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烟罗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人。
即是有了争夺天下的野心,她便要细细的筹谋。
说起来,这粤府倒也真是一个起事的好地方。
这边离中原天高皇帝远的,只要控制得当,就是搞些动作长安城那边也不会知道。
另外,这边临着海,资源极其丰富,再加上这些年秦翊将粤府治理的相当的好,粮食产量提高,民间生活富足。
还有,叫成烟罗最有信心的是她手底下有一队百战之师。
如今,她手下的兵将可都一万多了,这三年多,她带着这些兵将出海操练,上山剿匪,不只还粤府一个清静,更是将那些兵将都练出来了。
这些她一手带起来的兵将对她那可是忠心耿耿的,真要起事,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成烟罗喝了一口水,眼睛微微一眯,许多想法涌上心头。
以前她只想一人独安,便不考虑许多,也没有细细的谋算过。
可如今她想要逐鹿天下,便要细细的筹谋起来,少不得,前一世的那些心思手段便都要拿出来的。
可这时候,秦翊平常的作风又叫她有些不安。
秦翊那般光明磊落的一个人,如果,如果知道她一肚子的阴谋诡计,会不会厌弃于她?
可思量了片刻之后,成烟罗又一咬牙,她也管不了那么些了,总归,她骨子里便是一个自私自利,心思黑透了的人,如果秦翊喜欢则罢了,如果他不喜欢,那么,她成烟罗也有的是办法叫秦翊离不得她。
笑了一声,成烟罗将一杯茶水猛的灌下去,便起身换衣服,又叫人去柳家叫秦大妞来,准备陪秦柱夫妻出去逛街。
开春之际正是耕种之时,秦翊公务繁忙,到了衙门便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他处理完一些公文,便又带着差役去乡间地头走动,瞧一瞧那些农人可以什么困难要解决。
秦翊只带着柳飞毛以及两三个差役,轻车简从,又穿着便装,当真就像是一个闲暇春游的公子哥。
他刚好十八岁,年轻俊美,因这几年管理粤府,倒是养了一身尊贵气度,再加上来自于现代社会的自信洒脱之气,真的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一般。
但凡他所行之处,好些下地干活的女子便看直了眼。
粤府地处边陲,民风和长安自是大不相同,这边的女子比长安城的要开放很多。
尤其是那些别族的少女胆子更大,见着秦翊有的竟然会唱起求爱的歌来。
秦翊经的多了,也不拿这个当回事。
倒是柳飞毛在一旁取笑了他几句。
几个人缓步当行,走到快中午的时候秦翊倒是问了好些农人家中如今过的怎么样,饭菜可还好,孩子衣食如何之类的问题,同时,几个人也走的又累又热,秦翊就提议寻个树荫之处坐下。
几个人在地头上找了一片有树的地方,差役又找了干净的石头搬过来请秦翊坐了。
柳飞毛更是把身上的水壶取下给秦翊喝水。
秦翊才接过水壶要喝水,就有一个穿着素服的女子匆匆忙忙跑过来。
那女子满脸的泪痕,看着秦翊的时候,就像看到了救星,她跑到秦翊跟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公子,公子可想买人,小女子家中父亲逝世无钱安葬,小女子要卖身葬父。”
秦翊愣了一下赶紧起身躲开。
柳飞毛立刻挡在秦翊身前:“怎么回事?你这小娘子要做什么?”
秦翊看着女孩子弱质纤纤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他原来脸上带着笑,这会儿笑容隐去,换上一脸冰冷:“即是歇过来了,便走吧。”
秦翊转身就走,柳飞毛几个也赶紧跟上。
女孩子哭着嗑头:“公子,公子,求求你了,小女子什么都能做,求你买下小女子吧,只要叫我父亲能够安葬,小女子愿做牛做马报答公子。”
秦翊鼻中冷哼一声,走的更加快了。
一边走,秦翊一边问柳飞毛:“我今日出来可都有谁知道?”
柳飞毛摇头:“这个倒不清楚,你今天也不过是一时起意要出来的,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吧。”
他回头看了看那女孩子,叹息着摇头:“挺好的孩子为何这般想不开。”
秦翊冷笑一声:“便有人就是这样想不开,这样不自尊自爱。”
自从秦翊来到粤府之后,十分注意民生,不说如今韶州府这边百姓日子都过的不错,便是有那穷困些的,秦翊也知会各村各里要帮扶一些,同时,知府衙门还专门拿出一笔银钱来开主凤了一个借贷银子的机构,举凡家中病人无法医治,或者老人过世无钱安葬,另耕种之时无钱买粮种的都可以去借贷银子,这借贷的银子利息极少,跟没有利息也差不了多少,而且借贷的时间也很长,可以缓着些赚钱还贷。
若是这女子家中父亲过世真的没钱安葬,这边离府衙并不远,她完全可以去借银子先安葬了老人,然后再找活来还钱,总归,在韶州这边想要借银子还银子并不是多大的难事,可这女子一无疾病在身,二又不是残废,看样子还挺伶俐的,要真是谋划好了,并非不能厚葬其父。
她却偏偏要卖身葬父,骨子里打着什么主意,难道别人看不出来么?
这女子或者就是那等贪慕虚荣的,瞧着秦翊一行人穿着富贵,秦翊长的又好就起了些要不得的心思。
要不然,便是那些有心人找来要给秦翊施美人计的。
这样的套路不说秦翊,便是柳飞毛以及几个差役都能瞧出来。
等走的远了,秦翊才冷声对柳飞毛道:“你带两个人悄悄的查一下是怎么回事。”
柳飞毛领命而去。
秦翊便没有再逛的念头了,带着人回府。
他回去的时候,成烟罗和秦柱夫妻刚吃过午饭。
几个人在街上逛了半上午,倒也买了好些东西,秦柱媳妇正拉着成烟罗看买来的那些衣料子,商量着要做什么衣裳好看。
见到秦翊回来,成烟罗忙站起身问:“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可曾用过饭?”
秦翊摇头:“未曾。”
成烟罗就叫丫头摆饭,又问秦翊:“你寻常要出去多是下午回来,今儿倒如何这样特殊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翊不欲讲出叫成烟罗心烦,就笑道:“只是惦记爹娘,所以早早归来。”
成烟罗不曾再问。
等到摆了饭,成烟罗给秦翊添饭添菜,坐在他身边看他吃饭。
“逛的可还高兴?”秦翊吃过饭就问成烟罗。
成烟罗点头:“爹娘倒是挺高兴的,大姐也买了许多东西。”
秦翊笑着和成烟罗说了好些话,等到下午的时候柳飞毛回来,秦翊就把他叫到书房。
柳飞毛一进书房就先擦汗,擦了汗便跟秦翊小声道:“打听到了,这女子其实是前段时间才来的韶州,据说是从北边来的,好像是逃难来的还是怎么的,就她和她爹两个人,跑到这边乡下买了两间房银子花的差不多了……”
秦翊拿了一杆笔在手中转着:“她背后无人?”
柳飞毛冷笑一声:“怎的无人,是咱们这粤府扎了别人的眼,也不知道怎的长安那边有些人得了信,还打听着玻璃啊香皂香水之类的都是你弄出来的,他们想弄到配方,便想设个美人计叫你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