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候直说“这个好,像南安王妃,人家能生,一溜生了五个儿子。”
时间进入八月,太子妃陶无瑕传出喜讯,怀上太子萧旦的嫡长子。
皇帝和太后很高兴,吃食等物流水一般赐入太子府。
贵妃去太子府探望了好几次。
左相夫人更是直接住进了太子府照顾女儿。
九月,司马青娥、苏采萱同日嫁入太子府。
今年的十月冷得早,空气转冷,冯昭还在闭关修练中。
皇帝问了冯昭几回。
萧旦说:“娘在研读道经,她这一生,没承过什么委屈,几次的委屈都在父皇这儿,许得过一阵子才能缓过来。”
冯白中了一个进士,主考官还特意将他的卷子递给皇帝瞧,皇帝为示公允,将冯白的答卷抄录贴在外头,那文辞优美,飘逸动人,却略显空洞。
考官直夸文曲星下凡,看懂的不说坏话,谁让这位是皇帝的儿子,别人都说好,皇帝沾沾自喜,不好意思给亲儿子点状元,就点了探花。
插花游街那日,举城轰动,冯白又迷了一大群的贵女。
从春天到现在,不知有多少个贵女为冯白寻死觅活,还有订亲的,哭着闹着要嫁给富贵候。
皇帝道:“告诉面团儿,别玩过火。礼部左侍郎求朕赐婚,说面团儿抱了他家闺女。当朕不知道,他家那闺女又呆又傻,空有三分美貌,他要娶了这么个呆傻的,回头生出一样呆傻的孙子,你娘得埋怨朕。”
萧旦道:“父皇难不成还挑个女状元给他当嫡妻?”
“女状元?”皇帝眼睛一亮,“你的太子妃在皇城女院颇有才名,是罗山长的弟子,你弟弟的嫡妻也不能差。前半辈子,是你娘操心你们,朕得盯着些。”
他是当爹的,不能不管,总不能全撂给冯昭。
待萧旦离去,皇帝唤了陶贵妃来,让她盯着储秀宫那边,想从里头替冯白挑一个妻子,才貌双全,贤惠大方,不能比太子妃差。
陶贵妃就算为了陶家,为了太子妃,也不能将那不知事的推荐给皇帝,最好能与太子妃合得来,到时候妯娌才能相处和睦。太子就只得一个胞弟,多的都没有,兄弟俩感情甚笃,她觉是若是在太子妃的同窗、表姐妹里挑亦是不错的。
隔日,陶贵妃带着吃食礼物去太子府。
陶夫人亦在,正盯着太子妃用羹汤。
“嫂嫂在呢?”陶贵妃含着笑,这孕妇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陶家盼着陶无瑕一举得男,这样就占了嫡长子的名头,嫡妻的位置更牢固。
陶夫人道:“你宫里近来不忙?”
“整个后宫就这么六个人,还有太后盯着不懂事的,能有多少心操。”陶贵妃看了看太子妃的肚子,“这胎坐稳了,还是顾着自己个儿,娶良娣、良媛过门的事儿,有礼部和本宫办着呢,你只管安心养胎。”
陶夫人道:“晋国夫人去陶余观了,怎的亲儿子成亲不露面,儿媳养胎了,她也不来瞧瞧。”
陶贵妃看着左右。
太子妃斥退下人。
陶贵妃低声道:“也不知陛下如何招惹她不快,去陶余观研读道经去了。本宫估摸着,是心里有坎儿。那父子三个才是一家人,因着何事,一点风声都探不出来。瞧他们的样子,是陛下做了什么事惹那位不高兴了,父子三个半句埋怨也没有。”
皇帝与两位殿下是一家,父子三个时不时嘀嘀咕咕说什么,也不让人听,也只高总管猜了个大概,可晋国夫人因为什么不高兴躲道观去了,谁也不知道。
陶余观是纯女冠的道观,名声不错,里头的女冠品性高洁,他们也没什么不放心。太子估计派了人在那边盯着,陶贵妃猜测,父子三个都犯了错,否则太子哪有一点不埋怨、责备的,宫里硬是没听到一丁点不好的话。
陶无瑕道:“我听太子殿下说过好几回婆母的事,殿下年幼时,遇到追杀,那贼人的刀就要落下来,婆母一把将殿下护在怀里,自己后背被砍了一刀,当时那血都跳得老高,她还笑着对殿下说‘不疼,你们没事就好’。”
她听太子殿下讲这些时,满心都是感动,在太子殿下的口里,婆母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母亲,可以拿自己的命去保护自己的儿子。
陶夫人道:“怕是父子三人一起做了什么惹恼夫人的事?”
