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恪久久地沉默,没有颜道长用蓝明珠换回结丹丸,他无法顺遂结丹。
冯昭道:“师父,有何不妥么?”
颜道长道:“昭儿,你已得了莫大的机缘,太虚门的《太上造化诀》可不是随意什么人都能修练的,你修此功便已是太虚门内门弟子。你我的师徒缘分许要尽了……”
他做她凡俗界的先生、老师即可,再往上他自认做不得。
“师父,你教导我这么多年,我愿认师父为义父,一日为尊长,终身为尊长。”
颜道长望向萧恪。
萧恪点了一下头。
颜道长道:“在红尘,你是我弟子;在世外,你是我义女。”
冯昭当即对着颜道长行礼磕拜,以定父女名分,“女儿冯昭拜见义父。”
“快快起来!”
颜道长扶起冯昭,继续往石室方向行去,蓝明珠换了不少资源,但最后获益的还是他们师徒。
近了石室,萧恪惊呼一声:“谁?”
石室之中,赦然立着一位玄袍银发男子,待他缓缓回身,他似笑非笑:“颜长卿,你哄我徒儿拿走蓝明珠,原本你们的尘缘已了。现在糊弄她认你为义父,你是否过份了?”
他衣着一身玄色的衣,一头银发不羁地披散着肩头,加上那双如潭水样深黑的眸子,几种黑色重叠交织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观感,仿佛他不是这世间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阳光下的影子。看得见,却摸不着。明明近在咫尺,其实远隔天涯。
冯昭唤了一声:“太虚门老祖!”
“贫道不才,道号玉虚子!”
玉虚子,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冯昭一直以为这是杜撰出来的人物,皇家是为了夺得天下,便编了一个世外仙人的玉虚子形象。
“贫道闭关近百年,世间之人已忘我道号?只闻太虚道君,却难有人提我道号。”
玉虚子脸上瞧不出喜怒,望着人时,就似周遭一切都静了下来,“百年之前,贫道便算出,大周天下会有一个应运而生的冯氏女,她与贫道有师徒名分。”
颜道长心下一颤,他以前可是冒充了玉虚子。
玉虚子竟是太虚门老祖,他还委实不知,只知这位老祖活了近千岁,乃是太虚门的镇派尊宝,只要有他在,整个修仙界都得高看太虚门几分。
现场太过肃穆,冯昭能感觉到颜道长的压力。
她微微一笑,长身一揖,“冯昭拜见师父!”
玉虚子扫过颜道长师徒,“她与此界男子本无纠葛,因你之言,反而过多纠缠。念在她已得造化,贫道不与你算这笔账。”
颜道长抱拳道:“多谢前辈。”
玉虚子一抬手,手中出现一个小木人,“昭儿,此乃替身傀儡乃我门灵宝,用她了结尘缘罢。”
他抬手一点,关于这傀儡的使用之法便尽数涌脑海。
玉虚子蓦地转身,“即来世间,贫道再留一线善缘,无量天尊!”他诵了一声道号,“昭儿,尘缘断时,为师会来此地带你离开,切莫过多纠缠,徒留伤悲。”
“徒儿谨遵师命!”
再抬头,石室之中已经无人。
颜道长吐了口气,如果太虚道君要追究,一巴掌就能灭了他。
萧恪问道:“冯师妹想好如何了结了?”
“是,恐怕我得再留些日子了。”
“冯师妹,红尘俗世与我们当断则断,我们是修士,问鼎长生大道,与凡人到底不同。”
“多谢萧师兄指点。”
颜道长唤了一声“昭儿”,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上头写着“结丹丸”,可这对她已经无用了。
“义父,丹药你留着罢。”
“本想与你寻一枚塑体丹,重塑完美肉身,可丹药太难寻。如今也好,你修了《太上造化诀》定有一番大造化。我与你萧师兄近日在清风观中落脚,若有事,你来寻我。”他一抬手,掌中多了一幅羊皮画,“这是拜月教地宫图,即此处秘道地室图。罢了,此物于你亦无大用,是我着相了!”
羊皮画化成了一团火苗,冯昭并没有阻止,这座皇城之下,有二十七处出入口,而她了晓的只得三处,皇宫之内竟有两处,一在冷宫,另一处在御花园。
冯昭微阖双眸,将地图刻入眼帘。
晋国府有两处,一在宁心堂,另一处则在湖心馆;秀水园亦有一处。
冯昭道:“义父,这些年我受你教导颇多,无论世事怎般,你都是我义父。”
颜道长要的便是这句话,能让太虚道君入世来寻的人,定有大造化。“有事说一声,我和你萧师兄定会助你。”
“是,我回去了。”
冯昭不能留得太久,怕陆妈妈拦不住陶无瑕等人。
她出了秘道,继续躺在榻上,内脏的伤虽愈,还得调养,她不能一下子好全,得慢慢来,否则露的行迹太多。
外头的天色已暗,陶无瑕、苏采萱、卫紫三人候在小厅里,有的看书,有的看账簿,还有的拿着笔修改,却是一个声儿都没了。
陆妈妈听到榻上轻微的声音,“夫人醒了?”
