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话音未落,温妤慢条斯理地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翅簪,递到他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流春道:“公主,他说了不要金簪,嫌惹人注目呢。”
下一秒,八戒接过了温妤手中的金翅簪,揣进了僧袍里。
流春:……………………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八戒双手合十:“多谢公主,贫僧应当饿不死了,这便去了。”
他说着重新背上行囊,转身离开。
温妤支着下巴道:“替我给明镜带个好,谢谢他当初来帮我。”
八戒脚步顿了顿:“贫僧和他不熟。”
然后踏步离开了公主府。
流春嘟嘟囔囔了些什么,然后重新将金簪插回了脑袋上,仔细一听原来是在说:“本来还能得到公主赏的大金簪呢。”
温妤忍俊不禁:“少不了你的,去挑一个你喜欢的。”
流春闻言差点跳起来:“真的吗?奴婢多谢公主,嘿嘿,流春也太幸福了。”
流夏、流秋、流冬:……
她们一脸幽怨地盯着流春。
温妤自然不会厚此薄彼,每个人最后都得了一根心仪的大金簪。
流春道:“你们要谢谢我,要不是我……”
三人同时捂住流春的嘴:“谢谢你谢谢你,别说话了。”
流春:……
而八戒离开公主府后,从怀中掏出那根金翅簪,缓缓在眼前举高,透过阳光,他似乎看见了温妤笑盈盈的脸。
他将金簪重新放回怀中,喃喃自语。
“她说了,让我代她向你问好。”
明镜没有回应。
佛心未定,又如何敢直面内心。
八戒无所谓地笑了笑,一路步行至城门口,回头望了一眼。
“修心亦修行,走吧,此行定有收获。”
话音落下,是一阵长长地叹息。
分不清是谁的。
八戒亦或是明镜。
而自从温妤落水,落寒将三不救找来盛京城,他便没有再回医仙谷。
就算得不到落寒半个好脸色,三不救也硬着头皮住进了只剩半截的将军府,然后时不时来公主府寻落寒。
但他来了也不说话,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落寒的房门口,看着他忙东忙西,时不时搭把手,还会被冷冷地瞪上一眼。
就这样热脸贴冷屁股好些天后,三不救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在公主府就干这些杂事?”
落寒正在给温妤叠洗净的衣裳,并不应声。
叠到肚兜时,还会不着痕迹地挡住三不救的视线,不让他窥视半分。
三不救有些不解:“叠衣服不应该是侍女做的事吗?你进了公主府,就是为了干这个?”
落寒将叠好的衣裳放进衣箱中整齐摆好,“与你何干?”
“我……”三不救提起一口气,又松了下来,“我就是说说。”
他说着垂下头,沉默下来。
三不救不知该如何与落寒交流,他的心绪复杂到能将一个活人活活缠死。
回医仙谷的那些日子,他自虐一般逼迫自己回忆从前。
回忆那些可能被他忽略的异常,回忆师兄们对落寒的恶意,回忆落寒眼中闪过的绝望的眼神。
越想似乎就越清晰,也越发令他痛苦不堪。
明明对他那么好的师父和师兄,却又在肆无忌惮地对落寒施暴。
如果他当时便能发现这一切,也许就会不一样……
“让让,别挡在门口。”
落寒冷冷地觑着他,“这里是公主府内院,公主虽然没有赶你走,但我希望你自觉一点。”
三不救站起身,看着落寒的背影,嘴唇动了动,轻声道:“师兄……对不起。”
落寒:……
他转过身:“公主说过,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官府做什么?”
三不救道:“好,那我去官府自首。”
落寒:……
“我建议你先给自己治治病。”
三不救:……
他不再提这个话题,而是转移道:“你……还有什么杂事没做?我帮你。”
落寒面无表情:“公主的事没有杂事。”
三不救:……
他看着落寒,忽然福至心灵道:“你都来公主府这些日子了,总不能一直做这些事,等你在公主心里定性了,就很难再改变了,这样的话,你何时才能有名有份?”
落寒眯了眯眼:“你是在教我做事?”
三不救:……
落寒将三不救丢出公主府,又不紧不慢地去摘温妤晚上沐浴要用到的花瓣,唇瓣始终勾着,显得有些邪肆。
到了晚上,温妤正在闭着眼沐浴,落寒轻轻推开门,踉跄着走了进来。
流春一惊,见落寒脸色不对劲,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落寒不理会流春,跌跌撞撞地走上前,伏在浴桶边缘,却又不敢往水中看去,尽管水面上铺满了花瓣。
他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眼迷蒙地望着温妤,纯情又勾人。
温妤:……
她从水中伸出手臂摸了摸落寒的额头:“脸怎么这么红?”
落寒立马像小狗一样将脸颊蹭上去,然后握住温妤的手,摸向自己的唇瓣和喉结,轻轻喘息着:
“公主……落寒发作了……”
温妤眨眼:“什么发作了?”
“公主还记得那个春药吗?它又发作了……”
一旁的流春沉默一瞬,这算盘敲的真响啊。
八百年前的春药了,现在又发作?
而落寒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春药有多拙劣。
但是没关系,有用就行。
拙劣的把戏又如何?
他就是一只自备鱼饵又自愿咬钩的鱼儿。
就算钓鱼者手中并没有鱼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