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工坊。
“谢兄弟,你可是答应过某的,那震天雷也有某一份。”江彬小心翼翼的说着,但是语气却很是坚定。
“江大哥,说话可要讲良心,我虽然有过这么个提议,但却是被你拒绝了的,君子一言,你怎么能反悔呢?”谢宏一摊手,很无辜的说道,顺便还对江彬的不识好人心表示了愤慨。
“某哪有拒绝!某当时不是说要考虑一下吗?”江彬腆着脸笑笑,大义凛然的说道:“现在某考虑好了,对于谢兄弟的提议,某是一定要支持的,所以那震天雷……”
“没门。”谢宏识破了江彬的用心,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的非分之想。
“谢兄弟,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呀,要知道兄弟们跟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有好处你怎么能只想着那群毛头小子呢,须知……”江彬大急,连马昂的口头禅都憋出来了。
“他们战斗力不够,当然得靠装备弥补啊!江大哥威武雄壮,用不到这些小玩意一样纵横无敌,其他兄弟们也是……”谢宏还待胡说八道,可却见到江彬已经满脸通红了,显是真急了,于是话风一转,道:
“这样好了,等过一阵子近卫军列装完了,接下来的都给你,好不好?神机营那个参将胆子还不够大,卖出来的量也不够多,不过也快了,回头我让人再领他去丽春院总店转一圈,保证就够了。”
“要某说,你这法子还是太慢,”江彬知道谢宏说的是实情,于是也不再催促,可没能如愿,神色间还是悻悻的:“干脆依某的办法,把那个参将绑了,然后去神机营搬空了他们的库房多痛快啊?”
“啧啧,江大哥,你那法子太野蛮了,”谢宏摇了摇头,“而且,这种事得细水长流,他那里少了之后,再买容易,要是给他一锅端了,那就没有下次了,反正咱们也不缺银子,何必呢?再说了,眼下也没人跟咱们放对,你急着要这玩意干嘛?一不小走火了可不是玩的。”
“某总是说不过你的。”江彬叹口气,道:“其实,如果是在这京城开打的话,某也用不到这震天雷,不过,某就是看着这玩意眼热,唉,要是当初在边镇的时候有这等神兵利器,那得少死多少兄弟,多杀多少鞑子啊!”
谢宏也没用什么特殊的名称命名手雷,左右跟震天雷差不多,干脆就用这个名称了,挺威风的不说,还能保密,让外人听见了,也不知道是啥,只当是跟神机营用的是差不多的东西。
江彬神情颇有些恍惚的继续说着:“鞑子多是骑兵,要是早有了震天雷,把这东西往他们的队列里一扔,然后趁势杀上去,嘿,那得多痛快!谢兄弟,你当某不知道火器厉害吗?可是拨付到咱们那里的火器,呸,能不炸膛,伤到自己人就算好的了。”
说到这里,江彬脸上神色又狰狞起来:“原来某只知道那些文官不是好人,现在看着鸟的神机营,他娘的也是一丘之貉,只要见了银子,别说火器,就算让他们卖自己娘,也一样照卖,什么东西吧!谢兄弟,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跟那些狗杂种动手?某可是等不及了。”
听到江彬说到边镇的时候,谢宏还心有所感,正想附和几句的时候,又听到了后面这番言辞。他颇有些纳罕,江彬虽然表面粗豪,实则是很精明的啊,怎么会不知道双方实力对比?知道的话,又为什么主动请战?
转念一想,他倒是想明白了,合着刀疤脸是借这个机会表决心呢。
“江大哥,鞑子凶残野蛮,咱们将来自有收拾他们的时候,震天雷算什么,到时候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好好的招待他们的。”
谢宏磨了磨牙,和文臣们的争斗就在眼前,来不及做太多的准备,可对付鞑子大可以等准备充分之后再去,就算到时候火枪还没成型,也有的是手段对付他们,建设很难,破坏却是很容易地,一群野蛮人,到时候一定会让他们知道文明的力量的。
谢宏磨牙的时候,江彬也打了个寒颤,别人不清楚,可他对谢宏算计人的本事是相当了解的,正因为了解,所以也产生了相应的恐惧。见谢宏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江彬甚至都有点同情鞑子了,遇到这位爷,你们就等着倒霉吧。
没听说么?竭尽所能诶!只是随便搞搞就弄出了威力巨大的震天雷,要是竭尽所能会是些什么?
