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姬歅珞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巫神,又看了看刚停止啼哭的女儿。此时的姜灵祈正眼睛带泪惊恐的看着她。那时,她的心似被针猛刺了一下。难道她会走上华音的路?然后背负那个可怕的诅咒,只能拥有三百年的寿命,且永无来生来世?
“你骗我的是不是?”姬歅珞想拦阻老巫神让她把话说清楚,但老巫神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远。老巫神手中拐杖磕在地上发出的咚咚声,在鸦雀无声的洗三礼上显得格外突兀,像冥王悄悄降临,又招摇过市的离开一样,让人敬畏又害怕。
原本喜气洗三礼,因那位老者的出现陷入沉默的僵局之中,在这个诡异的氛围之中,谁也不好找借口离开,只得这么坐着。小公主的命格着实太差了些,就算投生到皇家也无济于事。三百年,于神族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高灵致早已知道姜灵祈的结局,只是这一刻也觉得太残忍,对一个刚生下孩子的母亲说她的孩子命途多舛且活不长久,以后的路也走不顺。提早宣判一个出生不到三天的孩子的死刑,任何一个母亲也无法接受。
她私以为,“灵祈”这个名字并不像老巫神说的那么吉利。“灵”还有另一种不好的解释,即与死人有关的一切。“祈”与“旗”谐音,两个字合起来就是大大的不吉利,作为一个预知一切的老神仙,难道不知道灵旗的含义吗?
礼上的氛围尴尬,姜昊命众神散了,走到面容僵硬的姬歅珞身边,劝她说:“不必难过,这孩子有她的命,我们不能阻止她命中的劫数,只能在她有生之年多照顾她,给她想要的一切。”
姬歅珞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抱着小公主扑倒在姜昊怀里哭。姬歅珞哭得伤心,小公主却睁大眼睛看着母亲奇怪的举动,没心没肺的大笑一阵。那一幕鲜明又突兀的对比,在高灵致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自从姜灵祈把高灵致五千年所有的灵力和修为吸走以后,她常待在皇宫守在小公主身边,一来她现在不那么需要圣灵石补充灵力,二来是想看这个狂酷拽的圣女是怎么被养成的,再就是想看万妖王是怎么被她折腾的。
现在的姜灵祈还是个乖宝宝,整天做的事就是吃和睡,好像要把原来没补上的东西一并补回来一样。看着她睡得香甜,还得高灵致也昏昏欲睡哈欠连天。不过这段日子姜灵祈的模样变了不少,但还是很丑。
华音回到祭坛后仍闭关不出,在龙龑杀死最后一个龙氏族人之时,她费劲力气保下九曜和十天的一魂三魄,如今再不想办法只怕他们仅剩的一魂三魄也保不住。“到底让你们走,还是让你们留?”
手掌中心的两团淡淡的光球时隐时现,当时噬魂针已经完全没入他们的身体,她动用圣灵石才保住他们仅剩的魂魄不散,如果再不想办法,只怕他们最后的魂魄也保不住。如果有什么灵物可放置他们的一魂三魄,兴许还有救。
如今圣灵石破损,灵力大不如从前,暂不在考虑之列,其他灵器灵力不够,也不是长久之计。无奈之下,只得问天玄幻镜有没有办法。
华音拿出天玄幻镜那一刻,突然想到将九曜和十天的魂魄和天玄幻镜融为一体?天玄幻镜是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的圣物,吸取上千万年的天地灵气不说,更能通天晓地。若他们融为一体,新朝不会为难他们。她将天玄幻镜一分为二,一面为看到过去所有一切的天镜,一面为看到未来的玄镜。两面镜子外观一模一样,神秘的雕花图案,左右两侧各有一个眼睛紧闭的天女,只是一黑一白。
华音用施法以圣灵石为媒介,将九曜和十天剩余的魂魄分别植入天镜和玄镜中。两者初初相遇时均抵抗对方,华音只得张开一个结界,防止他们的魂魄因天镜和玄镜的排斥而消散。
约过了一个时辰,华音才将九曜和十天的魂魄移入镜子中,又施法帮他们适应新宿体。等到兄弟二人的魂魄不再挣扎时,华音才收起结界,又在两面镜子上注入灵力,施了个封印,将他们放在祭坛中央炼化融合。
华音目不转睛的盯着两面镜子的反应,只见祭坛中央出现时隐时现的弱光,似乎两者要完全融合,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玄镜因被龙龑的神力震碎而灵力大损,它和十天的魂魄在融合之时反应尤为强烈。
只见玄镜镜面上出现若隐若现的画面,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难道玄镜已经修复了?华音心想道。在溟海海底两千年,她一面修炼一面修复玄镜,也许现在的玄镜能看到未来了呢?