陶贵妃猜不出来,道:“他们的事,人家瞒得紧紧儿的,不让旁人知道呢,就不打听了。我要多关心问上两句,陛下就不高兴,板脸吓人。”
陶无瑕道:“太子殿下这性子亦差不多,高兴说的时候,他就多说几句,不高兴说,你问上半晌,也只‘嗯’上几声。时不时就提婆母了,一想起就说几桩往事,什么幼时他生病,婆母将他抱在怀里一宿不睡。又说他小时候不肯用功读书,婆母折了柳枝打手板,打得小手红肿了,待他睡熟了,又悄悄给他抹药,一边抹药又一边哭。”
陶夫人很是欢喜,“他是信你,拿你当知心人才与你说这些。他说你就听着,也时不时问几句。”
“他说我当然得听啊,难不成把他推出去,有时候也问上几句,他在兴头上就乐意讲,倒是将婆母的事知晓了不少。殿下说婆母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好,他大师伯、二师伯都打不过,殿下被追杀的最后一次,险险些母子三个都丢命了,倒是他大师伯赶过来救了他们。
婆母就哭闹耍赖缠上去,非得让大师伯教他们武功。兄弟二人习武,婆母也跟着学,直说母亲是儿女的表率,数年下来,竟比他们兄弟俩还学得好。
二师伯回来,看到婆母的武功不输自己吓了一跳,直说二十几岁才学武,还能学出来,真是奇怪。
殿下说,他们睡着的时候,婆母半夜也起来练功,就为了让他们明白,无论做什么都要用心。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陶贵妃隐约也听宫里人说过这么一桩,但从太子妃嘴里出来就不一样。
陶夫人道:“太子殿下敬重晋国夫人,能将这么多事,可见心里也是放不下。怕还真是父子三个做了什么出格事,将人给气走了。你回头再问问,若是想到劝人的法子,去陶余观把夫人接回来。回头殿下一高兴,就更喜欢你了。”
太子妃面露苦色,“我问过两回,太子不愿意,只说他娘自己想明白就好了。我又不好多说,就像姑母说的,人家父子三人是一国的,认为那是男人的事,追问多了,他反不痛快。”
陶贵妃也有同样的为难,丈夫自是极好的,只都在晋国夫人身边,仿佛那一个才是顶顶重要的。想着这话题太过沉重,便道:“今儿召本宫过去,说要给二殿下相媳妇,要才貌双全,贤惠大方的。我旁边瞧着,陛下和殿下对我们家无瑕倒是满意得很。让我从储秀宫里挑个好的,我这不想着,是要给无瑕做妯娌的,若娶个不懂事的,她将来也头疼。
我就来问问无瑕,当年皇城女院读书的时候,里头可有什么未许人的同窗好友、手帕之交,或是与她交好的表姐妹。咱们陶家不能再出一位晋国府嫡房夫人,陛下不乐意,太子定亦不许。”
陶无瑕道:“皇城女院里头,与我同龄的大多比我出阁还早,哪里有合适的。倒是比我年岁小二三岁里头,在我从皇城女院辞学后,罗山长收了一个女弟子唤卫紫,家里是跑海船的商人,在直隶府开有铺子,家资颇厚。
这姑娘颇有些厉害,亲娘是个绵软性儿,早年卫家老太太在高祖爷时期买来的罪臣之女,姓顾,这顾氏被买到卫家时方七八岁,人生得好,一半当儿媳,一半当女儿,待到及笄时,就嫁给卫老爷做了嫡房太太……”
卫紫的亲娘出身不低,到底什么来头,陶无瑕不知道,只是听女院里的姑娘说了那么几嘴。还是因为她辞学后在家,几个交好的姐妹一脸酸味,带着嫉妒说的。有不屑卫紫是商贾之女的,有说她运道好的。
卫紫因亲娘性子绵软,她又是嫡长女,行事泼辣,说一不二,底下的胞弟、胞妹全听她的,她把持着皇城的产业、铺子,还管着卫府的上上下下。一面在女院读书,一面照顾家里,竟是两头不耽误。
陶无瑕听说,卫紫当初就是凭着本事考进去的,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直接考入女院甲班,当时整个女院都轰动了,觉得她很厉害。女院里多是从丙班开始,丙班为启蒙,之后为乙班,再是甲班。
卫紫拜了罗山长为师后,她胞妹进了女院读书。
陶夫人连连摆手,“这事儿切莫再提,商贾之女,回头陛下、殿下瞧不上,没的连我们都要挨训。太子娶了丞相嫡女,就让富贵候娶个这样的……”
连她也不乐意啊,任这姑娘如何优秀,出身在那儿摆着。
陶贵妃笑问道:“除了这个,还有旁的不?”
