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来魏国公府,自然不只为了如意。
如意与他十分亲近,看起来有非君不嫁的意思,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忧愁的呢?广平王世子更愁的是自家看似风流和气,实则十分不搞搞定的岳父老泰山呢。
因前一回踹了一只七星小肥仔儿的肥屁股,魏家小五爷一点儿都没有男子汉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气魄,见自己的烤猪蹄儿没到手儿,便哭着往魏三与徐氏的面前去了,不单哭着告状,还眼泪巴巴地说道,“九姐姐如今还未嫁,表哥便已经对小五这样冷酷。若生米煮成熟饭,还有小五儿的立锥之地么?”
也不知这肥仔儿从哪里学来的话,还嗷嗷地哭着叫“细思恐极”的话。
广平王世子被这一招儿捅到了心口,恨得不行,还得迎着魏三俊美的笑容与徐氏泪眼朦胧,咬着牙给肥仔儿送了一食盒的烤猪蹄儿。
从此以后,魏三就觉得很需要与未来女婿谈一谈肉与儿子闺女之间的联系,这一回自然也是不能忽视的。
啃了如意的脸一口,楚离便走了。
魏三摇着扇子带着俊美的笑容,沐浴在自家闺女的泪眼之中带着楚离出门而去,不知是去做什么。
多日之后,魏九姑娘方才知道,亲爹带了自家美人儿表哥,往河间王府去了。
河间王与魏三吃了好几回的茶,骗回来了个美人儿女婿觉得自己威武极了,时不时炫耀一下。
夫弱妻强,这以后只怕会再次河东狮吼,魏三觉得河间王这炫耀得叫人生气,带着女婿前去耀武扬威。
好女婿不负众望,揍了七个熊公子,叫河间王府闻之色变,终于知道柔弱的美人儿他还有个表哥,那是个活阎王。
从此河间王对魏燕青便客气了许多,虽说依旧不知温柔是何物,至少也知道和气二字了。
如意知道的时候心疼自家美人心疼得心里打滚儿,却不敢与亲爹作对,只是为了给辛苦万分的自家美人表哥报仇,魏九姑娘想了好几日,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夜半抱着自己的枕头哭哭啼啼地爬上了亲娘的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含着纯洁的泪花儿,十分可怜无助地扑进了徐氏的怀里嚷嚷“害怕”,且带着也嗷嗷叫的七星肥仔儿,与徐氏同住一屋月余,住得魏三脸色发青,人形消瘦。
魏三住了一个月的书房,每每想带着徐氏往书房去快活一下,后头一定会跟着两只小尾巴。
可怜的是这俩小尾巴还都舍不得抽,只三次,魏三就绝了书房同睡的想法,之后便带着楚离又出去走动了一下。
不过这一次叫楚离穿得美丽无比,到处指着他与魏三老爷的好朋友们介绍了一下这是三老爷的好女婿。
如意知道美人儿被父亲承认了,这才撤了,只是此事都是肥仔儿弟弟而起,魏九姑娘是个记仇的人,却是个姐弟情深,断断不肯亲手伤害弟弟一根头发的人,因此撤离徐氏房间的当年,魏九姑娘偷偷儿地走了,打枪的不要。
待七星肥仔儿美滋滋把自己洗得白白嫩嫩穿着漂亮的小褂子滚在亲娘软乎乎的被子里的时候,一探头,没看见别人,只看见一个俊美得叫人眼花缭乱的父亲。
父亲见只儿子一个势力单薄,什么都没有说,将个洗干净了自己的儿子扒了裤子,爽快地抽了两下丢到了门外。
屁股被丫头姐姐们看得光光的七星肥仔儿又伤身又伤心,哭着飞奔在夜色里,嗷嗷挠姐姐的门,见闭门不见,顿时伤心到了极点,不是如馨看不下去,叫厨房送了两个鸡腿儿来与这个弟弟,这个叼着鸡腿儿抽抽搭搭的肥仔儿还在控诉背叛了自己的姐姐呢。
六姑娘的鸡腿儿却很有用,七星肥仔儿吃了两个鸡腿儿,什么都忘记了,腆着自己肥嘟嘟的小肚皮迈着八字步儿走去睡了。
如意趴在窗户上看着楼下的弟弟晃晃悠悠地走了,捂着自己的嘴笑得不行。
魏三是个慈父,抽儿子一点儿都不疼,且徐氏房里的丫头天天给肥仔儿洗澡,别说屁股,什么没看过呢?
