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是好几个月不见,展麟觉得自己真是想死了陛下。
陛下这一趟出去他是知道的,本想跟着一起去保卫陛下,可父王不肯,要他留守京师。他心里知道留下是因为自己终归“年纪太小”,比他大一些的赖沧澜就麻溜的跑去了。
这一趟跟着陛下回来俨然这姓赖的已经成了贴身心腹,叫人看了就眼疼心堵。
不能随驾护卫,很是遗憾。但他人小心大,留在京师也不能只顾着自怜自哀,无所作为。守卫京师什么的,其实还用不着他,有金羽卫和柳傲君,庞瑶他们在就够了。
他这个世子爷就是留着当个吉祥物,镇一下场子罢了。
正愁找不到表现的机会,京师里就闹出科考舞弊,学子闹事的事情。他想着这倒是个表现的机会!故而是主动找到刘青亘,要求帮忙。
刘青亘既然走得是清高孤傲的路线,对他这等权臣之子自然是避之不及。起先他是瞒着对方加入的,只说是一位有钱的豪门贵子,想要帮个忙罢了。
后来自然是瞒不住,但事情已经做下了,刘青亘也无得办法再让他退出。何况越是查下去越知道水深,他这条大腿存在的意义就显得更加重要。
所幸,这一切的付出最终还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结局。虽然对刘青亘一干学子来说,陛下的威信还有待考证。但对展麟来说,在末璃跟前卖了一个好,那就是赚到了。
陛下瞧着他的眼神那是多么的欣慰和欢喜,叫他一颗心都暖融融的几乎要化。化成一滩水,捞都捞不起,只想泼洒在她脚下。
这一行欢欢喜喜回到清心殿,顿时又受到了莫大的欢迎。
宝盒领着宫人们簇拥上来,把末璃为了一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进到里面,处处都是新鲜样。
群仙祝寿的屏风已经换了,换成了富贵牡丹图,花开如斗,五色缤纷,争奇斗艳。仿佛打屏风上就能透出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屋外仍有些峭寒,但屋里暖融融的。条案上摆着几盆含苞欲放的水仙花,粉白嫩黄,鲜翠动人。
晓得她鼻子容易过敏,清心殿里从不焚香。而是摆着几盘鲜果,虎拉宾,佛手瓜,百香果,红的黄的绿的,屋子里全是甜甜蜜蜜的味道,叫人闻着就心情舒畅。
才刚坐定,献了茶。沁芳斋就过来了人,是华妱。说是领了摄政王的令,过来给陛下请平安脉。
一听摄政王这三个字,宝盒就没好脸色。但陛下的身体要紧,她也就没拦着华妱。
展麟原想留在这里继续和末璃待一会,结果又有小太监过来传王爷的话,叫他去御正殿回话。
世子爷只得不情不愿的去了。
华妱号了脉,便道“恭喜”,原来末璃的身体竟比去年是好得多了。胃疾已经很少犯了,气血也旺盛许多。原本担心她去了苦寒之地会落下点病根,如今细细诊了一遍,却是平安的很,叫人放下心来。
虽然华妱说一切都好,可末璃知道好什么呀。
大病没有,小病可一直没离身,到现在她还生着冻疮呢。
刚在文庙大殿里,好几次脚后跟都痒得不行,又不能抓,只好偷偷蹭桌腿。可隔靴搔痒,一点也不痛快!
现在回到自己屋里了,她就老实不客气的把靴子和袜子都脱了,给华妱看脚上的冻疮。
好家伙,这冻疮一亮相,宝盒眼圈就红了。一颗慈母心泛滥成灾!
这哪里是冻疮,这是扎在她心窝里的钢刀,疼得嘞!
冻疮痒说明在好转,但陛下这冻疮是反复发作成了顽疾。华妱留下药膏和保养之法,要求末璃每日泡脚擦药,一直要坚持到夏至,不可间断。唯如此才能预防明年再患,否则只怕往后是年年不断。
这个末璃也是晓得的,冻疮一旦生过,不好好治以后就每年都会生。于是谨记在心。
华妱还没走,刘嬷嬷又派人过来,再传王爷的话,说是请陛下移驾沁芳斋。
嗬!这话一出,宝盒再也忍不住,当场就拉下脸。
*
“陛下才回来,连茶都没喝完,你们就急着来找事!眼里可还有天子圣驾!”
