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高修,高旭和薛安都二人也在极力的控制着军心,鼓舞着将士们的士气,他们虽然没有什么实际领兵的经验,但也知道战场上最令士卒们恐惧的就是在敌人冲锋过来的这段时间,真正接触交战之后所有的恐惧都会消失。
赵俊生听见了他们三人在阵中安抚士卒们、鼓舞士气的行为,不由暗暗高兴,这三人在军事方面都有很大的潜力,只要稍加培养积累作战经验,他们都是大有作为之人。
这时柔然骑兵们已经呈散兵阵型快要冲到了步弓手的射程范围内,赵俊生对传令兵喝道:“正前方两百步,步弓手自由攒射!”
赵俊生带兵的时间不长,但他却喜欢琢磨,这一年来也琢磨出一些经验,军中命令传达需要时间,所以传达命令之前一定要给传令兵和前方各部指挥官预留传令和下令的时间。
目前军中的步弓手的最大射程在两百步左右,所以他在柔然骑兵距离步弓手还有三百步的时候就下达命令,如此一来,传令兵就有五十步的时间把命令传达下去,前方指挥官也有五十步的时间把命令传达给兵卒们。
传令兵听到赵俊生的命令,立即向弓箭圆阵打旗语,负责弓箭队指挥的高旭立即大吼:“弓——正前方两百步!”
所有弓箭手都把弓拉开了,箭头对准前上方。
“自由攒射,放箭——”
“嗖嗖嗖······”
“嗖嗖嗖······”
一蓬蓬飞向天空形成黑压压的一片如密密麻麻的蝗虫落在正在冲锋的柔韧骑兵的头顶。
“啊——”
“啾啾——”
一个接一个的柔然骑兵中箭,有人依然挺着继续打马飞奔冲刺,有些中箭后直接跌落下马被后面的马蹄践踏,很快变成了一摊肉泥,有人受伤惨叫,战马倒在地上痛苦的嘶鸣。
大量的马蹄声很快淹没了这些惨叫和嘶叫声,其他柔然骑兵依然凶神恶煞的打马向赵俊生的军阵冲过来。
赵俊生伸出左手手掌,掌心向下在身前划过,左边的传令兵立即打出了旗语,高修和薛安都看见后同时大吼:“盾——”
简单而有效的命令,谁都听得懂,除了外围已经把盾牌挡在身前的兵卒之外,其他兵卒全部把盾牌盖在了头顶。
这时柔然骑兵刚好奔行到他们可以发射箭矢的范围,随着一些带队的小帅的大声命令下,所有柔然骑兵都张弓向辎重营军阵这边放箭。
“嗖嗖嗖······”一波波箭矢不停的落在军阵上方,头顶的盾牌被箭头撞击得叮叮当当的作响,箭雨的打击几乎对辎重兵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只偶尔有几个倒霉的被箭矢穿过盾牌间的间隙射伤。
军阵中间的弓箭手们依然在不停的放箭,不停有柔然骑兵被射死,没有新的命令下来之前,他们就一直向前方放箭。
赵俊生对外围长矛兵和刀盾兵又下达了新的命令,双手伸向前方向左右两侧分开。
高修和薛安都看到了传令兵打出的旗语,立即同时大吼:“八门大开!”
原本用盾牌堵住的八个们瞬间大开,门后的兵卒们纷纷退到两侧留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通道。
操演与实战是绝对不一样的,在操演过程中,为了避免伤亡,冲锋的骑兵冲刺的速度不会很快,战马有足够的时间反应过来,它们会趋吉避凶的转向跑进通道之中,而不会头撞撞向盾牌和马车。
可如今是实战,气汹汹冲过来的柔然骑兵拥有最高的冲刺速度,战马即便看到了已经露出的一条条通道,可它们没有足够的时间转向通道,也刹不住速度,只能放开了马蹄撞向马车和盾牌。
赵俊生在这一刻下达了一条命令,他左手向前斜上方插去,传令兵立即用旗子打出了其余。
高修和薛安都同时大吼:“矛——”
既然是抵挡骑兵,长矛兵的作用就是立起长矛枪林,一圈圈长矛斜插在地上,矛头对准斜上方,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轰轰轰——”一片片撞击声不停的传出,
已经来不及转向的柔然骑兵们撞到了前排马车上,有些马车直接被撞得四分五裂,有些马车结实一些,却也被撞翻了,后面的辎重兵们手持盾牌被撞翻在地,有些骑术精湛的柔然骑兵策马跃过了马车撞在了长矛枪林大盾阵之中。
“噗嗤、噗嗤、噗嗤······”不用有柔然战马被串在了长矛上,也不停有辎重兵连同盾牌一起被撞翻到底被战马踩死,还有长矛被撞得折断。
但毫无疑问,但凡撞入阵中的柔然骑兵都失去了速度,他们骑在马背上挥刀劈砍下面的辎重兵,却很快被两侧刺来的长矛捅死。
密集的盾牌大阵结合着长矛大阵把柔然骑兵强劲的冲击势头阻挡下来,但辎重兵前两排也伤亡惨重,受伤和战死的兵卒们迅速被同伴拖到中间保护起来,外围缺口又迅速被后面的兵卒填补上去。
柔然骑兵的冲击势头被阻挡下来之后,他们的速度变慢了,队形越来越密集。
赵俊生立即下达了新的命令:“弓,正前方一百步,自由散射!”