冯昭唤了一声:“陆妈妈,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得很奇怪。”
“夫人做了什么梦?”
陶无瑕搁下手,连连起身,“娘,我令人煲了你爱喝的燕窝八宝羹,你吃一些。”
“好。”
卫紫与苏采萱紧随其后,拧帕子的,递热水的,立时各自忙开。
冯昭用热水洗了手,又用帕子拭水,“今儿这一觉睡得不错,好久都没做梦了。陆妈妈,你说奇不奇怪,我梦到安乐伯府了。梦见自己无儿无女,活了三十八岁,那冬天可真冷,外头下着大雪,我就快病死了。
胡秀秀与汪翰的儿子汪长生升官了,年纪轻轻做了三品户部侍郎,他为胡秀秀请封,胡秀秀做了安乐伯府的右夫人,与我同尊。
我要病死了,而他们却在大办庆宴,为汪长生晋升欢喜。”
陆妈妈一边用手扶着她,一边道:“夫人早离开那儿多少年了,原在那里就住得不久,怎梦到那儿。”
“我觉得奇怪了,我病得可真难受,五腑内脏全都火辣辣地疼着,明明那么冷,我却这般难受……”
陆妈妈心下一揪痛,不敢再说。
冯昭净了手,接过陶无瑕递来的燕窝八宝羹。
陶无瑕道:“娘,我喂你。”
“我没那么严重。”她笑着接过了碗,一下又一下地吃着羹汤,可陆妈妈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冯昭不多时就吃完一碗。
“娘再用些?”
“吃多了,胃里难受。”
冯昭让苏采萱与陶无瑕坐下,将她们的手放到一处,“无瑕、采萱,你们是跟铁蛋儿最早的人,往后多多包容他些。答应我,无论他日后宫多少算计、争斗,永远不要算计孩子。女人在这世间活着原就不易,又何苦为难女人,孩子更是无辜的。”
陶无瑕唤了一声“娘……你再歇歇。”
冯昭道:“做女人难,做皇家的女人更难,做皇帝与储君的女人更上难上加难。原想与司马青娥也叮嘱一番,在后宫做姐妹不易,有今生没来世,若有一份姐妹情在,相扶相携,这日子也不至太难过。”
苏采萱道:“夫人,妾身会记得夫人的话,终身不忘。”
“别叫我夫人,我能允你侍疾,便拿你当自己的儿媳妇,是与无瑕、卫紫一般的,唤我婆母、母亲、娘都使得。”冯昭伸出手,轻抚着苏采萱,“无瑕贤惠大度,你心思单纯,往后就听她的,这样一生才能平安顺遂。谁说宫中无才女,你只管吟诗作画,佳作扬名,莫要参与那些阴谋算计,只管倾心辅助无瑕……”
苏采萱心里咯噔一下。
冯昭盯着她道:“你可能记住?”
“采萱都听娘的。”
冯昭点了一下头,“你怀着身孕,要保护好自己,这肚子里可是双胎呢,你记住我的话,便能得后福。”
苏采萱乖顺地应了一声“是”。
冯昭叮嘱她回屋歇下。
内室里还有陶无瑕与卫紫。
冯昭又问了卫紫近来学得如何,账簿可能瞧得懂等等。
卫紫一一应了。
冯昭又与陶无瑕说了一阵话。
翌日,苏采萱倒是第一个起来,早早捧了汤药来给冯昭。
冯昭对她低声道:“昨儿我那么说,你似有些不高兴?”