传话的小宫女低着头,不敢回嘴。
末璃抬手摆了摆。
“罢了。骂她作甚!她不过是个传话的人罢了。”
“陛下!”一听小主子这和事老的口气,宝盒是恨铁不成钢。
末璃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你回去告诉刘嬷嬷,今儿个朕就在清心殿睡了。王爷要是有什么话,就叫他到这儿来说。”
“这……”
“这什么?陛下的旨意你没听明白吗?还不快跪安!”宝盒瞪起眼。
“是,奴婢告退。”小宫女浑身一抖,慌慌张张就退了。
“沁芳斋的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宝盒嘀嘀咕咕抱怨。
见小主子把摄政王的话给顶回去了,心中十分欢喜,觉得主子是越来越硬气,做奴婢的都觉得有主心骨,也跟着硬气起来。
可没硬气一会,这小妮子又开始没着没落的担忧起来。
万一摄政王真跑这儿来话事,那怎么办?
这不是又白白给陛下找麻烦了?
瞧她这患得患失的样,末璃噗嗤一笑。
“来就来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怕他。”
说完,把脚上的另一只靴子也踢了,侧身一滚,躺在罗汉床上敲起脚,一派悠闲姿态。
得!小主子都不慌,她慌什么!宝盒又抖起来。
“快拿点心来,我饿了!这宫里的东西外头都吃不到,可馋死我了。”她伸手一招。
“快快,把点心热茶都端上来!”宝盒喊了一声。
“是!”立刻就有两个宫女两个太监,一人拿一个八宝食盒从小隔间里出来,一一摆在桌案上。
宝盒上前把食盒打开。
糕饼点心,蜜饯瓜果,花生瓜子,肉脯干果,软的硬的,甜的咸的,五花八门,琳琅满目。
再摆上一壶滚烫的香茗和一碗热腾腾的杏仁酪。
这满满一桌,光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口水直流。
乌拉!小皇帝欢呼一声,一跃而起。
*
陛下看见食物就两眼放光,小脸都透出亮,笑眉笑眼,眉开眼笑,叫人看了满心欢喜。
爱她的劲是一个劲的从心里冒出来,泛滥成灾!
宝盒是一颗慈母心,连自己带万全和崔昭仪的份一起,三倍都不止。
虽然在她眼里陛下还是个孩子,可这个孩子终归也是一天天在长大。摄政王的心思是越来越露骨,行事作态也快要藏不住拦不住。
她瞧着王爷这个架势,倒像是恨不得捅破窗户纸叫天下人都知道。摄政王是百无禁忌,可陛下怎么办?天下人若是知道陛下是女的,能饶了她?王爷是不碍事,还能取而代之,可苦了陛下挨天下唾骂。
她怎么能不担心,不心疼!唉,这事可怎么能了?小主子何时才能真正平安?她可真是愁死了!
宝盒愁满怀,旁边李蔷心里也愁,少女愁思盈满怀。
陛下长得俊美,叫人一见就喜。虽然年纪小了些,瞧着总不像个正经的男子汉。可她也知道,这一回陛下独自出关,是为了平定边关战乱,保护江山太平。这一路风霜雪剑,她没喊苦没叫累,囫囵着出去又囫囵着回来。怎么看,也算是一个少年英杰。
那个少女不爱英雄?陛下长得不像男子汉,可确确实实是个小男子汉。假以时日,定然会是一个威风凛凛,俊美非凡的大男子汉。
到那个时候……她羞答答低下头去,心里是既欢喜又忧愁。
她虽在清心殿里伺候,可至今仍旧是妾身未明。她也知道自己出身寒微,名分上也不敢多想。如今陛下身边只有她和宝盒两个女眷,宝盒又跟她情同姐妹,怎么看她都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按理是不该急的!
可是……青春年华苦短,陛下还年轻,等得起。她却等不起哇!
陛下处理国家大事瞧着像个大人了,可男女之事上怎么看都还是个孩子。真叫人着急!
而且,还有摄政王这尊拦路神挡着!也叫人怪担心的!
陛下若是大婚了,便是成年。王爷为了把持朝政,又岂能让陛下轻易成年。
这可真叫人愁死了!
对这两位的愁思,末璃是一点也不知道,自顾自吃的腮帮子都鼓起来。
正吃得欢,外面小太监就禀告。
“启禀陛下,摄政王驾到!”
嚯!这话才刚到沁芳斋,他就过来了?
