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之下,是同样蔚蓝的大海,碧绿的波涛彼此追逐着,映着阳光,闪烁着亮丽的光芒。一支船队正鼓满了风帆,被强劲的海风推动着,劈波斩浪的向南行进。
“我原来以为东海的波浪就已经很大了,可现在看来,南海的风浪才是真的厉害呢。”虽然嘴里大呼小叫的咂着舌,但说话的那个少年一点都不慌张,尽管因为船体过小,船身摇晃的幅度非常之大,可他脚下却是站得很稳,就像是钉在了甲板上一样。
舱室了有人高声叫道:“呵呵,这算什么?要知道,咱们现在还不算是深入南海,还在边缘上,真正的大浪,都在海深处呢!”
旁边的一个魁梧的水手笑道:“听说在满者伯夷左近,隔上几年,就会有大海啸,那才是真正的惊涛骇浪呢,一个浪头就足有山那么高,从天而降的这么一拍下来,啧啧,别说船,就连码头都会被夷为平地。”
“呸呸,你们这些杀才,少给我危言耸听,你们说的那个是海啸,是海龙王发怒才会有的,又不是天天都会有,要是真的碰上,也是你们这些乌鸦嘴害的,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一个中年人从舱后转了过来,恶狠狠的向那个魁梧的水手骂道。
“是,杨老爷,呃,不,是杨提督,哈哈……”那些水手并不以为意,用称呼调侃了那位中年人一句,一群人哄然大笑起来。
“嘿,这些该死的混蛋……”杨庸笑骂着摇摇头,这帮水手有的是他家里带出来的,不过更多的却是旅顺海战的俘虏,相当一部分人,原来是做海盗的,自然有些放浪。
当然,从选人到现在,已经在海上漂了一个多月,彼此间也处得熟悉了,他倒也没那么多讲究。航海这种事说起来很有激情,实际上却相当沉闷,每天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景色,一样的人,要是再循规蹈矩的,别人不疯,他自己也得疯。
他急吼吼的跑出来阻止那些水手开玩笑,主要还是顾忌那位少年,这少年可是他花费了所有的贡献度才聘来的宝贝,要是被这些笨蛋吓到了,那损失可就要命了。要知道,从宁波会议开始,一直到讨逆之战,他可是一直冲在最前面的,获得的贡献度足有近八百!
要是拿去做别的,说不定都能提前买到一艘飞剪船了。可他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聘人,而且还是指了名的,为的就是能在此次下南洋的行动中,占个先机。这么重要的事,又岂能被几个说闲话的笨蛋破坏了呢?
“小曾先生,你别往心里去,南海的风暴,一般都是夏天才有的,等到那时候,咱们说不定都返航了,肯定碰不上的。”
“碰不上么?”听了这话,那少年并没象杨庸想象的那样如释重负,反而一脸失望的扁了扁嘴,“侯爷以前就说过,南海水深浪高,在横渡远洋前,这里是对航海者的最好的历练,我还想着见识一下呢,唉,要是区区南海的风浪都顶不住,又怎么能横渡大洋去美洲呢?”
杨庸愣了一下,过了片刻,这才自己给自己打圆场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侯爷英明神武,小曾先生也是艺高人胆大,杨某佩服。”
“杨大叔,你才是舰队指挥,导航员也是舰队中的一员,你应该一视同仁才对,只管叫我无忌好了,别一口一个小先生的,听着怪别扭的。”
“好,那就叫无忌先生好了。”杨庸点点头,倒是改了口,可这个称谓离少年的期望显然还有着相当的距离。见少年嘴角动了动,似乎还要争辩,杨庸赶忙转换话题:“无忌先生,吕宋已经不远了,关于接下来的行程,你有什么看法?”
在宁波会议中,令杨庸收益最大的就是,他知道了人才的重要姓,旁的不说,要没有科班出身的导航员,画海图就是个大麻烦事儿。不同于那些经商,或者以军事为主的同伴,他选择的是探索之路,不能画出合格的,细致的海图,他就不可能获得满意的结果。
何况,眼前这位少年算是侯爷的亲传弟子,连无忌这个名字都是侯爷赐下的,以杨庸对谢宏的尊崇,他又岂敢轻忽?