“娘,采萱不敢。”
“你是不敢,却非不能。”冯昭吐了一口气,“无瑕那儿,为你留了一座女院,这一座女院你说建在哪儿,便建在哪儿。
采萱,论才智,你不及无瑕;论果敢勇气,你不及青娥。做单纯、良善的才女皇妃,这才是你的路。
娘因师门之故,会些相面批命之术,你腹中乃是一对公主,为了你的女儿,襄助无瑕,你们母女才能得平安。
你现下心有不甘,我知铁蛋儿在你们三个里头,最喜欢的便是你。你焉知世间没有比你更好的女子,男子都是喜新厌旧,自来只闻新人笑,几人闻得旧人哭。唯有你与无瑕的姐妹情,反倒比男儿情爱更为长久。”
她能说的已经说了,如果苏采萱还听不进去,又或是阳奉阴违,她便没有法子。
无瑕身上的皇后气运强盛,更有一代贤后的命格,只要她不犯浑,就没人能将她从后位上拉下来。
冯昭没说,采萱一生只有两个女儿,且生这女儿时会伤身,之后再不能有其他的孩子。她想平安,就得靠着陶无瑕。
采萱的父亲是一代名儒,可她弟弟是指望不上的,其他的兄弟与她不是一个母亲所出,有好事便想分一点,若有坏事就避得远远的。
苏采萱依旧不快,“娘,药快凉了。”
冯昭接过药碗,心下叹了一声。
萧旦是明白人,就算再喜欢苏采萱也不会乱了规矩,他的性子看似张扬,可实则骨子里就如德祖一般最守规矩。
冯昭吃了药,漱口之后便又歇下了。
待苏采萱离开,她进了秘道储物室,拿出替身傀儡,逼出一滴精血,又分出一缕神识,片刻后,就出现了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
“主人。”
“去罢,你现在是我。”
“是,主人。”
傀儡人出了秘道,继续躺到榻上。
冯昭则在储物室里吞了最后一枚木灵之心,将其炼化治愈最后的内伤。
曹素雪今儿又来了,听陆妈妈说冯昭睡着,便在外头与陶无瑕说了一会儿话,待冯昭醒转,这才进了内室。
“小师叔,陛下和太子令人寻找治内伤的灵药呢。”
“慢慢将养罢。”冯昭悠悠地笑着,“卫府怎么说?”
“最近的日子是八月初九,啧啧,这也太早了,离今儿还不足一月呢。我将红帖带来了,你看哪个日子好?”
“就八月初九罢。”
“小师叔……”
日子太近了,现下已经是七月二十,这不到二十天呢,刚些天刚过了中元节,冯昭因为卧床养病,家祠这边的祭祀是冯白带人去办的。
冯昭道:“早早办了好……”
曹素雪心头一紧,握住冯昭的手,这一诊脉吓得身上一颤,却不敢流露出来,“小师叔已经好了许多,再有太子殿下寻来的灵药,不日就能痊愈……”
“是么,这样就好,你与卫家说说,就定八月初九。晋国府里,近来还有无瑕盯着,聘礼什么,库房都有现在,挑上些仆妇、小子一包红纸、红绸就有了,都不需到外头采办。”
曹素雪强行扯着嘴角,赔笑得很是难看。
她不知道冯昭又说了什么,只知道冯昭许是活不久了,心脉转弱,气若游丝,这是油烬灯枯之状,这种脉像还是当年有过。
她一出来,看了看正带着宫娥取吃食回来的陶无瑕,低声道:“太子妃……”
二人会意,陶无瑕与宫娥说了一句:“稍等片刻。”
出得宁心堂,曹素雪避开众人:“近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夫人的脉像弱了许多,心脉衰亡,这般下去……”
陶无瑕吃了一惊:“婆母这几日也甚好?昨儿黄昏醒来,还说做了梦。”
“什么梦?”
“说是梦到安乐伯府,说她梦得奇怪,竟是梦到并未和离,还在那儿熬日子,活到三十八岁,胡什么的与汪翰的儿子升官做了三品侍郎,替胡氏请封,胡氏与她做了并妻……”
曹素雪又问道:“还有呢?”
“就……就说她病得死了,偏府里还在大办庆宴。”
“梦死犹生,可梦里大办庆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只盼我医术不精,太子妃还是让太医院经年的老太医给瞧瞧……”
曹素雪虽未说得直白,陶无瑕却知道这话里的意思。
“本宫知道了!”
苏采萱看曹素雪与陶无瑕在外头说着什么,两个人的神色都不大好。
待曹素雪福身离去,陶无瑕便唤了一个内侍过来,对他吩咐了几句。
苏采萱道:“太子妃,婆母的病……”
陶无瑕冷厉地看着苏采萱,“娘的病转重,我不管你有什么心思,但若将心思用在娘身上,我定不会饶你。”
她都应了冯昭,不会算计太子的子嗣、孩子,可苏采萱的眼神是抗拒的,装得单纯清高,当谁瞧不出来。
宫里的皇帝与太子很快就知道冯昭病情转重的事。
皇帝当即派了几个老太医过府。
他们来时,冯昭已经昏昏沉沉地睡熟了。
重新下了方子,交给陶无瑕的心腹宫娥煎药。
太子萧旦听说,追问几个太医道:“我娘的病就真没法子了?”
“启禀殿下,晋国夫人是由伤转病,心脉虚弱,现下是熬日子。”
“滚!给本王滚,什么叫熬日子,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严重了?”
萧旦有很多的事,还得挂着宫外的母亲,当日近午就出宫去晋国府。
卫紫的婚期已经定了,在八月初九,他来的时候,正赶上卫府派人接卫紫回府待嫁。
卫紫却不愿回去,直说冯昭病了,她想多侍候几日,待到八月再回卫家。
萧旦道:“二殿下呢?”
