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郡王府里,人进人出十分热闹,毓溪来时,太医院的刚好退下,管事告诉四福晋,主子正在后院刨喜坑,地方是钦天监一早就给测算好的。
毓溪和气地说:“不忙,产妇要休息,不敢打扰三嫂嫂,我来看一眼,道一声恭喜就走。”
说着话,与管事一同进了院门,抬头竟见侧福晋田氏跪在当院。
日头虽已西斜,可夏天的傍晚最是闷热,不知田氏在这里跪了多久,瞧着身子摇摇晃晃,像是撑不住了。
早已有丫鬟传话进去,董鄂夫人迎出来,她似乎也忘了田氏正跪在门外,乍然瞧见,不禁呆了一呆,才来向毓溪行礼。
“夫人不必多礼,只是……”毓溪直言,“府里才添喜事,天气炎热,可别作践出人命,她好歹是有册封的侧福晋,不是普通的侍妾,也得为刚出生的孩子想想。”
“是是是……”董鄂夫人赶紧朝着管事比划,要他们把人架出去。
毓溪和气地说:“还请夫人向三嫂嫂解释,做弟妹的可不敢干涉嫂嫂屋里的事,侧福晋做错了事该罚,不如等三嫂嫂大安了,再亲自调教。”
董鄂夫人为着女儿艰难分娩而慌乱,早把这田氏抛在脑后,这会子也不好向四福晋解释缘故,只一味应承,又说三福晋睡着了,恐怕今日见不上面。
毓溪便解释她的来处,来看一眼,为的是好进宫向娘娘们交代。
此时三阿哥回来了,又添一子之人,满身喜气,见了毓溪十分高兴,朗声夸赞:“还是四弟妹有心,这么热的天,你就赶着来了,别站在外头说话,屋里喝杯凉茶才是。”
他责备下人是怎么伺候的,被毓溪阻拦,问了几句产妇好不好,早产的孩子不宜探视,几番祝福与叮嘱后,就要告辞了。
胤祉亲自相送,毓溪连声请皇兄留步,说胤禛的伤也好了,明日就能上朝。
听这话,三阿哥的眼神忽然就黯淡了几分,毓溪只当没瞧见,再三请他留步后,大方地离去。
就在毓溪进门与董鄂夫人说话的功夫,自家跟来的下人,已为福晋打听到王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果然如七哥所说,两口子起争执,三福晋一怒之下动了胎气,早早把孩子生了出来。
回到家中,胤禛在书房,两个孩子去了西苑,奔忙一整天的人,沐浴更衣,总算有半刻独处的时候。
过了许久,青莲进门见福晋发呆,不禁关心:“您觉着哪儿不好,可是中了暑气。”
毓溪不掩饰心中的难受,直言:“我是感慨,恶毒刻薄之人,怎么就能活得心安理得,而男人所谓的情爱,能值几分真心。”
青莲皱眉:“三福晋刻薄您了?”
毓溪道:“一进门,就见侧福晋跪在当院,后来听咱们家的下人打听到,是三福晋分娩时威胁三阿哥,要让田氏跪在院子里,直到我去了才被架走,人都站不住了。”
“她自己都要不成了,还想着作践人?”
“可不是吗,我还为她担心了半天,怕她一尸两命,可人家还有心思作践人。”
青莲劝道:“您别生气,不值当。”
毓溪说:“最可气的是,三阿哥乐呵呵去给孩子刨喜坑,压根不在乎跪在院子里的人,会不会就这么跪死了。”
“真真造孽……”
“原本还想利用田氏,我不忍心了。”毓溪道,“真有机会联络上,就只对人家好些吧,不然田氏的命也太苦了。”
刚好胤禛拿着书进门,毓溪抬头见着,便没好气地瞪他。
还当是自己下地走路被责怪,胤禛忙上前说:“好着呢,我走得很慢,你得让我走走,不然明日上朝,腿肚子打哆嗦。”
青莲悄悄向四阿哥使了眼色,先退下了。
胤禛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走近些再要问,被毓溪搀扶着坐下。
“真不疼了?”毓溪蹲下卷起丈夫的裤腿,轻柔地摸一摸膝盖,“是不肿了,可也要悠着些。”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今日我更笃信,你三哥的为人,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