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僮奔过来,低声问道:“世子爷是读书还是歇息。”
“去西秋院。”
书僮凝了片刻。
西秋院可是表姑娘的院子。
“世子爷,候爷说,冯太太因大奶奶病重,来府里照看,让你近日行事得体些。”
汪翰猛地回眸,恶狠狠地瞪着书僮,“爷的事,用得着你来提醒。”
书僮不敢再说,生怕说得多惹得厌烦。
汪翰低斥道:“还不打灯笼,我们去西秋院。”
表妹自小性子善良柔弱,这回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又亲见燕儿被杖毙,不知道心里有多怕,他不过去瞧瞧,心里难安,到底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汪翰定定心神,出了外书房,一路近了西秋院。
西秋院里,秋鹃时不时往院门外张望,借着门缝看着外头。
胡秀秀坐在案前,目光略有呆滞。
秋鹃瞧了一阵,静立在旁边。
胡秀秀问道:“世子还没来?”
“姑娘,没来。”
以她对他的了晓,她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会挂念着的。
她犹记他订亲后,她对他道:“翰哥哥,我们断了吧。”他却死死地搂着她,痛苦地道:“我心里欢喜的人是你,秀秀,一直都是你。”
一直都是。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她才是他心里的人。
如果不是候府举步维艰,需要靠着联姻来解决困境,他怎么会去娶冯昭那蛮妇。
世子夫人的位置,原本是她胡秀秀的。
她在府里长大,得姑母疼爱,得表哥真心,却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冯昭抢走她的正妻之位。
她好不甘心!
只要冯氏不能生养,表哥就会很快纳她为贵妾。
可是现下,事情败露,今儿汪德兴还一脸肃容地道:“秀秀,这屋里就我们夫妇与你三个人,这件事我给定到秋雁身上,可究竟是怎么回事,别当我与你姑母是傻子。私制千机丸,这可是死罪!”
胡秀秀想说:制千机丸的是秋雁。
可这藏药也同样会获罪。
药是从她的大箱子里搜出来的。
汪德兴吐了口气,“你年纪不小了,前几日你姑母与我帮你相看一门亲事,是工部员外郎彭善。他原配半年多前病逝,家资丰厚,想娶个书香门第的贵女为继室。你过门就是当家太太,虽有原配留下的嫡子嫡女,待你再生上一男半女,在彭家的地位就站稳了。这可是一门极好的亲事,现下京城各家盯着的人可不少。”
极好的亲事……
给人当继室,嫡子嫡女都有,如果真有好的,又怎会说给她。
她的心事,姑母一直就是知道的。
小时候,她想着做汪翰的妻子,现在是盼不上,可她还是想嫁给汪翰。
秋鹃立了一阵,扭头往院门去,立在门缝前张望一阵,这一望,远远儿就瞧见一盏灯笼移来,借着灯光不是世子爷与书僮还有谁,当即叫道:“姑娘,世子爷过来了!他过来瞧你了。”
胡秀秀一惊,快速从案下取出一个小瓷瓶,从里头倒了药水,往眼皮一抹,只片刻,眼泪就化成了断线的泪子。
她能哭,因心事太重哭不出来。
汪翰过了院门,看着门上挂的大锁,“怎么回事?”
秋鹃在里头道:“回世子爷话,这是夫人下的令,说姑娘管教不严,也至秋雁做出恶事,让姑娘禁足思过,不得迈出院门一步。”
汪翰借着门缝,看到窗前那个不停抹泪的倩影,心软成了一团,“表妹!表妹,你出来,让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