陶无瑕道:“比我年幼些的,倒有几个,只我听说都是虚名,诗词歌赋这东西,要极兴之作才看得出优劣。像女院的诗会、词会出来的东西,多是由家里父兄帮忙作好,拿到女院搏名头,当不得真。罗山长是婆母的师侄,婆母若有心,不过是她问两句的事。”
这件事,她是长嫂,婆母、翁爹健在,她还是少过问。
好了不是功,坏了一定是过,两面不讨好。
陶无瑕打了个寒颤。
陶夫人立时起身取了斗篷:“双身子的人呢,可不敢着了风寒,让宫娥备点暖身的姜茶。”
陶贵妃本想打听些什么,结果什么也没听到,就陪着陶夫人母女闲话了半晌,直至用了午膳才回了宫。
这个冬天可真冷啊,才刚入冬,这一日就比一日冷了。
陶贵妃缩着脖子,想着下次出门换高襟的冬袍。
此刻的冯昭还在结丹,冰灵力太少了,不够还不够。
冬天来了,冬月初二这日,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雪,铺天盖地,一夜之间到处都是一片洁白。
冯昭终物吸纳到足够多的冰灵力,陶余观的上空打着旋儿,雪花飞舞,竟似都绕到陶余山上一般,天空乌压压的,观中的几位女道长聚在屋子里悟道、读经,虽有火炉烤着,还是没由来地觉得冷。
快液态了,再吸,再吸……
冰灵气终于化液,但还不够,冯昭疯狂地吸食着天地的冰灵气,亦不知过了多久,当化液之后,便是用功法将液态的灵气凝结成丹。
她一次次地努力,再努力……
当天地不再寒冷时,已是冬去春来。
对于冯昭闭关不吃不喝,观里的人没问,只一日三餐送东西到那个洞口,发现没用又取回去。
冯昭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完成了结丹,用神识内视,丹田里悬挂着一枚蓝盈盈的透明冰珠,闪发出幽幽的冰蓝色光芒,其间还有丝丝缕缕的绿芒,刹是漂亮。
她照着太虚门老祖所授,运转功法,巩固修为,据他所说,功法是可以用到结婴之时,这是结丹期的功法。
结丹初期小成、结丹初期大成,修为停凝在这儿,再不能往前。
冯昭睁开了眼睛,神识铺展得更远,穴络亦更广。
不好,这是要渡劫了!
结丹有雷劫,筑基有天相。
她站起身,一转身从箱子里取了一套衣袍,这是为渡劫后准备的,她出了小木屋,往后山奔去,奔到一处空旷处,将衣袍抛入枝桠,一声轰鸣,一道雷鞭落到身上,她的身子摇了又摇。
真是要命,也不知道什么丹药、疗伤药,唯一有的,便是黄老道昔日留下的补元丹,这是补充元气的丹药,若是承不住了,再吃上两枚试试看。
结丹雷劫是多少,她不知?
结丹之后有没有天降甘霖,就像筑基之后一样,她还是不知。
对于修练,她就是一个小白。
轰隆隆——
又是一声雷鸣。
这一次落在身上,她人往地里陷了几寸,还不待站稳,又是一道雷鞭落下,她又往地里沉了几分……
一声紧似一声,她让自己数着雷声,竟有九声之多。
九声一组?九雷劫,却不知道是几组。
冯昭这般想着,内视丹田,却见内丹颤了又颤,上头漾出银电光芒,竟比早前凝实了一分,她想到那功法,索性运转功法,用肉身生生承下雷劫。
方圆数里,不见一个活物,没有鸟兽,亦无人,空中更是倾盆大雨,入目之处,不知何时已经天暗,在滚滚的雷鸣雷鞭中,她被雷电隆到了一个泥潭之中。
到底被轰了多久,她不记得了,只觉得浑身都痛,只是本能地运转着功法,没有疗伤丹,什么丹药都没有。
她沉沉地在泥潭之中睡过去了。
在疼痛中,感觉到一股暖意,就像在母体之中,被温暖所包围。
待冯昭睁开眼时,山涧的水流俱汇到这处深潭。这些水有一种特殊的灵力,正滋养着她,亦在给她疗伤,皮肉已好了八分,筋骨亦正在修复,只是被雷霹的内伤,这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她继续阖上双眸,潜入水底继续疗伤。
*
皇城,太子府。
母亲怎会从陶余观失踪,从春天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连个影子都没寻到。
大师伯那儿也传书去问了,大师伯说她没去。
通政卫寻不到人,一个大活人怎会就不见了。
萧旦觉得自己为母亲的事,都快愁老了。
三月打雷那几日,他儿子出生了,是个白胖健康的孩子。昭隆帝赐了名字——萧隆,兴隆之意,亦有雷鸣轰隆之意,赐封秦王。
今儿是萧隆出生一百天,外头正办百日宴,热闹不已。
冯昭失踪的事,皇帝父子三人知晓,外头亦未传扬出去。
冯白问萧旦:“娘是不是离开了?”
