俺娘打的?”
二花只能点了点头。
小淮腾地一下子就火了起来,撇下媳妇,直接跑去找自己的亲娘评理去。
几步就跨到前屋里。冲到坐在炕头抽烟袋的亲娘跟前,就大吼起来:“我说娘,你这也太不地道了吧,趁我不在家,就对二花下黑手。你这是想干嘛?”
六凤知道儿子会过来找自己,所以一直没上床睡觉。故意坐在床边抽着烟,就等着儿子过来。
一见儿子这么护着自己的媳妇,敢直接来顶撞自己,还真是头一次。知道这小子豁出去了,这是要反家啊。
六凤就阴阳怪气地问:“怎么,你媳妇告状了?说我打她了?”
小淮从小就害怕亲娘。但如今为了好容易混到手的老婆,豁出去了,大不了被赶出家门。带着二花出去过,到哪里不能养活自己和媳妇啊,怎么都比待在这个家里强。
人要是破罐破摔,耍起泼皮无赖来,胆子还真就大。小淮理直气壮地说道:“还用她告诉我吗,我眼睛又不是瞎,自己看不到嘛。你也够狠毒的,看把她打的,都成什么样子啦?在家里,俺从小到大就听见你一天到晚的白话,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了,对谁都不偏心眼了。现在呢,你的心偏哪去了?谁也比不了你,谁也不能像你这样偏心。”
小淮埋怨着。
当家的家长最忌讳自己的子女们为了争风吃醋,抱怨说自己偏心。
六凤也一样,立刻火了起来,怒道:“怎么?我好好地管教她几下,就是偏心啦,你说说,我是怎么偏心的?哪样偏袒了别人,短缺了她?”
小淮一点也怵场,反正豁出去了。顶撞道:“你整天都以为自己怎么伟大,怎么公正,装个像个人物似的。连自己偏心眼这点事都不敢承认,算什么呀?
到现在也没见你打过那几个丫头片子一下。她们那个不比二花年龄大,也不见你管教的有多好,她们有多懂事。
她们就没有过错吗?你打过她们吗?见我娶个媳妇,就不顺眼。你把人家当成一家人了吗?
你打二花,那点理由也太可怜了吧,不就是因为二花跟你那些宝贝女儿们争吵几句。让你老人家听着不舒服。
就到处找斜茬,挑理由。趁我不在家。狠揍二花一顿来宣泄一下你的不满吗。你用不着那样。有火冲我来。”
小淮一顿地数落。
气的六凤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就冲小淮过来,“你小子都胡说些什么。”举起巴掌就想打他。可惜她忘记了脸前的儿子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孩子了。
脸前站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了心爱的女人,会和天下所有的人拼命。即便你是做父母的,要是做的不对,他也毫不忌讳地去反抗。
即使本领不大,哪怕就一点点能冲出家门的力气,他也会去抗争。
小淮见亲娘手掌一挥脸前,一把抓住,往前一搡,发怒道,“咋的?你觉得理亏了?想用武力来解决问题了?”
六凤被搡的向后退了一步。指着儿子骂道:“你这白眼狼,胆子长肥了,竟然敢搡老娘,看我不收拾你。”
说着就想到门后边找东西。小淮大声地呵斥:“你给我住手,你以为你是谁啊?要不是我的亲娘,换成别人,把二花打成那样,我他妈的早就杀了他。
你还以为我还是个孩子啊,想打就打啊。今天我警告你,你是我的亲娘,我不会动手打你,你要是还敢张狂,不讲理,胡搅蛮缠,我奉陪到底。信不信我把这里的房子都给你点着。叫你们一家子都给我滚蛋。”
小淮子真的疯,眼睛瞪着大大的,一改以往的温顺乖乖的样子。呐喊的声音里,发出仇恨的怒吼。六凤一下子被自己的儿子吓到了,手里摸到了扁担,一时间也不敢再拿起来。
小淮一肚子牢骚还没有发完,还在继续喊叫:“你看你当的是什么家,过的是啥日子。你知道在人家眼里,我们家是什么样子吗。
就说大哥吧,到现在都没有人愿意上门给说亲事。眼看着年龄一天天大。这还不是很好的证明嘛。你还想一直这样下去吗,想要大哥一直光着?
我好容易混个老婆回来,你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觉得自己有资格使唤儿媳妇了?给你脸上争光了?自己还自觉挺厉害的,整天拿我和大哥当杀气筒,在家里作威作福。
说心里话,我要是有其他的奔头,早就不想要这个家了。”
六凤被小淮一通地数落,气的浑身直抖。
只能无奈地指着小淮道:“好,好,小淮,你不就是翅膀长硬了嘛?不就是自己能养活自己了吗?不就是想分开自己过嘛。你这就回去,现在你带上你的女人给我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小淮也不示弱:“现在就让我滚出去,你以为这个家是你的?说撵就撵呐?没门,现在这个家不是你的了,你先前的房子都被烧掉了。看到没有,这房子上的东西,还都有我挣来的呢。”
六凤被气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一屁股坐到地上撒起泼来,大声哭骂起来:“天啊!我这是造什么孽啊?怎么生出这样的白眼狼来的啊?娘啊,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啊,自己生养的东西,反目成仇了,俺哪还有脸活在世上啊。”
小淮的后爹,从开始就一直坐在床上,没发一句言语。毕竟小淮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隔着一层,作为后爹不好插话。
现在见老婆坐在地上,撒起泼来,也不能再待在那里装聋作哑。
就起床来,对小淮说:“他哥,你就别说了,你娘有你娘的错,你也有自己的错。就回屋想想吧,要是觉得实在在一起过不下去了,等两天心情好点,就分开过。”
小淮本来想顶几句这个后爹,可想想,“毕竟现在还是一家人,以后还要在一起共事,也不能一下子就撕破脸皮。”就没言语。
看着亲娘的泼皮撒欢的样子,一点也不动心。就悻悻地回自己的卧室。
二花战战兢兢地在门口听着动静,见小淮回来胆怯地问:“你和娘闹翻了?那可咋办呢?明个要是你不在家,她非整死俺不可。”
小淮抱着因为害怕而颤抖的二花,轻声地安慰道:“没事,不这样,以后她还会变本加厉的。以后也别怕,有俺呢。要是她还敢打你,俺带你走。临走的时候,俺把这里的房子都给她点着,看她能到哪里去。”
二花见小淮这样维护自己,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只能一头扎进淮子的怀里,紧紧地拥抱他。
本来二花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跟小淮的弟弟妹妹比起来还又小。小淮的娘确实也做的太过分。经小淮这么一闹腾,六凤也觉得理亏。很快也就平静下来。
好容易在一起过了七八天,一家人都知道到了不可不分的地步,再在一起,一锅抹勺子就会成为仇家。
六凤就跟老头商量着,在什么地方盖房子,把小淮先给分出去。
这时候正好听说老鹏头家要和队里谁家要兑换过来。小淮就跑去找中集表示自己愿意带老婆过去。
中集一听小淮说了事情的经过,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中集也不想去淌他们家浑水。再说了,要是没有人去替换他二叔一家子,事情可就更糟糕。
但小淮子只有两口子,而老鹏头家一共五口人,还需要有三口人家去顶替。让小淮子尽量去找找。没几天,小淮子还真就把另一家人给说动,答应一家三口人跟着一起过去。
人口对接成功,下一步所有的书面程序就交给了队长中集去负责。
小淮的家人也就忙着在小庄里寻地方给小淮盖房子。
随去的人家就以最低的价格收购了老鹏头的家里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