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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芝这一去,就去了好几天。

楚摇光一开始还坐得住,后来,方燕燕告诉她,暗中观察明芝院子的人越来越多了,她的心态就不太稳定了。

除了怕被茂陵城的人揭穿,也怕明芝出什么意外。

为了不惹人怀疑,她还命人去做了一场戏。

特意让一个侍卫大摇大摆地进入院子,和“明芝”在门口进行交谈。

装扮成“明芝”的侍卫,背对着众人说话,尽量不叫人瞧出端倪。

幸亏监视宅院的人没那么大胆,也怕被明芝她们捉住,只敢远远瞧着。

不然可没那么好糊弄。

这场戏一结束,演戏的两个侍卫俱是松了一大口气。

这天夜里。

明芝的院子来人了,说大人回来了,邀殿下一叙。

楚摇光如释重负,连忙去赴约。

明芝此次回来明显憔悴了很多,眼底一圈青黑,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只是神态依旧昂扬。

“我探访了茂陵城附近的几个城镇。”明芝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绘的图纸,指着图纸上的几处地方,分别点了点。

楚摇光肃然起敬。

手绘地图,明芝大人真是太全能了!

“不知为何,那些农户们警惕心很强,我扮作寻常人问及当地的交税情况,她们都三缄其口,不肯告知,”明芝道,“她们不肯说,我便自己仔细观察了几户人家,发现她们的生活状况尚可,不见缺衣少食的情况。”

楚摇光蹙眉:“不应该啊。”

明芝道:“当然不应该,我特意蹲守在一户对我警惕心最强的人家附近,观察她们家的情况,看了两三天,果然叫我瞧出不同寻常的地方。”

楚摇光追问:“是什么?”

明芝冷着脸道:“她们家米缸明明是满的,但每次她们从厨房出来神情都不太好看,我专门溜进去瞧了瞧,米缸里只有上面一层是真米,底下全是沙砾。”

楚摇光瞪大了眼睛。

她不理解:“她们为什么要隐瞒这种事?”

“谁知道,也许是被威胁了,”明芝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我欲再多看看情况,岂料被发现了,没容我分辨一二,农户家就抄起了锄头,已经打草惊蛇了,我便回来了。”

楚摇光一惊:“没受伤吧?”

明芝瞥了楚摇光一眼,摇了摇头:“没有。”

“也幸亏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瞒不下去了。”楚摇光道。

“嗯,”明芝道,“不过这桂夏郡,确实有诸多蹊跷之处。”

楚摇光伸手要了明芝手里的地图,仔细端详,片刻后,她若有所思:“丁县距离茂陵城这么远啊。”

明芝敏锐道:“丁县怎么了吗?”

“唐蕙儿说漏了嘴,丁县穷苦者甚多,我猜想,在那里应该能查出什么东西来。”楚摇光道。

明芝一听,来劲了:“改日我去丁县一趟。”

“不可,”楚摇光否决她的想法,“丁县太远了,不可能完全隐去你的行踪,打草惊蛇让对方摸清了我们的路数就不好了。还是派个人去看看吧。”

明芝不太愿意:“在丁县也许会有大发现,交给手下人,她们不一定能够面面俱到。”

楚摇光直接忽略,自顾自道:“派谁去呢,一个人太少了,我建议从你我带来的手下中分别选一个……”

“殿下。”明芝不大高兴。

楚摇光礼貌微笑:“得了吧,谁都不可能面面俱到的明大人。亲力亲为也要有个界限,我们养那些侍卫不是让她们守门的,你不是也差点被锄头给锄了吗?”

她顿了顿。

“也许不是差点。”

楚摇光直接撩开明芝簇新的衣服。

一道暗红色的伤疤横在后背上,鲜明得刺眼。

两人一时沉默。

“我就说,勤于事务的明大人叫我来之前,怎么还换了身衣服,原来是这样。”楚摇光自言自语道。

明芝轻声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伤。”

“我知道您非常勤勉,非常尽职尽责,非常亲力亲为,我很钦佩您,”楚摇光看着她,“但请您也试着信任一下您的手下,信任您的副手,我们也许能把事情做得很好。”

明芝没说话。

“好,”楚摇光呼了一口气,冷冷地道,“我遣人去丁县,您别想踏出这宅院一步。”

明芝蹙了蹙眉:“你……”

“闭口,”楚摇光道,“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好好休息吧。”

楚摇光转身就走,走了两步,脚步一顿,淡淡道:“休息时不要平躺。”

明芝:“……我不是幼儿。”

回到自己的院子。

楚摇光这才忍不住在房间里转着圈跺脚。

瞧瞧明芝方才那油盐不进的样子!

她还被农户锄了一锄头!

被锄了也没见她安分下来。

梅枝好奇地盯着楚摇光这难得幼稚的行为看。

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楚摇光对竹君道:“我记得你们带了疗伤祛疤的药膏,你去给明大人送去。”

梅枝一惊:“明大人受伤了?怎么伤着的?”

顾及明大人的颜面,楚摇光选择了隐瞒:“别管这个了,去送就是了。”

“是。”梅枝去翻找药膏。

楚摇光去找自己放好的两支侍卫的名单,决定挑拣挑拣派去丁县。

这些事耽误不得。

而且她很怀疑,明芝偷偷出门暗访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而另一边。

“大人,安定镇那边的差役连夜递来了消息!”一个黄衣女子步履匆匆跑进了书房。

被称作大人的女人眯了眯眼:“说。”

“有一个女人去她们那边询问交税情况,一开始她们以为只是随便问的,但也没敢回答,”黄衣女子道,“直至今日下午,一户姓周的农家,发现自家厨房有动静,拿着锄头去查看,发现那个一直在打探赋税情况的人在看她家的米缸。”

“农户思及大人的交代,便拿着锄头追赶那人,很遗憾的是被那人跑掉的。”

大人冷笑:“幸亏是跑掉了。”

黄衣女子不解:“那个人很有来头吗?”

“御史大人近来一直在闭门谢客,而附近城镇出现了一个暗访赋税的人,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大人道。

黄衣女子惊了:“那岂不是……”

“谁能想到一个从三品的大员亲自偷跑出去,”大人对明芝这人也相当无语,“她没事就好,御史大人要是在此地出了个好歹,皇帝陛下可不会轻易饶恕。”

黄衣女子眼神乱飘。

“你这是什么眼神?”大人蹙眉。

黄衣女子老实交代了:“那家农户为了捉住明大人邀功,砍了明大人一锄头,下了不小的力气。”

大人:“……”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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