旗手打出了旗语。
高旭得到了指令,自己对弓箭兵下达了命令:“弓——正前方一百步,自由散射,放箭——”
“嗖嗖嗖······”箭矢更加密集,杀伤力更大。
弓手们的射出角度没有变化,但是拉弓减去了一半的力道。
随着柔然骑兵在军阵外围聚集得越来越密集,他们被箭矢射杀的机率就越大,伤亡率也增加了许多。
速度变慢的柔然骑兵纷纷冲向几条通道,后面的柔然骑兵主动向两翼包抄过去,他们发现两翼和后阵也有好几个通道,也都纷纷向这些通道冲进去,企图穿过这些通道对辎重兵进行分割包围。
轻骑兵要击垮步兵军阵,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冲进敌阵之中进行来回穿插分割,只有如此,敌军军阵才能迅速溃散,这是所有善于使用轻骑兵的将领都知道的常识,柔然小帅们当然也知道,因此他们按照自己的经验冲进了这些通道之中。
如果是强行冲杀出来的通道,自然是正常的,但这些通道是辎重兵主动留置出来的,这就不一样了。
通道两侧是坚实的盾牌墙,战马不会主动往盾牌墙壁上撞击,它们只会向前方没有阻挡的通道继续跑去,跑着跑着,弯弯曲曲的通道就迟缓了他们的速度。
看着最后一名柔然骑兵冲进了通道,赵俊生伸出右手压了压,旗语打出,在高旭的命令下,弓箭手停止了放箭。
赵俊生又用左手做了一个关门的动作,传令兵打出旗语,高修和薛安都同时大吼:“闭阵!”
八道通道迅速关闭,阵内各条通道也迅速被大量盾牌隔开,被陷在阵中的柔然骑兵完全失去了速度。
赵俊生伸出手做劈砍动作。
“杀——”随着两声大吼传开。
阵中兵卒们纷纷甩出了绳索,通道中失去速度的柔然骑兵一个个被绳索套住拉下马来,一刀刀寒光闪过,落马的柔然兵被砍掉了脑袋。
从盾牌缝隙中不断有长矛刺出,马背上的柔然骑兵纷纷被捅死。
大量的喊杀声从阵中传出,惨叫声此起彼伏。
有骑术精湛的柔然骑兵和小帅纵马跃过盾牌冲入辎重兵当中,但很快被围住,几面盾牌同时撞过来。
战马发出一声惨叫被撞倒在地上,马背上的柔然骑兵也随之摔倒,还没有等他们派来,一圈长矛同时刺来,让他们无从躲避,被捅成了血窟窿。
在不远处营寨上观战的安原、古弼等人这时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是亲眼见过这个军阵的厉害的,只要入了阵中,就如同瓮中之鳖,想要冲出来就困难了。
治中从事这时长处一口气说道:“这下可以放心了,这些柔然人进去了就别想再出来!”
古弼摇头说:“话是这么说,可还是不能大意啊,狗急了还跳墙呢!你看见没有,那些柔然兵已经有人越过盾牌杀进进去了!”
安原这时说:“个别情况倒是无妨,只要阵势不乱,这些柔然骑兵迟早会被吃掉!本帅担心的是柔然大将会不会派剩下的骑兵来继续攻打,如此一来,他们内外夹攻、里应外合,只怕赵俊生的辎重营挡不住啊!”
“头领,情况似乎不妙啊,儿郎们都已经冲进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不见敌军溃散,也不见儿郎们从敌阵中冲出来?”一个亲信小帅有些担忧的向莫顿说道。
莫顿也发现了不对劲,这种情况他从未遇到过,他也跟北魏打过不少仗了,与北魏的骑兵交手甚多,攻击北魏步兵的次数也不少,却没有见过这种古怪的军阵阵法。
莫顿神色变幻不定,难道这一千骑兵冲进去已经被困在阵中了?如果是这样,必须得派人救援,他当即立断,对身边的亲信小帅下令:“你立即带三百骑兵过去攻击,撞开他们的军阵,把他们救出来!”
“是,统领!”小帅答应,对身后三百人马挥手大喝:“跟我冲过去,冲垮他们的军阵!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