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申请任命爵位的信件,竟然招来了两份来自不同方的回信,这可真是奇了。
伊维塔让格里芬骑士,打开这两封信。
格里芬骑士念起这两封信,“这一封信来自安布罗斯城市会议——”
“尊敬的新领主伊维塔,您随信附赠的一些森林之子们的耳朵,经过我们专业人员的鉴定,确实属于食人魔、半人马和牛头人。”
“但这未必能证明森林之子们组成军队在行动,这应该只是一处四处游荡的怪物群体。”
“几百年来的经验告诉我们,这些怪物没有丝毫的社会结构和智慧生物应该有的东西。智慧是神赐予人类的专有之物,没有信仰的怪物们,不可能获得匹敌人类的智慧。”
“因此您无需为此特别担心。但安布罗斯城市议会很高兴,西境有您这样一位探险家出身的强大的贵族镇守。”
“我们已经确信了您的战绩,并为您准备了册封礼。”
“请您带着您的侍从前往安布罗斯城市,我们会给予您这样强大的贵族,应有的礼遇。”
“在此风雨飘摇之际,正是您这样平民出身的强大贵族施展身手的机会,请您带着军队进入安布罗斯吧,这是万物之神都会赐福您的美德行为。”
格里芬骑士面色古怪地抬头看向伊维tc市议会的人,好像认为您是平民出身的。可能是因为您告诉城市议会,您以前是探险者。”
“城市议会的人,误会了这个说法。”
伊维塔笑了笑。“看起来安布罗斯城市议会,很希望镇守莫洛男爵领地的贵族,是平民出身的。”
“而且,他们还希望得到我的友谊。不,他们应该是希望得到我的军队。”
“念下一封。”
格里芬骑士说:“这一封信来自东境的温切斯特子爵——”
“莫洛男爵领地的新领主,我很欣赏你的才干,但是你说森林之子们有军队?”
“你真是太夸张了。”
“好吧,任谁打赢了胜仗都会夸耀几分,这是属于胜利者的权利。”
“带着你的人到温切斯特来,我会为你举行册封礼和效忠礼。”
“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的军队需要一个像你这么有才干,又年轻的人。”
“温切斯特最美丽的女人,我的妹妹至今未婚,不知道多少有才干的年轻人正在追求他,或许,你可以赢得她的芳心?”
“我还要告诉你,安布罗斯大子爵已经死亡,你向一个死人求册封的行为,是一个无效的行为。”
“安布罗斯家族已经绝嗣,我是安布罗斯家族的支脉的家族族长,我拥有继承大子爵位置的权利。远离安布罗斯城市那个失去了首都的地位的地方,来温切斯特吧,向我效忠,你可以得到你应该得到的。”
格里芬骑士大概是觉得温切斯特子爵说话浮夸,有些尴尬地说:“强迫症温切斯特子爵,一直都是一个战争狂。”
“骄傲自大,又极其重视骑士之间的荣誉,同时极具战争的才干。”
“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他的军队已经私自和安布罗斯盆地南方,伦巴第平原上的伦巴第公国边缘的一些小领主开战好多次了。”
“我听说如果不是伦巴第公国的公爵,已经无力控制各地独立的领主们,那温切斯特子爵一定讨不了好。”
听完格里芬骑士的描述,伊维塔点了点头,他大概了解了这个温切斯特子爵的性格。
“现在很显然,无论是城市资本的代表,安布罗斯的城市议会,还是贵族的代表温切斯特子爵,都想要拉拢我们。”
“原因很简单。”
“大概是因为,我们在请求册封的时候,为了增加说服力,说了一部分我们的战绩。”
“这让双方都认为,我是一个很有实力的领主。”
“至少有争夺我的价值。”
格里芬骑士低头,问道:“那大人您想要选择哪一方,您想要去哪里?”
“您去哪个地方接受册封,就代表了您加入了哪一方。”
“这可不能随便选择。”
伊维塔揉了揉眉心,他当然知道不能随便选择了。
这就好比欧陆的三十年宗教改革战争一样,必须强迫伱选择一方。
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安布罗斯盆地以后,竟然也必须做出类似的选择。
不过安布罗斯的纷争,倒不是因为宗教方面的认知冲突,而是因为城市资本和封建贵族们打起来了。
“为什么安布罗斯的城市资本和封建贵族,会冲突到这个地步?”
