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摇光最近开始忙碌了起来。
迫近年关，宫里上上下下动了起来，各地的亲王也被召回京述职。
她与楚明玉楚宝琪都要接待这些姨母，与姨母的世女们打交道。再加之要出席京城大大小小的宴会，楚摇光简直忙的脚不沾地。
“襄王世女真是财大气粗，连我们这些做婢女的都送了玉如意。”梅枝咋舌。
楚摇光想起那位高傲的世女殿下，笑了笑：“有钱又骄横，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毕竟是皇权至上的时代，总不能越过皇室去。
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一眨眼，除夕到了。
楚摇光一大早就被摇了起来，被宫男们伺候着穿上繁琐的宫装，刚套好衣服，就听到外头传来了爆竹声。
楚摇光新奇地向外头瞅了瞅。
想看一看古代版的“鞭炮”。
“殿下，要不要佩一下这个平安符？”竹君不知从哪翻出来一只蓝白色的平安符。
楚摇光打眼一瞅，是之前薛皇贵君送的，一直压在箱底，她差点给忘了。
“佩吧，”楚摇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挂着的平安扣，“平平安安。”
穿戴整齐后，楚摇光取出几个荷包，分发给竹君梅枝兰心绿腰钱寻芳翠意，笑道：“给你们的压祟钱。”
钱寻芳道：“这怎么使得。”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接到时，还是笑了。
“我还让竹君备了一些银锞子，你们去分给长乐宫的大小仆役吧，都沾沾喜气。”楚摇光笑道。
梅枝用力点头：“好！”
晌午将至的时候，楚摇光不敢耽搁，连忙赶到了泰平殿，参加泰平殿的百官宴。
这次的宴席可了不得，王公大臣、皇室亲眷、各地亲王共同赴宴，一起观看歌舞享乐。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若是今日泰平殿塌了，能毁了元国半壁江山。
楚摇光不敢跳脱，老老实实入席，规规矩矩行礼，非常之正经端庄。
相比之下，在京城见惯大场面的楚明玉就自然潇洒多了，落落大方地和相熟的世女郡王谈笑。
楚摇光忍不住想了一下原身宁摇光如果身处百官宴会如何行事。
自大又自卑的宁摇光可能会维持着皇女的仪态不和旁人搭话，也有可能想结识那些个世女然后被暗地里嘲讽。
总归不会太自在。
就算她自认为做皇女做得不错的，也招了不少白眼。
正瞎琢磨着，突然一大群人乌泱泱跪了下去，高呼皇帝陛下。
楚摇光跟着跪，跟着喊，颇有种运动会时喊加油的澎湃感。
拜完之后入座。
高位之上的楚弈维持着威严的神色，温声点了几个亲王和朝臣，赞赏她们的功绩，赏赐了东西。
受了赏的人，无一不五体投地，感激涕零。
楚摇光看到一位老臣脸上的泪痕，忍不住尴尬地抠了抠自己手里的酒杯。
之后就是各种表演，咿咿呀呀唱戏的、踏步旋身跳舞的、轻拢慢捻弹琴的……各个技术高超，就是有点无聊。
还有些亲王女眷陪着皇帝和凤后说话，男眷那边还好。但亲王朝臣和陛下说话的，回一句话恨不得叩一个头，毕恭毕敬的样子，楚摇光看着就累。
百官宴持续了几个时辰，结束的那一刻，楚摇光感觉骨头都松了。
她随着人群走出泰平殿，默默走回自己的长乐宫，连听见宫男尖叫“襄王泰王打起来了”都没有回头。
回到长乐宫，楚摇光被宫男服侍着除了衣冠，如释重负躺到了柔软的拔步床上，然后长长出了一口气。
忽地，楚摇光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了：“刚刚谁打起来了？”
竹君道：“听说是襄王和定王。”
楚摇光揉了揉脸：“去查查缘由。”
竹君垂头应是。
楚摇光这才放心地躺回去休息。
小憩了半个时辰左右，楚摇光又被几个宫男摇了起来，说是要为晚上的团圆宴做准备。
楚摇光：“……”
她任由宫男为她梳洗穿衣，眸子一转，就看了竹君，她就问：“让你查的事情如何？”
“听说是两位亲王为了争执哪个舞男漂亮，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竹君答话，“陛下已经专门斥责过了，两位亲王都承诺不会再犯。”
既扯淡，又有点合理。
楚摇光颔首：“辛苦了。”
团圆宴换了一个名叫“明夜殿”的地方办。
楚摇光换了身新衣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过去了。
这次的宴会比冬至那次更私人也更正经。
来参与的就是各个皇女皇子，还有诞育了子嗣的诸宫后侍。
楚摇光落座后懒散地支着下巴，瞅见皇帝来了后，立即调整成正襟危坐的样子。
“这是团圆宴，都是亲近的人，不要太拘礼了。”楚弈笑着说。
众人皆应是。
楚摇光在百官宴上已经受累够了，确实懒得维持端庄的姿态了，见楚弈这么说了，便笑盈盈道：“母皇，儿臣有压祟钱吗？”
本意是开玩笑活跃气氛，谁料楚弈居然点了头：“有啊。”
说完，叫宦官将精致的荷包发了下去，皇女皇子后侍都有份。
蒋凤后也收到了楚弈亲手送的压祟钱，微红了脸，握住楚弈的手，亲昵地靠了靠，眼里也流露出柔情来。
楚摇光偷偷拆开荷包，发现是一个黄灿灿的金锞子，上头还用工整的古体字刻了“平安”二字。
楚摇光觉得挺神奇。
阴差阳错，她竟集齐了亲父养母和亲母的送的“平安”。
这倒是个好兆头，楚摇光轻轻笑了笑。
“皇姐，”楚宝琪看见她脸上的笑容，没忍住探了探头，“你的金锞子上刻了什么字？”
大过年的，楚摇光也没怼小蠢货，笑着展示给楚宝琪看：“平安。”
楚宝琪悻悻地缩了回去。
楚摇光觉出点什么来，问：“你的刻了什么？”
楚宝琪疯狂摇了摇头，忙不迭将自己的金锞子装回荷包。
楚摇光哪里容得了她躲避，眼疾手快把她的金锞子抢了过来。
——富贵。
是有点俗。
楚摇光笑着还回去：“虽然俗气了点，也是母皇对你的希冀嘛。”
楚宝琪收了金锞子，看见楚摇光的笑脸就觉得她在嘲笑自己，十分刺眼，恨不得给她两拳。
高位上的楚弈瞧见这一幕，也没有制止，反而纵容地笑了笑。
皇帝还赐了礼物。
楚摇光是一枚玉佩，做工材质都是上上等。
楚宝琪收到了镶红宝石的弹弓，十分感动，语无伦次地向皇帝道谢，还申请再表演一次射弹弓，被楚弈婉拒了。
明夜殿的人都在笑，楚摇光看着这难得和乐的景象，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