含着一嘴食物,小皇帝抬起头,整个傻了。
*
外面的传报还没落,展万钧的身影就已经到了大殿里,直接就往里走。
越过屏风绕道内殿,大刺刺往那儿一站,冷着一张俊脸环视一周。
“都出去!”
众人纷纷打了一个寒颤,瞬间就都加紧屁股,低着头灰溜溜往外走。
宝盒不走,心慌意乱的看向末璃。李蔷也一道。
末璃摆摆手,示意她们两个都出去,没事。
能没事?宝盒心里愁,赖着不走。
“还不走?”可摄政王是等不得了,直接赶人。
没得办法,她也只好对着末璃福了一福,带着李蔷恨恨而去。
等人都走光了,摄政王就重重冷哼一声,大步上前,一屁股就坐在罗汉床上,扫了一眼桌案上的吃食,扭头眯着眼瞪小皇帝。
“陛下真是好享受!”
末璃把嘴里的食物咽下,举着手里的油炸果子。
“爱卿也尝尝?”
“哼!微臣可当不起陛下的恩赐。”
“你这又是摆什么谱。”
“我摆谱?摆谱的明明是陛下你!”
“好好好,我摆谱。可我才刚回来,龙床都还没捂热,你就把我往沁芳斋里拉,像话么!”
当然不像话!他也知道。可他这不是心里着急见她!
憋着一口气,他翻一个白眼。
“既然陛下不愿意去那里,那我就过来。”
“呃!不用吧。你也是刚回来,不回家吗?家里人都等着你呢!”
一听这话,展万钧就一挑眉。
“我把陛下当家里人,陛下却把我当外人!好伤心!”
诶诶!什么嘛!就算不见王府里的人,那也总该和“党羽”们说说话吧,离开那么多日子,京城里肯定发生很多事。
王爷,正事要紧喂!
然而王爷表示,私事和正事一样要紧。本王能者多劳,可以一并解决。
而且说道公事……
“陛下答应微臣回京之后论功行赏。那我的赏赐呢?在哪里?”
“你想要啥?”
呃,等一下!她肿么觉得自己好像落入陷阱了。
果然对面王爷嘴角一挑,哼哼一笑,伸手一把扼住她举着油炸果子的手腕。
“要你!”
好吧!她就知道是这样!
便是英明神武如摄政王,一旦进入男人模式,也是色令智昏,情难自禁。
她伸手拿下举着的果子塞进嘴里,咔叽咔叽的嚼着,如同嚼着一块酸梅,脸都快皱起来。
平心而论,她觉得自己还小呢,实在是经不起他狂风暴雨似得搓揉。
可王爷这团火都憋了快半年,她要是再让他憋着,只怕他非得炸了不可。这要是炸了,指不定要烧成什么样。到时候铺天盖地,熊熊烈火,呵呵,想想都觉得恐怖。
所以她这是舍身求仁,为国捐躯啊。
瞧着她这一脸为难委屈的模样,展万钧心里就堵得慌。
他也知道自己是在逼她,用江山社稷,用黎民百姓,可同样也是在用他的真情真心。这一趟,他为了她所付出的,她若是再视若无睹,无动于衷,那他就真要怀疑她是个石头心肠,木头灵魂!
可她显然不是,所以才会如此为难。
他也知道自己卑鄙。可这种事,不卑鄙不行!她是个鸵鸟转世,蜗牛成精,稍微刺激一下就会埋头缩壳。非得逼着她到绝境,到死路,一点逃避的余地也不能留。
不能迂回,就得直接!
“陛下给还是不给?”所以,他必得问个清楚了。
把嘴里的果子咽下,末璃委委屈屈抬头,别别扭扭撇嘴,跟蚊子叫似得吐出一个字。
“给!”
*
这个给字一旦说出口,末璃也知道自己是后悔无门了的。
她并不是怕给,男欢女爱,也是人之常情。作为现代女性,想给就给,想要就要,这点潇洒总还是有的。
至于身体……呃,好吧,她对摄政王的技术还是有信心的。
然而男女之间一旦越过了那一条线之后,情感身体双重羁绊,纠缠得越深,将来离开也必然是血肉剥离,更加痛苦。
对她如此,对他亦是。
可若是不给……这便又是对他的折磨,也是对自己的折磨。
不得满足,岂非要他遗憾一生?有些事,有些人,有些情,得不到就会成一生的伤。
她不忍心这样对他!