伊维塔疑惑地问,同时瞥向老女巫,“是有什么人在挑拨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格里芬骑士摇了摇头,“大人,我不知道。”
这也正常。
一个国家边境的小贵族要是都知道了中央派系之间的冲突的原因,那才不正常。
老女巫对伊维塔说:“冕下,我徒弟真的是被冤枉的,她只是一个善良的女巫啊。”
伊维塔无语。
格里芬骑士不由自主地移开目光,因为善良和女巫这两个词的搭配,让他一个对文辞不敏感的武夫都觉得尴尬。
伊维塔说:“说事。”
炉石大女巫,立即表示:“据以前我与我的爱徒的通信来看,城市资本们和封建贵族们的冲突一直都存在。”
“而且随着前两次安布罗斯的农奴起义,这种冲突被放大了很多倍。”
“贵族们仇恨城市,厌恶农奴们向城市逃跑,导致贵族们只能不停地对农奴让步,以稳定局面。”
“而城市们也厌恶贵族们,一次次地尝试侵害城市的自由。”
“而这种矛盾随着一个法案全部爆发出来了。”
老女巫看向格里芬骑士。“你猜是什么法案?”
格里芬骑士一脸疑惑。“有发布过让贵族们生气的法案吗?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们莫洛男爵领以前就没靠农产品赚太多的钱。“老女巫冷笑道:“所以你当然不知道,可安布罗斯大部分贵族都是男爵们,这些东境的男爵领地们的最大财富来源就是卖谷物。”
“所以,一个【谷物减价法案】让安布罗斯的矛盾全部出现了。”
伊维塔问道:“谷物减价法案?一个国家真的会用法律的手段,强迫自己国家里的谷物价格降价吗?这是谁的主意?”
“是谁让大子爵这么干的?”
炉石大女巫有点尴尬。“主意是来自安布罗斯的资本们。”
“当时安布罗斯有一段时间的谷物价格太高,导致出现局部贫困地区的灾荒,饿死了很多独立的工坊学徒、小工坊手艺人和独立的小商人。”
“贵族们宁愿让粮食腐烂,或者是高价出口,也绝对不会卖给贫困的城镇地区。”
“安布罗斯的城市资本们,为了得到充足的劳动力,就站在穷人那边对贵族们施压,要降低谷价。”
“然而,城市资本们很快发现,降低谷价以后,也降低了他们的用人成本。”
“接着,就是不停地尝试降低谷物价格。”
“他们还花钱说服了我的爱徒,让我的爱徒整日在大子爵旁边吹枕头风。”
“结果谷物价格从原本的1蒲式耳6.5便士,降低到了现在1蒲式耳2.9便士。”
“然后,就是大子爵神秘死亡,我的爱徒被诬陷为是杀死大子爵的女巫,这都是可耻的污蔑啊。”
格里芬骑士听得是头头是道。
原来这个国家的冲突,竟是因为一个法案的颁布。
伊维塔怀疑地看向老女巫。“你相信你徒弟吗?你确定你徒弟在信件里,说的都是真的吗?”
本来还在假装悲愤的老女巫,顿时严肃了起来,认真地思考了以后,对伊维塔果断地说:“我不相信,我怀疑她至少有一部分说谎了。”
“……”格里芬骑士。
格里芬骑士一直以为老女巫和她的徒弟,感情很好,否则也不会整天挂在嘴上,整天和伊维塔大人说起她的徒弟。
没想到,这么好的感情,居然也换不回来相信啊。
伊维塔一点也不意外老女巫的回答,她要是能相信别人,那才有鬼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贵族和城市议会好好谈谈,事情就能立刻解决,但偏偏是这一点才是最不可能的事情。”
“城市资本要让谷物降价,可是谷贱伤农,谷物降价太多,就是贵族们的庄园赚不到钱了。”
“而贵族们要让谷物升价,可是谷贵伤工人,谷物价格太高,就是大片局部的饥荒。”
“偏偏这个时候,大子爵还神秘死亡。无论死亡的真相是什么样,双方长久积累下来的矛盾,都要爆发出来了。”
伊维塔心下一沉,最可怕的是,森林之们还激化了矛盾。
他记得那个森林大公临死前,用祭司的预言体系,诅咒了安布罗斯盆地的所有农田。
很快,安布罗斯的谷物法案冲突,会随着灾荒而变得更加激烈。
这也是他之前,为什么不打算让莫洛男爵领,经营农产品的一个重大原因。
伊维塔看向格里芬骑士,“就格里芬你来看,我们应该选择哪一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