“回太子殿下,二殿下出门有两天了。”
“还不寻回来,娘都病了,他还在外头不着家,成何体统。”
萧旦斥骂了几句,带人近了宁心堂。
进入内院,便见苏采萱立在外头,正望着正房方向,一看到萧旦,唤了声:“太子殿下。”眼泪就似要落下来。
萧旦道:“你这几日可好?”
冯昭摆明就喜欢陶无瑕与卫紫,跟前有两个侍候的,她又怀着身孕,亦不喜她服侍。
“甚好,只是婆母……她……”
“好了,我去瞧瞧娘。”萧旦提腿进了花厅,穿过小厅进了内室。
屋子里,冯昭正与陶无瑕说话。
“我说了将女院的事交给你,便不会插手,你放心做便是。你能顾忌太后、贵妃、德妃,让她们各选一座女院,可见行事妥帖。根据地方不同,建设规模亦各不相同,这叫因地制宜,你想得周详。”
陶无瑕垂首坐在一侧。
萧旦唤了一声“娘。”
冯昭见他近了,抬手打了两下,“养你们两个混小子有什么用,一个个也见不着人影儿,还不如生姑娘呢。”
萧旦任她打了两下,笑着道:“娘这几日想吃什么?”
“你来了便好,陆妈妈,令人在外头守着,你将我的那只青色锦匣取来。”
陶无瑕起身,“小厨房还煲着药,娘,我去看看。”
冯昭并未留她,只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陶无瑕与萧旦这对夫妻,责任大过情分。
冯昭令陆妈妈将锦匣递给了萧旦,“这是整个拜月教的产业,拿着罢。拜月教是由我祖母所建,原是保护冯氏嫡长房拥有明月命格的女子,今日我就将它交给你了。拜月教是江湖中的明镜司、通政卫,江湖事江湖了,有了它,你就能掌握江湖。
记住了,拜月教的初衷是保护冯氏嫡长房的嫡女,明月命格的女子事关国运,你把人护好了。”
萧旦打开锦匣,里头有好些江湖山庄、镖局的地契、房契,这才是冯家嫡长房最大的底牌。
“娘,留给二弟……”
“他是个不成器的,你能信他。你的儿子还能信他、信他的儿子。大周天下是你们萧家的,你们护不好明月命格的冯氏女,那是自毁国运。你们自己护着罢!
你祖父一直对拜月教不放心,还曾下过诛杀令,给了你,反倒简单。你要如何处置,我是不管的,但掌控拜月教者必须忠于皇室,否则后患无穷。”
萧旦垂首坐在榻前,这手里的锦匣却有万斤之重。
冯昭道:“秀水园富贵候那边,到时候你和陛下为他挑一房得体的嫡妻,那边权作冯家二房。晋国府容不得妾室这种玩意儿,冯白的妾室都安顿那边罢,要是你爹觉得他子孙少了,富贵候那一脉姓萧亦可。”
萧旦笑道:“娘,父皇有两个皇孙,甚是满意。”
“子孙多有何用,还得成器有出息才是正经。你盯着冯白,不许他乱了我定的规矩,近来他与卫紫在闹,一个大男人与个女子呕什么气?”
冯昭知道外头的事,近来冯白不着家,不就是瞧着卫紫烦。
卫紫不像外头的女子,迎逢巴结他,他便觉得受了冷落。
你不理我,自有人理我,我找理我的去。这便是冯白的心思,未回晋国府,定是秀水园富贵候府去玩闹了。
萧旦陪着母亲说了一阵话,正说萧隆、萧熙两兄弟的事,却见母亲沉沉地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出了宁心堂,刚正边角门出来,便见冯白带着几分酒气,萧旦瞧着来气,一拳就挥了过去,直中冯白肚腹。
冯白啊哟一声,摔倒在地,“萧旦,你发什么疯,一见面就打我,仗你武功好似是怎的?”
萧旦将怀里的匣子递给心腹护卫,纵身一跳,拽住冯白的衣襟,“你不能在娘跟前陪着,镇日不见人影,你还是儿子吗?啊——”
“娘不是好好儿的,再说了,父皇的身子都康复了,娘的病也定是好了。”
萧旦挥手要打,冯白已跳退开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萧旦不快地抬了一下手,“八月初九就要完婚,安安身身地在府里待几日不好。娘是管不住你了,秀水园那边,你弄了多少美人回去,我不说了。”
冯白轻哼一声,“也不知娘怎么想的,卫紫那臭丫头,仗着有几分学问,不把我放眼里。她不睬我,还不许我去找心里有我的。娘是不是病糊涂了,竟然说她好,我倒是一个字没瞧出来。”
“好是不好,你全给我忍着,卫氏生的孩子才是晋国府嫡出,才算是冯家嫡长房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