萧旦道:“不会,娘若要走,会告诉我们。”
而现下,冯昭再度从水潭底睁开了眼睛,她感觉到有人靠近,水里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近跟前的是一个半大的少女,她脱了撒鞋,将一对白玉般的脚放到水里,嘴里大声喊道:“大姐,快过来!这水洗脚很舒服的。”
冯昭隔着水幕,往崖上望去,她的包袱上头搭了一只鸟窝,窝还不小,一看就是喜鹊搭建的,她纵身一跃,一声刺耳的尖叫,冯昭上了树上,一抬手,将喜鹊窝换了个位置,快速从包袱里取出袍子裹在身上。
那对姐妹还没瞧清楚,就见一个人从空中翩翩而落,竟不似真人,可那袍子真不算好,上头有深一团,浅一团的印子,似污浊,又似变了色。
冯昭以为好得差不多,可这一动,五脏内腑都疼得紧,她看着被吓傻的姐妹俩,抬了抬手,“小丫头,过来扶我,我在潭里沐浴,被你们打扰了。”
半大的少女纵身一闪,一把抱住了妙龄少女,“大姐,别过去,谁知道她是什么人?这荒山野岭的,该不会是什么精怪变的?”
冯昭忍俊不住,微微一笑,“我像精怪变得?那前头是陶余观,我是陶余观静修的居士。”
半大少女吓得不敢动。
这女子太古怪了,头发好短,不像是居士,倒像是个尼姑,可若是尼姑,这未免也太好看了一些,还有她刚才不沾一物从水潭里飞出来,飞得那么高,飞上了崖顶的树梢,取得了那只包袱。
妙龄少女走近,本能地觉得这女子有些面善,可又想不起在寻里见过,她扶住了冯昭,冯昭亦看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
“卫紫。”
“是洛阳牡丹名品魏紫?”
半大少女又是好奇,又是害怕,“才不是呢,我们是卫夫人的卫。”
“卫紫,这名字不错。”冯昭发现晋入金丹,她能看到普通人的气运,这姑娘的身上就带着一股气运,是银色的财气,还有淡淡的紫气,紫代表贵,银则为金钱之意,富贵双全。
她再看身后跟着的半大少女,“你们是姐妹?”
“啊,我们是来陶余观来探望……探望长辈的?”
“莫愁、无姻、灵素还是罗巧芬、灵鸢?”
半大少女道:“我们探谁,为甚要告诉你?”
冯昭淡淡一笑,她的筋骨、皮肉伤已经好了,可内伤还在,怕是一时半会儿不易好,现在稍一用力,五脏内腑便一阵钻心的疼痛。
即便有人扶着,可还是很难受,能在雷劫中扛过来,便是活过来,谁说修士好为,简直快要霹死她了。
她在树林里捡了一根木枝,一手由卫紫扶着,一手拄着木枝,缓慢地往前行走。
半大少女讶异地道:“你真受伤了?我还以为你装的呢。”
“翠儿,休得胡说。”没见人家的面容煞白,这像是装的,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尽说风凉话。
半大少女走近冯昭:“看在你真伤了,我……我……背你回去。”
冯昭觉得这小姑娘有意思。
她的名字原来叫卫翠,她很认真地道:“我背得动你的,我祖母瘫在床上多年,我从八岁时就能背得动她,全是我和我娘照顾呢。你瞧上去比我祖母可瘦多了,我能背得动。”
冯昭淡淡一笑,“我能走得动,我受的是内伤,你若背我,会让我更难受。”她对卫翠道:“你去陶余观找罗巧芬,或是寻灵鸢也成,告诉他们,就说罗巧芬的小师叔负伤了,备药、备房,我要养伤。”
卫紫错愕地持着冯昭,老师的小师叔……这不是晋国夫人,当今太子与富贵候的母亲,她不是快四十的人,可面前这个女子比她大不了多久,最多十八岁,虽然头发很浅,但面容年纪骗不了人。
卫翠默了片刻,卫紫道:“快去。”
卫翠应了一声,飞野似地往陶余观方向奔去。
二人行了不到一刻工夫,便见罗巧芬、灵鸢等人赶了过来,罗巧芬先是一怔,这不是十八年前的小师叔,上次见她,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今儿怎么变成十八岁模样。
冯昭道:“你傻了,还不过来,我受了内伤,不能用力,五脏内腑都似要错位。对了,有你师祖的消息吗?”
灵鸢一脸迷茫,她是识得冯昭的,她唤的是师叔祖,怎么变这样了。
“小师叔,是谁把你打伤的?师父不是说你的武功现在很厉害,要将你打成这般……”罗巧芬看着冯昭头上不到五寸长的短发,“小师叔,你看破红尘了?”
罗巧芬道:“灵鸢,快去替你师叔祖准备房间。把你灵素师妹唤过来,给师叔祖诊脉抓药。”
灵鸢应了一声,转身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