“他就是饿了,想吃肉。”如意转头,与在自己房中披散了长发,只穿了一身儿雪白的里衣坐在跳跃的灯下看着信的如玉说道。
如玉抬眼看了这坏笑的小姑娘一眼,哼了一声儿,抖了抖自己手上的信叫跟过来的妹妹不要挡住光,方才淡淡地说道,“叫河间王府不要得意,知道咱们国公府也不是随意轻视的,竟也好。”
她知道魏三这是在给魏燕青撑腰,不然虽嘉怡郡主性子极好,可是谁知道河间王府是不是看得起魏燕青呢?如今魏三就是告诉河间王,别以为魏燕青是看中了王府的势力,美青年的身后,也是有王府的。
且是河间王府惹不大起的王府。
想说魏燕青是冲着河间王府势力才要迎娶嘉怡郡主的,可以闭嘴了。
“可怜我家表哥,总是在这个时候出力,叫人心疼呀。”如意也知道这个道理,楚离愿意这样做,显然也是愿意给魏燕青做靠山的。
她懒洋洋地坐在如玉的身边探头探脑,见姐姐正在看信,便好奇地问道,“又是宋家的信?”见如玉单薄的肩膀一抖,仿佛漫不经心地将信折上收起,这是这些年十分难得的,平日里宋云焱的信,哪一封九姑娘没有看过呢?
见姐姐的脸红了,如意是个多聪明的美少女呀,便咯咯地笑了两声,趴在她的肩头用十分精明的声音问道,“是不是写了什么,我不能看见的话呢?这金童,终于不只知道写笑话儿了?”
“金童?”
“金童才配姐姐这玉女不是?”如意讨好地说道。
她巴掌大的小脸儿在跳跃的火光之中生出淡淡的光晕,如玉歪头看了她一会儿,哼了一声儿。
“不过,他怎么开窍儿了?”小姑娘叽叽咕咕地在一旁聒噪道。
如玉的脸突然红了,仰头说道,“谁,谁知道呢!”她到底心虚,只往一旁偏过了头去,握住了手上的信,忍不住笑了一笑。
这个问题如意就记在了心里,从不与如玉多问的,不过从此以后的信就再也看不见了。她心里觉得这是极好的事儿,况家中还有许多的闲事。嘉怡郡主的荷包儿几个姐妹一同做完了,如眉的手极巧,将个荷包做得精致得叫人不忍戴着。上头绣了许多的桃花儿带来许多的□□。又有细细小小的珍珠细碎地围在桃花周围,漂亮极了。
嘉怡郡主得了这个荷包就喜欢的很,送了许多的东西来,又给了魏燕青一个荷包。
上头绣了一株嫩嫩的青草,分两半儿,歪歪扭扭,还不及十姑娘如薇的手艺。
不过显然魏国公世子很喜欢,就是如同陪伴文帝左右的时候,都雷打不动地带着。
如此的后果就是文帝觉得这温柔的美青年真是辛苦了,万分怜惜,只是嘉怡郡主文帝暂时惹不起,是不敢给魏燕青一个柔情蜜意的美人儿的,便赏了魏燕青一座小小的庄子。
庄子不大,可是却是御赐,实在是天大的荣耀。
魏燕青请了几个妹妹往庄子上住了两日,由着几个女孩儿撒欢儿,日子过得飞快。
日子转眼就到了宋云玉的生日,因宋云玉与几个女孩儿都要好的,就连出嫁的如月都前来。
如月才生了颜宁的第二个儿子,眼下就有几分丰腴,况大抵是出嫁之后十分惬意,因此眉目舒展,浑身上下都带着慵懒的气息。她先到了英国公府,正抱着一个胖嘟嘟的小东西在与宋云玉说话,见了几个妹妹联袂而来,便含笑招了招手与妹妹们笑着问道,“前儿你们姐夫给送去的莲子羹尝了没有?”
“极好的,多谢四姐姐。”那胖嘟嘟的小公子被放在了地上,仰头看见从姐姐们身后转出来的如薇,脸颊上两块儿小肉儿用力地哆嗦了一下,转头就扑进了笑得不行的如月的怀里,一只小屁股扭来扭去的,嘴里叫道,“母亲,母亲救命!十姨母,十姨母来了!”
他叫了两声,只觉得屁股被掐住,哆哆嗦嗦一转头,就见一个只比他高了一点儿的姨母正一边掐着他的屁股,一边龇牙冷笑。
“你叫罢,叫破喉咙都没人救得了你。”一旁坏心的九姨母还在幸灾乐祸。
听见这样可怕的消息,胖胖的小公子颜书,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转头纳头就拜!
“十姨母美若天仙,小书书万分仰慕,仰慕得五体投地呀!”他探头讨好地说道。
“小叔叔?”如玉最是个威严的姨母了,见这小东西眼珠子乱转就知道他憋着坏主意妄图占嘴上的便宜,点了点他的头冷哼道,“听着就是四姐夫的坏点子!”
