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来的很快,画像没收完就到了,翠烟手里刚好拿着一副准备放在匣子里。
他瞟了一眼,拧了下眉。
翠烟不知为什么就有种心虚的感觉,但反过来一想,她心虚个屁啊,之前的误会,她已经找机会解释过了。
她又装作淡定的将画像放进匣子,老实的站在小姐身后,头都不敢抬。
苏安安的眼睛在两人中间转了转,按捺住好奇的心,问:“幻影忽然求见,所谓何事?”
幻影性子很直,非是拐弯抹角之人,直接抱拳行了一礼,说:“闻听夫人在给翠烟姑娘选夫婿,属下不才,爱慕翠烟姑娘已久,斗胆请夫人将翠烟姑娘许配给属下。”
“属下现在虽无官职傍身,但也略有薄产,家里人口单薄,唯属下一人……”
幻影还在耿直的自报家世,甚至连自己有几处宅子都能说出来,还递上了一对成色极好的镯子,直接当定礼,这速度,让苏安安微微挑眉。
月落揶揄的看了翠烟一眼,暗暗戳了一下翠烟的腰。
翠烟此刻连脖颈都蔓延上红色了,根本不敢抬眼看前面的幻影。
她怎么都没想到幻影竟然会来求亲……
苏安安听完,咳了一声道:“你的诚意,本夫人知道了,只是婚姻之事,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做主的了,还要看看翠烟的意见。”
她扭头看着翠烟,故意问:“翠烟,你可愿答应幻影的求娶?”
翠烟咬唇不出声,手一直紧紧攥着帕子。
苏安安故作叹息,刚想婉拒幻影,就听得翠烟蚊子哼哼的说:“但凭……但凭小姐做主。”
啧啧,看着翠烟窘迫的模样,她故意拖着调子“哦”了一声。
翠烟真是待不下去了,借口说什么厨房熬得汤差不多要好了,赶紧溜了。
苏安安看着她的身影笑了笑,温和道:“去找人来提亲吧。”
幻影立马抱拳应是,转身之际,又听得主母补充道:“我素来疼爱翠烟,你娶了她,不可薄待。”
幻影眉眼很是认真,发誓一定一辈子都会好好对待她。
苏安安这才嗯了一声,让幻影去准备。
月落见此,替幻影说了句话,“幻影这人耿直老实,忠诚不二,娶了翠烟,定是会好好待她的,而且他若成了婚,主子也会培养下一个首领的,到时就安稳了,夫人莫要担心啦。”
苏安安笑了笑,眉眼温柔,终于,完成了一桩心愿,能看着翠烟欢喜出嫁啦。
她心情很好,立马就想着要为翠烟操持嫁妆什么的。
刚好延芳下了帖子,说宝衣阁又上了一批新款式的衣服,这都快过年啦,就想着去置办几身衣裳。
苏安安也想给翠烟置办嫁衣,果断同意了。
马车出行,不到两刻钟,就来到了宝衣阁。
延芳已经在宝衣阁待了好一会儿了,见到大嫂来,忙热情的迎了上去。
老板娘也很热络,苏安安都是熟客了,赶忙请人去雅间。
又吩咐丫鬟把最新一季款式通通拿上来,让二位贵宾挑选。
延芳看着新颖的款式,饶有兴致的挑来挑去,最后在苏安安的建议下选了一件白蝶蓝的袄裙。
毕竟要嫁人了嘛,不能老穿粉色。
延芳觉得也是,听了大嫂的话,又兴致大好的给大嫂参考。
苏安安给自己随便选了两套,就问老板娘有没有嫁衣?
延芳一听嫁衣,好奇的问:“谁要出嫁呀?”
“是翠烟。”苏安安笑着道:“过了年,她就十九了,我得为她操办下婚事,可不能给她拖大咯。”
哦,是翠烟,大嫂平日里极其喜爱翠烟,难怪会亲自给她挑嫁衣。
刚好前一阵延芳也选了嫁衣,有些心得,就跟苏安安探讨了起来。
老板娘拿来了好几套,最后他们敲定了一套牡丹富贵亭的嫁衣,胸口和裙摆绣了层层叠叠的牡丹,一动就如踩在花上一样,很是好看。
就是嫁衣虽好,但是配饰什么的有些单薄,成亲嘛,就要环佩叮当。
老板娘忙说配饰有的,只是匆忙没拿过来,立刻吩咐小丫鬟去拿。
不到片刻,丫鬟就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凤冠霞帔,珍珠发饰,腰间坠饰,满满当当的一托盘。
苏安安饶有兴趣的翻看着,忽然就见盖头下有一个玉蝴蝶。
她倏地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她的玉蝴蝶?
她激动的拿起玉蝴蝶才发现底下有一张很小的纸条。
抬头看了看,延芳在跟老板娘说什么,谈的津津有味,月落刚好去倒茶。
她犹豫了下,借盖头掩着,将纸条翻了过来,上面只有一行小小的字儿……
出了宝衣阁时,已经是斜阳铺满路,回首生烟雾……
延芳在乐和街的十字路口与她分别。
苏安安笑着跟她挥手,上了马车,却没有选择回府,而是忽然道:“去新丰街吧,我想去吃望月酒楼的马蹄牛乳糕。”
主母的话,自然没有人违背,车夫晃悠悠的又去了望月酒楼。
苏安安站在门口,看了看那烫金招牌,犹豫了下,进去。
掌柜的热情招呼,苏安安却问:“二楼靠窗还有没有雅间?”
掌柜的楞了一下,忙说有,亲自将人带上雅间。
苏安安点了两份马蹄牛乳糕,一份打包,还点了一壶茶,一些点心,看着就像是来喝下午茶的。
下午酒楼的生意淡些,没有喧嚷,她坐在窗口,月落在门口候着,屋内就她一人。
她看着那热乎乎的马蹄牛乳糕逐渐变凉,终于拿起筷子,夹了一个。
忽然,身后响起了久违的声音,“味道如何?”
她没回头,放下筷子,淡淡道:“尚可。”
身后之人挑眉,“我以为你会挺喜欢吃的。”
苏安安不做声,其实是挺喜欢吃的,他倒是了解她的口味,只是可惜,现在没心思罢了。
她摩挲着手里的玉佩,缓缓道:“没想到,这玉佩被你捡了去。”
他叹了口气,有些懊悔,“若是当初你没有将玉佩挂在脖子之上,我一定会早早的认出你,曹琳悦宴席上就不会设计你……”
“没有若是,也没有当初,”她打断了他的话,终于回了头,看着易过容的他,平静道:“周清,那件事已经过了,事到如今,我并不恨你。”
周清看着她波澜不惊的眸子,半晌,忽的一声轻笑。
有那么一瞬,他还是宁愿她恨他的,至少,还有点起伏,不似现在,平静的让他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