“文臣这边不用急,根据我的情报,他们一时三刻的是达不成共识的,咱们只要积极准备,保持警惕就好。”谢宏没留意江彬的动作,继续沉吟着盘算道:“倒是要防着他们的小手段,翰林院那事儿的风头也差不多了,按照惯例,他们也该有点动作了才对……”
江彬无语,这玩意都有惯例了,谢兄弟你跟那些大臣很有默契诶。
“谢大人,谢大人!不好了,皇上要见您,快,您快跟咱家入宫去,皇上等着呢。”好的不灵坏的灵,谢宏话音刚落,楼下就是一阵大响,随后,谷胖子人未至声先到,惨嚎着就跑了上来。
“谷公公,这又是怎么了?朝会上又出什么事儿了?”谢宏也觉得自己嘴很贱。
如今学校的事情上了轨道,近卫军的装备和训练也暂时用不着他艹心,他正打算缓口气,好好休息休息呢,入京以来,或者说自从离开北庄县以来,他一直就没闲下来过。
开始的时候是刘瑾及其爪牙,然后是巡抚张鼐,可算遇见正德之后,却发现对方的权力后面是无穷尽的麻烦,因此,他又是忙碌起来。入京到现在,真就没有个喘气的时候,连想跟晴儿、灵儿调调情,都得借着读书的名义……唉,哥容易嘛!
结果其他事刚告一段落,宫里面就又出幺蛾子了,这帮老不死的咋就这么有精神头呢?还有个消停没有?
“谢大人,您就别问了,皇上急着呢,您快跟咱家走吧。”谷大用搓着手,一张胖脸皱成了一团,语气里也尽是惶急。
“好吧,江大哥,咱们走一趟好了。”谢宏无奈,招呼了一声正在偷笑的刀疤脸,然后随着谷大用动身入宫去了,谁让他的乌鸦嘴那么灵验呢。
“我说谷公公,到底是什么事啊,现在你总可以说了吧?”上了马车,谢宏觉得眼前的情景有些熟悉,嗯,当初第一次进宫,可不也是这么个流程么,很怀念哦。
“谢大人,今天朝会大学士他们奏请皇上,说万岁爷的大婚该提上曰程了。”谷胖子不着急的时候,说话还是很利索的。
“大婚?”谢宏怔了一下,这算什么危机啊?不就是结婚吗,难不成文臣们还能派几个刺客当皇后?别扯淡了好吧。
“那不是好事么?”一听谷大用这话,江彬立马两眼放光的凑了上来,娶媳妇耶!
不比谢宏有美在侧,只是没来得及吃,刀疤脸如今还是个光棍,那个朝鲜秀女已经被他送出去了,嗯,送给弟兄们共享了,好兄弟要讲义气么,如今到底在谁那里,他也不知道。
“嗯,咱家也觉得是好事……”谷胖子很是惆怅,他可比刀疤脸还要更惨,江彬好歹只是现在没有,将来总会有的,就算没有也能有个指望。可他这辈子算是没指望了,因而也是长叹了一声。
“不过万岁爷却不觉得是好事儿,”谷胖子扁扁嘴,显然对正德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很有点儿意见,“朝会上万岁爷就不肯准奏,可这事儿是早就定好的,太后她老人家也是知道的……大臣们搬出了太后,万岁爷也拗不过,正在西苑那边闹别扭呢。”
谢宏默默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皇帝娶皇后,这个叫大婚,属于国家大典,是相当隆重的,普通人家娶媳妇还要提前准备上几个月呢,何况是皇帝?
而且听谷大用的述说,这事儿是早在去年就定好了的,连人选都确认下来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不光是知道,人就是她们二位选定的,皇后是都督府都督同知夏儒的长女,还有两个妃子是身家清白的京官之后。
当然,连同夏同知在内,这几位的品级都不高,家族也不是很庞大,这就是明朝选后、妃的标准了。若是地位太高的,容易造成外戚势力过大的局面,这是士大夫们极力避免的。
以谢宏想来,制订这样的规矩,主要还是为了维持士大夫们之间相对公平的竞争,比方说两个大学士,刘健是首辅,李东阳是次辅,当然是刘健的地位高。
但假若李东阳嫁了个女儿或者孙女给正德,那他的地位立马就飞升到了刘健头上,这不是坏了文臣们之间的默契吗?这个好处他们不是不想要,可好处会带来更多的麻烦,因此,按照博弈论的原理,外戚只能从低品官员中选取就成了必然的结果。
“哇,一后二妃啊!”刀疤脸脑子里没谢宏那么多弯弯绕绕,吸引他注意力的主要是数量,一边感叹,一边还有口水在他嘴角晃荡着。
“嗯,一后二妃。”谢宏也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二弟,做人不能太不知足,一后二妃,这可就是三飞了耶!
这是后世多少宅男只能幻想而不可得的待遇哇!就算是你大哥我,现在貌似也只有两个女孩可以……咳咳,反正,毫无疑问的,这是大好事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