“去吧,跟你十姨母玩儿去。”如月见儿子十分活泼,便推了这一脸大难临头的儿子给了妹妹,见如薇一脸得意地提着这个连连求饶的儿子走了,这才与几个妹妹笑着说道,“他活泼极了,平日里在府里就是个混世魔王,只是他祖父祖母都疼爱他,惯着他得不行,我瞧着心里就觉得不好。巧儿了他还怕十妹妹,就该叫十妹妹治治他的毛病。”
她并不是在炫耀,而是真是希望颜书别成了一个被溺爱到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在府中可以被人心疼,可是在外头,应该长成一个能为人倚靠的男子汉。
“他还小呢,五弟在家也是如此,只在外头,谁不赞他一声聪慧呢?”如意便笑着说道。
若不是在常来常往的英国公府,颜书也十分剔透规矩的,如月便笑着点了点如意的头问道,“五弟呢?”
“英国公大人爱他爱得什么似的,叫前头玩儿去了。”英国公与魏三那是多年的深厚感情呀,简直爱魏燕棠喜爱得不行,见了这七星肥仔儿对自己龇牙笑,因儿子们都没有这样乖巧可爱的,英国公嘴上说着教他规矩,却抗在肩膀上给带走了。
左右是在英国公的府上,如意完全不用担心的,嬉笑地说了,方才与面前正含笑看着自己,眉目美丽得如同天光般的女子拱着小爪子笑道,“宋家姐姐生辰,真是恭喜了。”
“又年长了一岁,我都老了。”宋云玉今日是极好的日子,难得穿了一件火红的宫装,眉目之间都被渲染得娇艳无比,年纪大了看不出来,正是最美丽的时候。
魏九姑娘只一眼就看呆了,默默地流口水。
几个女孩儿都与宋云玉恭贺,见今日除了魏国公府之外,再也没有别人,便笑着问道,“怎么不大贺呢?”
“难得生辰,我只想图个清净,与几个姐姐妹妹一同说说话儿,松快一日。”
英国公太夫人本是想大办的,只是宋云玉性子疏懒不大喜欢热闹,况请来的那些小姐们嘴里不说,心里都有各自的想法,有讥笑她年纪大了嫁不出去,白生了一张倾国倾城美人面的。有嫉妒她生在英国公府富贵双全的。又有奉承她,想靠着她攀附英国公府的。这些小心机平日里宋云玉看腻歪了,就想有个安生的生辰。
魏国公府的几个女孩儿与她投缘,且都在京中,不似别的交好的姐妹已经嫁人,如今都不在京中,随着夫君散在地方。
想到自己亲近的姐妹里头大半日子都过得寻常,新婚的爱慕过去,夫君好些的举案齐眉,不好些的已经相敬如冰,宋云玉便生出了几分叹息。
这才几年,便情爱不再,让位给了新人了。
她听了许多外头姐妹的抱怨,也不愿在大好日子听这些期期艾艾的话,况她心里,总觉得有男子是不同的。
就如……
她目光温柔了一瞬,之后便收住了,与几个女孩儿笑着说道,“今日咱们只在园子里聚聚,随意些,不过是凭着生辰的名头,咱们好好儿说说话儿。”
“这个极自在。”如馨本不耐烦人多,听了这个眼睛就亮了,已经往一旁丫头的身边要自己喜欢吃的酒菜。
如意四处看了看,见仿佛人还没有来齐,至少楚白的媳妇儿王鸾就没在,想了想便低声说道,“大表嫂定来的,咱们等等?”她见阿萝也还没在,想了想便说道,“阿萝姐姐怎么也不在?莫非是韦家不叫出来?”
韦家倒是家风不错,阿萝嫁过去日子过得十分顺遂,只是阿萝嫁的那个韦家小青年儿实在是个十分不省心的人,占有欲之强简直令人发指,当初阿萝才嫁回家省亲,还是一只肥仔儿的魏九姑娘凌空一扑。
当场就给摁在软榻上,鼻子都差点儿被压瘪。
韦家公子黑着脸提着奄奄一息的肥仔儿,险些给她挂在树上。
想到这个,如意的脸就一黑,哼哼唧唧地说道,“只阿萝姐姐一个来就好了。”
宋云玉是知道这恩怨情仇的人,闻言一笑,却十分感慨地说道,“当年云焱说他好,咱们都不信,如今,我是信了。”
风评不佳,都说孤僻刻薄又如何?
阿萝至今未孕,却不纳新人,又有哪个女子,有这样的福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