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悦见父亲说了这么两件事情,不好意思站起来说道:“父亲是我最尊敬的长辈,不会怪孩儿是不是?作为儿子,我自罚一杯。不过我对待事情的认真态度,是不会改变的。假如以后我能做到父亲那么高的位置,我定会秉公执法,而不会顾及亲情。”
说完,王悦一饮而尽,看了看周围坐下了。司马睿看了看王导,又看了看王导的几个儿子说道:“茂弘大人,后生可畏啊!”
所有在场的人,再一次哈哈大笑。又说笑了一会儿,司马睿站起来说道:“今天朕非常开心,希望茂弘大人好好养病。来的时候朕带来了舆车,什么时候病好了,就坐舆车去太极殿上朝!”
“多谢陛下如此关怀微臣!”王导说着,来到几案对面准备给司马睿跪倒施礼。费仁已经上来了,赶紧把王导拉起来。王导和费仁一左一右,搀扶着司马睿走出正堂。王导的夫人曹氏,妾雷氏,家里所有的奴仆,都出来给司马睿跪倒、送行。
司马睿回到御书房,正在批阅各地的奏折。站在门口的费仁见刁协、纪瞻来了,进去通报:“陛下,刁大人、纪大人来了。”
“让二位爱卿进来!”司马睿说着,放下手里的奏折。费仁知道刁协、纪瞻前来有重要的事情,就去了御书房外面。刁协、纪瞻进来,给司马睿跪倒施礼:“微臣参见陛下!”
“两位爱卿免礼平身,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司马睿笑着说道。两个侍女进来送茶水,倒好茶水也出去了。两个人坐下,看了看门外,刁协小声说道:“陛下,这些日子建康出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司马睿感到奇怪,问道。纪瞻说道:“陛下,这已经进入秋天了。但在国都建康,却出现了一些异常现象。在建康的大街上,西面的石头城,西南的秦淮河,还有其它地方,我们的士兵,甚至我府里的仆人们,都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人。”
“抓住了没有?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司马睿问道。刁协摇摇头说道:“我们只是感觉到了异常,看到有的人三五成群,鬼鬼祟祟的。不过因为没有真凭实据,当然就不能凭空抓人。”
“那你们估计,这些人来建康是干什么的?”司马睿问道。纪瞻说道:“我估计荆州那个人等不及了,准备动手了!”
一听这句话,司马睿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了。沉默了一会儿,司马睿说道:“虽然朕已经外放了几个大臣,建康也做了一些安排。但朕真正能够依靠的,也就是你们几个贴心的大臣。琅琊王氏在朝堂盘根错节,真要出现难以预料的情况,朕能够倚重的文武大臣,能够依靠的军队没有着落,朕心里真没有底啊!”
刁协、纪瞻互相看了看,纪瞻说道:“陛下已经为王敦加了羽葆鼓吹,允许他的荆州刺史府增加从事中郎、掾属、舍人各二人。但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年荆州的赋税,他从来不上缴国库。说句不该说的话,在曹魏时期,有句话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现在不只是‘王与马共天下’了,而是‘王敦之心路人皆知’了!”
司马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刁协继续说道:“陛下,除了建康周围出现了可疑人员,还有一个重要情况。就是这些日子,进出王导大人府邸的陌生人,也比以前多了起来。”
“那你们估计,这些进出茂弘大人府邸的,都是些什么人?可能是从哪里来的?”司马睿问道。纪瞻说道:“臣估计是从荆州过来的,有可能和在建康出现的,有着某种联系也说不定。”
“陛下,恕臣直言。茂弘大人这几日不上朝,是不是和这些情况有关系?”刁协有些忐忑地说道。纪瞻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荆州刺史府,王敦正在召集部将、参军议事。议事厅里座无虚席,鸦雀无声。王敦正襟危坐,面带笑容。他看了看下面几十个部将、参军,咳了一声说道:“各位掾属,你们很多人都跟随我多年。有的虽然是这一两年才来到荆州,或者投奔到我的麾下。但对本人的忠诚,我心知肚明。当下建康朝廷乌烟瘴气,几个奸佞小人,蒙蔽圣听,把持朝政,为所欲为。为了这次‘清君侧’,我已经准备了多年。现在,我的两个绊脚石已经作古。还算有些本领的陶侃远在广州,建康防守空虚。虽然戴渊镇守合肥,刘隗出镇淮阴。但我估计这两个人不敢轻举妄动。即便是回援京师建康,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所以我决定,明年正月,出兵建康!”
“好!好!主公英明!”下面很多部将、参军站起来欢呼雀跃。王敦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唯有周抚看上去面无表情,因为他的父亲周访被王敦称为绊脚石。王敦看了看坐在前面的谢鲲、羊曼和郭璞,问道:“三位大人对我出兵建康,有何见解?”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谢鲲、羊曼没有吱声。郭璞说道:“我想斗胆问大将军几个问题,希望大将军不要见怪。”
“郭先生但说无妨!”王敦说道。郭璞想了想说道:“我是一个文人,不过擅长写一些诗词歌赋,观一下天象,看一下风水,并不懂行军打仗的事。明公让我出任记室参军,恐怕难以如愿。”
“不瞒郭先生,我既喜欢武将,也喜欢文人。本来打算请王鉴先生前来,和你一起出任记室参军。可惜王鉴先生英年早逝,还没有来得及赴任就去世了,只活了四十一岁。郭先生名闻遐迩,擅长未卜先知,奇异方术驾轻就熟。古文、奇字,天文、历算、卜筮无一不精。不但善于赋文,‘游仙诗’也让我膜拜。郭先生跟随茂弘弟多年,又受陛下器重。你想说什么,只管讲来!”王敦说道。郭璞站起来拱手说道:“既然大将军这么说,我可就直言不讳了!明公比汉初的韩信如何?比汉初周勃的儿子周亚夫如何?与后汉的梁冀相比如何?与后汉末年的董卓相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