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安接过汤碗,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漱口,道:“我刚刚瞧着两人之间,似乎生分了,不知道这桩婚事,能不能成?”
也不知道梁明玉到底对潮声是何想法。
沈君承没想那么多,拍了拍她的手,道:“别担心,顺其自然。”
苏安安嗯了一声,抬眸见他眼睫下似乎有淡淡的青灰色,便猜他昨夜估计没睡好,就催他去午睡一会儿,待会再去肖婶那儿,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沈君承也正有此意,褪去靴子,躺在床上,随意搭了下被子,闭上了眼睛。
他觉得累,真的很累,从昨夜到今天,只有在她身边,才能安宁片刻。
苏安安帮他把被子盖好,没有吵他,坐在梳妆镜前去弄头发去了。
刚刚被他弄乱了,虽然不明显,还是怪让人多想的,她就拆了珠钗,自己在绾一下。
她动作已经放的很轻了,但是珠花落在桌子上细微的声响还是吵醒了他。
沈君承揉眉,道:“别弄了,反正也乱了,过来陪我睡一会儿吧。”
苏安安想想也是,回头让翠烟帮她绾也一样的,就蹬蹬的过去,脱掉了鞋子和外衣,钻到了他怀里。
怀中温香软玉,沈君承总算觉得不空了,才肯闭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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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明玉心事重重的回去,霜满随后,见小姐寡欢的样子,不由关心道:“小姐,您怎么了?”
她叹气,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霜满不由紧了紧手中帕子,小姐素来藏不住心事,什么都喜欢与她说,可是这几天,倒是经常一个人唉声叹气,心事重重的。
她其实也知道,小姐的异样是从肖师姑提起那件事开始的。
她本以为小姐定是觉得荒谬不可能,一口回绝的,哪儿知到现在都还没表态,反而思虑更重了。
那副认真的样子,蓦的让霜满不安
继续问:“是不是因为潮声的缘故?”
梁明玉脚步一顿。
霜满心里更沉了,“您,当真喜欢他?”
梁明玉抿唇,倒是反问了一句,“霜满,你喜欢过人吗?”
霜满垂眸,音色有一瞬的闪躲,“小姐,您说什么呢,奴婢还没有喜欢的人呢。”
“哦,”梁明玉依旧提不起精神,慢吞吞的走着,道:“我也不知道喜欢人什么感觉。”
更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潮声。
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表哥,将来要嫁的是表哥,什么都理所当然,可是直到表哥娶妻,后面又遇到蛊毒发作,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勇敢,也没有苏安安那种蚀骨的担心。
导致她的心忽然凉了一截,觉得自己的喜欢如此浅薄,根本配不上表哥。
她那时就在想,到底何谓喜欢?
还在迷茫中,便忽然听师姑提起了潮声,她当时是震惊的,无措的,更多的也是有些慌。
她真从未往那方面想过。
经师姑那么一提,她才后知后觉注意到,潮声是很宠她,格外的宠。
可是,问题是自己对他并没有多好啊。
有没有可能,自己是不喜欢他?
霜满见小姐没一口否认,微微凝眉,循序道:“小姐,您有没有想过,您与潮声只是相处久了,惯性依赖他,且潮声是对您很宠溺,算是看着您长大,宛如长兄,您只是习惯了他,并非就是喜欢呢?”
梁明玉眨了眨眼,有些迷茫,“是吗,我对他是依赖?”
霜满嗯了一声,道:“奴婢是这么觉着的,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奴婢见过您与潮声相处的样子,只觉您把他当长兄对待,实在没瞧出半丝情谊,小姐,您还小,千万别被依赖和喜欢混淆了。”
霜满说的诚恳,且中规中矩,一下子倒是说到梁明玉心坎里去了。
她这些天何尝不是在琢磨,自己对潮声,到底是依赖还是喜欢?
她不由闷闷问:“是吧,你也觉得我对他只是有些依赖,跟依赖表哥一样?”
“恩恩。”霜满附和,还举了两个例子,比如以前很久不见潮声,也没见小姐提过一嘴儿,倒是经常把主子挂在嘴边,再比如小姐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能带来给她和月落,不也没想起分享给潮声。
由此可见,小姐或许真没那心思,不然怎么可能一点不惦念。
梁明玉被说的忽然一顿,而后垂下了眼睫,是这样吗?
她从没想起过吗,从没想着给潮声带什么吗?
霜满觉得小姐愈发蔫了,适时的住了嘴。
揪着帕子,眸底也有一丝愧意,对不起,小姐,您不能跟潮声成,不能……
梁明玉闷闷走了数十步,忽然颓废的来了句,“那可能,我真的不喜欢他吧。”
这话刚落,霜满就止住了脚步,看着前方的人,戳了戳小姐的袖子。
梁明玉一直耷拉着脑袋的,这一抬头,正对上潮声的视线。
一霎,她不知道为何有些心慌,想转身逃。
但是想想又没必要,她也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早晚都要说的,不是吗?
他听到了,刚好,刚好。
她硬着头皮,从他身边路过,没有打招呼,疏离显而易见。
潮声也没出声,就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要擦肩而过时,才忽然往前一步,微微挡住她的路,道:“小姐,方便谈谈吗?”
梁明玉莫名有些紧张,抬眸看他紧绷的侧颜,还未出声,就听得霜满先道:“潮声,小姐待会儿还有去药房帮主子配抑青方,怕是没时间。”
潮声抿唇,又往后退了一步,拉开适当的距离,眉眼带了一丝失落。
梁明玉莫名心一软,挥手潜退了霜满,道:“去凉亭那边吧。”
她率先走在前面,他就在后面跟着,到了凉亭后,她小声问:“你想说什么?”
潮声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温和,而后装作若无其事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属下似乎给您造成困扰了,想跟小姐说句抱歉。”
“肖师姑的话只是一时兴起,做不得真,小姐无需有心理压力,属下什么出身,自己清楚,从未妄想高攀,所以您不必因愧疚而逃避,属下也不想您为难。”
“你只管还是如以前一样就行,若是觉得连见我都尴尬的话,那以后,属下会尽量减少出现在您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