“虽然是旧式的,不过,吕宋的海图原本就有,实地考察一遍,重新绘制更全面的,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曾无忌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少年两眼放光的说了起来,“我的想法是,咱们在吕宋只做补给停留,然后向南深入,最好能到三宝颜,不,到爪哇国更好,要是能到达袋州……”
周围鸦雀无声,众人都被少年的话吓到了,曾无忌自己很快也反应过来,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讪讪笑道:“我也知道这次应该到不了那么远,现在的飞轮船确实差的有点多,不过爪哇国还是可以试试的。”
“好,那就确定是经三宝颜,以爪哇为目标好了。”杨庸大喜,原本他还担心少年没经历过远航,会有些畏怯呢,现在看来,对方的心思比自己要远大得多,难怪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说法呢。
袋州指的就是澳洲,那个郑和曾经到过,经谢宏之口确认的大岛,是无数探险者短期内,最高的目标。发现袋州,并且绘制完整海图的功绩,很有可能换来一个袋州总督的头衔,不想去的才是傻子呢。
不过杨庸并没有被功绩冲昏头脑。尽管出发之前,他用残余的贡献度,换了一幅南海简图,知道袋州大致的方位。但这是航海,一个疏忽就会葬身大海,实在轻忽不得,侯爷再三申明,这简图只能用于参考,不能以为凭借。
简图上没有尺度,方向也不甚准,万一走错了方向,那就会在海中迷路,在深海中迷路,下场如何还用说吗?所以还是一步一个脚印来的最为稳妥。
爪哇岛虽然也很远,但和吕宋岛之间,是有陆地相连的,飞轮船走不得深海,沿着海岸走却是方便,以杨庸的估计,顺利到达爪哇,应该不成问题。
爪哇沿路的海图到手之后,再加上一路收集的情报,就可以回航了,用这一次的收获换取贡献度,并且积累经验,等下一次再来的时候,就可以挑战更高的难度了。
今年运作的,只有旅顺的船坞,因此新式船只比较紧张。不过,就在船队出发前,杭州传来了消息,新龙江船厂已经落成,很快就可以投入运营,这样一来,明年的造船压力就会大大的得到缓解。
有了贡献度,就可以换新船,然后再来挑战,天堑就变通途了,杨庸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其实跟后世的网游打怪是一个道理的。
“我以前到过马尼拉,听说过一些爪哇的事情……”
他二人在这边商量,水手们也凑过来加入了讨论,贡献度的发放,并不仅限于舰队首领的,每个参与者都有资格憧憬美好的未来,这个话题也是百说不厌的话题。
旅顺俘虏中的海盗,大部分是东海的,不过许家兄弟却在南海混过,对于吕宋,他们的手下中,很有不少是轻车熟路的。
“杨提督,西面有船只靠近……都是广船,五艘大的,十艘小的,小船上有不少桨手,速度很快,应该是冲着咱们来的……是海盗,打的是刘老香的旗号!”
众人正在热火朝天议论着,桅杆盯上的了望手突然发出了警告。这了望手也是许家兄弟的残部,对南海非常熟悉,举着望远镜看得又远,连对方的旗号都看了个仔细。
“海盗?”杨庸先是一愣,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抢这个先也是有利有弊,先机抢到了,不过这些杂碎却还没被清理,真是……”
“奇怪,去年旅顺海战那么大声势,战后,东海群盗纷纷慑服,咱们这次下南洋,合计足有大小几千艘船,南海群盗应该也收到了消息才对啊?怎么还有不知死活的的?莫非真以为海很大,他们可以随便藏身吗?”
“刘老香一向在吕宋北边的群岛上混,前两年我还听说,他占了加拉鄢岛作为老巢,手下有一半以上,都是当地人,看他这架势,早就不把自己当大明人了,别说他离得远,未必收到了风声,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的,在这里呆久了,他也不知天高地厚惯了。”
几个海盗出身的水手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把对方的来路说得一清二楚,然后一起看向了杨庸,显然是在向他请示,是打还是逃。
“王五,许家的旗语跟刘老香的能通用么?”杨庸抬起头,扬声向那个了望手问道。
“简单的他们应该看得懂。”了望手点点头。
“那好,先不急着加速,分些人去后舱,做好准备……王五,你打旗语告诉那些海盗,我们是大明皇家水师的先遣队,让他们识相点,否则的话,曰后有他们倒霉的时候。”杨庸做出了决断。
他的船上装的都是补给,只有旗舰上有一架霹雳炮和少许弹药,硬要打也可以,不过却没什么必要,不过是些广船罢了,以飞轮战舰的速度,很容易就可以甩开对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