唉,烦!烦透了!感情这回事,烦!
小皇帝烦恼的很,连带着吃饭都不香,整个人也变得魂不守舍。
这浑浑噩噩的样子,展万钧看在眼里,却不往心里去。
呵呵,什么都往心里去他早气死了!反正今儿个她是休想逃!王爷决定了,今晚要是拿不下她,他就跟她姓。
还收拾不了一个毛丫头!
为了不让人打搅好事,他特地嘱咐了王宝宝,除非是要亡国了的军国大事,否则统统拦下,明儿在理。
李得胜被他调到清心殿外,看大门!任谁来都不见!
宝盒和李蔷,滚蛋去吧!今儿晚上不用她们,见了就烦!
伺候的人全换成刘嬷嬷的人,从沁芳斋调过来。华妱也留在抱厦里听命,呃,万一发生什么突发状况,也好及时就医!
嗯嗯,王爷告诫自己要“温柔体贴,小心谨慎”,但万一没忍住呢?也是难免啊!
准备齐全,只等良辰!
天还冷,不便沐浴,末璃就擦了个身。看着自己干豆苗似得身板,她心里着实有点担忧。这还有冻疮呢!万一王爷扫兴了怎么办?你说她都这牺牲了,对方要是退货……那老脸往哪儿搁?
然而这完全是杞人忧天,徒增烦恼。须知光是想着她在擦身,王爷就热的满地打转,浮想联翩。
这要是搂在怀里,估计当场能自燃!
白净净香喷喷,娇滴滴的小人穿着单薄的锦罗绸缎,盘腿坐在龙床上。
温香凝结,软玉雕就,乌木堆砌,繁星坠落。芙蓉账里*短,摄政王口干舌燥,板着一张俊脸,一步步上前。
脸色凝重,气势汹汹,倒像是要去打仗一般!
末璃扁了扁嘴,伸手一把拦住他,从枕头下掏出一个青玉小药盒。办事之前请先帮忙涂药——冻疮药!
华妱说了,一日也不能断,否则来年要再犯!
展万钧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一屁股坐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来吧!”
陛下四脚着地爬过去,猫似的往他大腿上一躺。
小皇帝仰起脸。王爷皱眉,脸上都生了,好在已经好的差不多,几不可见。
又扬起手,手上也有,还带着红,可以想象当初这地方肿的什么样,一定跟萝卜似得。心疼!
她又抬起脚,这个他知道,脚后跟脚趾头上都有!在路上就老看她脱靴子在哪儿挠,一点尊贵端庄都没有,就跟个野丫头似得。
看看,这就是到处乱跑的下场!
逞能,结果就逞出这些伤!
他是越涂脸越黑,心里窝着一团火一团气。
末了,她又羞答答的背过身去。
“这个……我自己来!”
怎么?还有伤?
“哪儿?我来!”
“不不,不好意思,我自己……”她捂着屁股连连摇头,小脸涨得通红,跟个熟透了的李子似得。
原来是青的酸的,到如今红了熟了!
王爷一皱眉,上手一把就扯了她的裤子。
“呀,你……”陛下惊了,差点跳起来。
王爷也震惊了,瞪眼了,满脑子开始胡思乱想了。
连这里都有冻伤!等一下,为什么这里会有?
陛下,你必须为微臣一个交代!快说!
这叫她怎么说喂!多不好意思!可不说又不行,光看那黑得快要滴墨的脸,她也知道这位主又开始脑补了,也不知这会子已经在心里给她扣了多少罪名。
唉,男友爱吃醋,真心吃不消!
“是,拉了一泡野屎啦!”她红着脸凑到他耳边小声解释。
哎哟,这种话,叫她怎么有脸说!臊死了!
说完,她就脸朝下扑在被子里,鸵鸟似得再也不抬头。
拉野屎……王爷的脸这回是不仅黑,而且臭了。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干出这种事……她还有脸说。谁让她乱跑的,啊,谁让她!
人小主意大,心是越来越野,连屎都野了!
然而看着陛下白生生的尊臀,摄政王的心也野了,管不住了。
展万钧把手里的小药盒往地上一摔,老虎扑羊似得就把小皇帝给卷住了。
“哎呀!”末璃伸手一抓。
罗帐被扯住,一拽,就脱了金钩。明黄的纱帐呼啦啦就洒落下来,将整个大床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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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美人们月饼节快乐!多吃月饼,团团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