凝视玄镜上的画面,只见黑色的烟雾席卷大地,黑雾散开之后,是一片荒芜野蛮的地方,龙龑站在高坡上狞笑,朝天地大吼道:“我回来了!”
旋即是天塌地陷,王城在一片废墟中变成一片孤岛,圣灵石微弱的结界在邪气的猛攻之下临近崩溃,只见一女子手执圣灵石离开结界,飞往昆仑上最高峰,念动开启圣灵石的咒语,将席卷天地的黑气吸进一个无底洞中,而她则和龙龑同归于尽,永远沉睡在昆仑山底。
虽不知镜像中的女子是谁,但直觉告诉华音,那姑娘是姜灵祈。龙龑的*毁灭之前,圣灵石也曾诅咒他,说他永不可能夺回原本属于他的江山,姜昊的女儿会打败他。
如果玄镜中的画面是真的,那么龙龑卷土重来的时间就在未来六百年内,而那时她早已不在。而
龙龑归来之时,姜灵祈还不到六百岁,这个年纪照人族的年纪来说,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如何能打败成为邪神的龙龑?
她欲再看未来的画面,但玄镜早已恢复如初,面上一片死寂,她再施法也无济于事。华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想来想去,只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姜昊。
姜昊为华音倒上一杯茶,说:“别着急,你慢慢说。”
华音顾不上姜昊递过来的茶,说:“今天玄镜突然有了反应,我看到了六百年后的情景。你知道吗?龙龑真的会回来,那时候的他比五年前更强更可怕,他会毁掉整个神州。而六百年后,我早已不在,我们必须培养一个足够强大的神压制龙龑,否则神族将万劫不复!”
姜昊许久说不出一句话,默默的看着华音。华音说:“那个神就是你的女儿姜灵祈。”
“灵祈?”
“虽然我不知镜像中的女子是谁,但直觉告诉我是灵祈。还记的洗三礼上那位老神仙说的话吗?她说灵祈是天之骄女,能保神族平安,她是上天选择的圣女,圣灵石的继承者。”
“我记得,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收灵祈为徒,然后带她去蛮荒修行。”华音果断道。
姜昊犹豫道:“可灵祈现在还是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如何能在短短六百年时间内培养一个决定高手?若要修行,也不必去蛮荒,慕天净坛不是很好吗?”
“我在蛮荒待了三千年,比任何人都了解那个地方。蛮荒虽是荒野,但那里的灵气比神族任何一处修行之所都浓郁,还有开天辟地之后留下的混沌之灵。当年我之所以能恢复神之身,所依靠的就是那里的混沌之灵。”华音解释道。
“我担心歅珞舍不得灵祈,自从老巫神出现说了那番话后,她整日以泪洗面,若让灵祈离开,只怕她会更伤心。你也知道,灵祈认生,除了歅珞谁也不能抱她。”姜昊为难道。
华音固执的说:“是骨肉亲情重要,还是神族的大义重要。你和歅珞的路还长,以后会还会有女儿,舍弃一个灵祈算什么?”
