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质朴、好客,黄耀祖稍微一打听,关于李老夫人一家的消息就一咕噜冒了出来。
几年前李家也只有一个男丁,猎户李三郎守着一个半瞎的母亲艰难度日。
李三郎之所以叫三郎,因为他排第三,前面两个哥哥都因为打猎丢掉了性命。
山里人靠山吃山,只能靠狩猎与采集草药维持生计,日子过得紧紧巴巴,根本没有余钱可以为李三郎讨个媳妇,山外面的女子也不想嫁进这个穷苦的地方,李老夫人为此可是愁苦不已。
变化发生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年李三郎十八岁。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跑进他的家门,狼狈不堪,神色慌张诉说自己一家人过路遭了山贼,独留她一人逃了出来,央求李家收留。
黄耀祖还清楚地记得跟他讲这件事的大叔发出的疑问,南田九道岭,鸟不拉屎的地方,耗子都要饿死了,根本不可能有山贼。
李三郎与母亲见这个女子温婉贤淑,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动了恻隐之心,答应留她暂住。
李老夫人还留有其它心眼,知道自己家一辈子也凑不齐彩礼钱,李三郎的传宗接代是大事情,遂决定铤而走险留下这个女子当三郎的媳妇。
“李三郎走了狗屎运了,那姑娘居然答应了。”
“真他娘的带劲,那么漂亮的女人居然愿意留下来。”
“那姑娘是个会过日子的,把李三郎母亲照顾得很好,连带着三郎打猎带回来的兽皮也鞣制得很好,卖的钱也多了,日子也越来越好了。”
“是啊,今年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羡慕死人了。”
“李三郎家苦尽甘来了......”
村民都是一脸的羡慕与赞誉,夸张的还有捶胸顿足的哀叹命运不公。
听完这个故事后,刘伯温思索着踱着步子,嘴唇上下合动。
“天降美妻......”
“不合常理,不合常理。”他不停地摇着头,千头万绪在心头汇聚成一个“怪”字。
李氏温柔美丽,有大家闺秀的仪态,不像是贫苦人家的女子,原先刘伯温还以为是李三郎家有余财明媒正娶的,谁知是捡的媳妇。
“怪哉,阿祖,感觉像是话本里的故事,那女子难道是逃犯,会不会是躲避仇人的?你盯着别人半天,发现什么了吗?”刘伯温百思不得其解,遂向黄耀祖问道。
“那女子是妖。”黄耀祖信口说道。
“妖?”刘伯温读书以来讲究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境不见了,脸上全是惊讶。
“物之异常为怪,物之性灵为精,魂不散则为鬼,人之假造为妖,看样子应该是个好妖,我们就不打扰别人的生活了。”
最先前一踏进院子,黄耀祖的就发现了异常,淡红色的妖气萦绕在女子的周身,虽常人看不见,但在阴阳眼下却纤毫毕现。
宝爷也适时地提醒道:“駮【bo】,形似马的妖兽,这种妖怪经常帮助山民抵御野兽的攻击,人们也叫它马虎。”
世间万物千奇百怪,存在自然有存在的道理,黄耀祖从来就不是一见到妖魔鬼怪就喊打喊杀的风格,讲究的是谋定而后动,况且宝爷也说了它是会帮助人的妖兽,所以他才会到夜市四处打听这家人的消息。
这女子嫁给李三郎后,李家生活明显改善,整个村子这几年也并未有离奇的事情发生,黄耀祖也安心下来。
“妖也能与凡人生下儿子?”刘伯温又提出一个疑问。
那小孩儿一岁左右,在院子中蹒跚学步,乖巧伶俐,身体中并无妖气,黄耀祖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她已经修炼得与常人的基因一致了。”
黄耀祖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何谓基因?”
黄耀祖这才知道自己口误了,刘伯温小朋友并没有上过生物课,不知道什么是染色体。
“呃......”黄耀祖挠了挠头,貌似不知道如何向刘伯温解释。
于是他又说了一个故事:“这是一段跨越了种族的旷世绝恋......”
新鲜出炉的改编版的《白蛇传》将刘伯温唬得一愣一愣的,许仙变成了猎户,白素贞变成了李氏,一样的报恩情节,一样的狗血。
“照你这么说李氏也是遇见一个神仙,给了她一颗神药,改变了她的身体,基......基因,才为李三郎产下一子。”刘伯温皱眉道。
“孺子可教也!”黄耀祖不住的点头。
“总觉得你在骗我。”刘伯温目不斜视,试图在黄耀祖脸上找到他骗人的证据。
本来黄耀祖还准备给他讲讲人鬼恋的故事,突然他抬头望着天空,脸色凝重起来。
“水漫金山来了。”
超人的感觉已经让他提前发现了天空的异样。
“这儿是九岭,哪来的洪水。”
“不是水漫金山,而是雪漫九岭。”黄耀祖的声音有些沉重。
这时刘伯温也感觉到了额头一片凉爽,抬头一看,又是一件打破他认知的事情发生了。
八月的天空,居然开始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整个天空都开始漂起了。
“这......六月飞雪,是有千苦奇冤吗,太不可思议了。”刘伯温张大着嘴,久久没有合拢。
“不是冤情,是灾情。”黄耀祖若有所思,看着远处的山峰处,感觉到了灵力的波动。
“下雪了,居然下雪了,兽潮来了。”夜市赶集的人群中有人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人群立即惊叫起来,鸟作兽散状开始收拾东西跑路。
村道上开始混乱起来,到处都是争先恐后奔跑的人,有个别的村民连摊子也不要了,亡命奔跑。
“快回家,兽潮要来了。”
“快跑......”
刘伯温望着慌乱的人群,困惑了。
“他们在害怕什么,这是怎么了,什么兽潮来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黄耀祖神秘一笑。
“先回李家,也许李老夫人会告诉我们。”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大雪已经铺满了道路,两人踩在上面已经有了其它的声音。
“这雪也太大了!”刘伯温感慨道,他不是没有见过下雪,但这么夸张的雪却从来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