姜昊听了华音的话气得面色发青,忍住善她一耳光的冲动,说:“华音,不是我舍不得灵祈。也许你会说我变得优柔寡断,但你从来不会体会到为人父母的心情。灵祈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因为神族的未来舍弃她,更不会将这么重的担子压在她一个小姑娘身上。”
姜昊从来都是言语温和好脾气的翩翩公子,从未用这么重的语气对她说过话,她一下子被发怒的
姜昊吓住。两人陷入谈判的僵局之中,华音细细回想刚才说的一席话,自觉说错话,道歉说:“对不起,是我说错了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并没让你放弃灵祈的意思,只想让她到蛮荒修行。也知道你为人父母顾及女儿,但龙龑并不是谁都能打败的。”
“对不住,刚才我的话重了些。”姜昊道歉说,“你的提议我会考虑,毕竟神族不能就此毁灭,灵祈有她的路和担当。只是这事,还是等她一岁之后再说吧,让她在歅珞身边多待些日子。”
华音听到姜昊的一番话,心里极不好受,许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高灵致正巧听到他们的对话,她不知道姜灵祈未来具体的路会怎样,但大方向是按照华音的路走,成为神族的圣女,在溟海之上修建圣女神庙,打败妖魔两族解除神族危机,再后来就是降服龙龑,舍身成仁。
而姜灵祈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就是娇气,冷酷和无情,可以想象日后的小公主会是个怎样面冷心也冷的怪物。但十年后的高灵致发现,她见到的,和她此刻想的完全不同,甚至超出她所有的预想。
华音离开姜昊的书房,默默的走到后花园,只见姬歅珞抱着一双儿女在花园中散步。仆从在紫藤萝下仆了一层厚厚的毛毯,姬歅珞将两个孩子从摇篮里抱了出来,让他们坐在毯子上。
已经半岁多的姜灵祈和姜正阳稳稳的坐着,哥哥还伸手去拉妹妹的衣角,兄妹两个对视着哈哈大笑,张嘴咿咿呀呀的不知说些什么。姬歅珞为他们精心打扮过,就像两个做工精细的瓷娃娃。
姜灵祈正是贪吃的时候,不管手里拿到什么都忘嘴里送,姜正阳睁大眼睛看着妹妹奇怪的举动,又看了看一旁的母亲,发出呀呀的声音,然后自己爬到姜灵祈身边,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吃东西。
姬歅珞正想制止姜灵祈乱吃东西,只见她听了姜正阳一番话后放下手中的东西,再也不网醉了送了。
一旁的奶娘笑道:“公主除了和皇后亲,就数和皇子要好了。”
“是啊,整日就见他们兄妹两个傻笑,牙齿还没长出来就开始说话。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姬歅珞抱起姜灵祈说,让小宫女拿来干净的绢子,亲自给她擦干净嘴角的口水。
小宫女们忙着打趣说:“公主肯定听懂皇子说的话了,刚才公主就听劝不胡乱吃东西了。”
“灵祈就像个小馋猫一样,总也吃不饱。你说以后长个大胖子该怎么办?”姬歅珞在姜灵祈的脸上亲了亲,双手撑着她的腋窝,让她的眼睛直视着她。姜灵祈站在姬歅珞的膝盖上,兴奋得跳了跳,还对她龇牙咧嘴的笑。
姬歅珞又将她放在毛毯上,兄妹两个像就绕着姬歅珞捉迷藏,无论谁见到谁,均是爽朗的一声大笑。玩腻这个游戏后,兄妹二人又开始在毛毯上往前爬,似在比谁爬得快。姜灵祈不服输,四小短腿动得极快,姜正阳照顾妹妹,故意落在后面。
姬歅珞摘了些紫藤花,变成一个花环,奖励给最先爬到她身边的姜灵祈。或许知道她的命不好,姬歅珞格外疼这个女儿。姜正阳看到妹妹头上的漂亮花环,睁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母亲。姜灵祈还得意洋洋的看着快哭的大哥,随即取下头上的紫藤花环待在他头上。或许知道自己是男孩子带花环不合适,姜正阳很快就把花环还给姜灵祈。
华音不知自己站在暗处看了多久,自知她将是那一幕和谐画面的破坏者。她会带走其中一个孩子,让姬歅珞失去女儿,让姜正阳失去同胞妹妹,她会把姜灵祈培养成没有七情六欲的圣女,一个失去一切的可悲的女子。呵呵,想不到她也有成为恶人的一天。华音自嘲道。
作者有话要说:阿桑想了想,一定要让姜灵祈走上邪魅狷狂狂酷拽的玛丽苏圣母之路!让圣母的光环光耀万丈!下一章开始差不多主要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