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空口吃光一盘肉,其实在阮泱泱的战绩当中,那不算什么。
到了晚膳时间,众人一同用饭时,她才算是开始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今日回来的人多,饭菜准备的亦是十分充足。
坐在院子里,借着算不得太明亮的灯火,听着柯醉玥与拂羽说话,夹杂着邺无渊的不时开口,阮泱泱的任务就是用饭。
她用饭不快,慢慢悠悠,姿态是一如既往的。
唯一变化的就是食量了,她现在几乎能从头吃到尾。
她这能吃的劲儿,可能别人并没有注意,但是,邺无渊知道。
心里头不想让她吃太多吧,不过还是不由自主的给她把菜挪过去,距离她近一些。
他给她挪到近处了,她就歪头看他一眼,脸腮鼓鼓,眼睛也跟着弯了起来,是高兴的。
见了她这模样,哪能不高兴,她吃了也就吃了,到底不是小孩子,觉得撑了自己也就停了。
但,他还是低估了她的胃,只是一时没注意,她就把摆在她面前的菜吃的差不多了。
喝水,她一边转着眼睛看那几个人,都停筷了,沉浸在说话中。
估摸着唯一和她吃一样多的,就是诸葛闲了,他是伤员,有意识的多补充。
说起来,人家多吃是有原由,她就是毫无原由了。倒是她能给自己找个理由,那就是邺无渊伤了啊,她得照顾他,挺累的,多吃点儿,补充体力。
“都吃没了。”邺无渊收回视线,就看到她面前都空了,扬眉,说不惊是不可能的。
“嗯。”拿着茶杯,阮泱泱点头,是都吃光了。
她那小眼神儿,多了几分不好意思在里头,她也是少见的会有不好意思。
“还要么?”她都不好意思了,他还能说什么,心也瞬时就软了。
“嗯,吃一些也行,不吃吧,也可以。就是担心,后半夜可能睡着睡着,就饿醒了。”她琢磨了一下,说道。
邺无渊欲言又止,随后动手,又把其他的菜挪到了她面前,“再吃一些,不过,不能都吃光,一半。”用筷子分出了量来,只能吃一半。
阮泱泱看着,之后点头,这样也可以。
“夫人这饭量,着实是叫人惊叹。”拂羽先开口了,带着掩不住的笑。纵观她面前,盘子都空了。这饭量,堪比亲卫了。
筷子都下去了,拂羽这么一说,阮泱泱还真停了。
“她没吃多少,只是细嚼慢咽,速度较慢而已。”邺无渊说话,为阮泱泱的能吃找理由。
“用饭自是要慢一些才好,肠胃的负担会小一些。”诸葛闲也开口道,作为一个大夫,他说话自然是有理有据的。
“言之有理。按理说,拂羽公子这个年纪,饭量应当非常可以的。为何只用了少许?是身体不济,还是精神不济?”居然说她吃得多?她当然知道她吃得多,但也不用他告诉。
“主要是将军有伤在身,在下这心里着实不是滋味,食不下咽啊。”拂羽这话,一下子击伤好几个。
“只食不下咽有什么用,你得日夜守着将军,给他擦脸擦身才能以表忠心。往时这活儿都是我做的,今晚就交给拂羽公子了。”她边吃边笑着说,一下子就把邺无渊给让出去了。
拂羽这回还真无话反击了,“在下愿意,将军也不愿意啊!”
“将军觉着呢?”歪头看邺无渊,他若觉着行,那就派拂羽上。
邺无渊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是一句话,‘你说呢?’
笑,一边抬手戳了戳自己脸颊上始终未消散的红疙瘩,红红两簇,配上她此时的这个笑,俏皮的很。
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快吃吧。”随即扫了一眼在那边笑嘻嘻的拂羽,叫他少说话。
阮泱泱吃的多,他自然也看到了,他都不说,用得着其他人说。
拂羽果然收敛了笑意,也不再看阮泱泱了。当然了,除了他,也没人那么闲,会去观察阮泱泱吃了多少东西。
讲好的半盘,吃光了,阮泱泱也停筷了。
继续喝水,她这肚子就像个无底洞。
这夜里有蚊虫在飞舞,四周放了草药,燃烧。那种熏蚊虫的药味儿散发出来,人闻着倒是好闻,但的确是把蚊虫都熏走了。
喝着水,一边吸鼻子闻,不时的抬手戳一戳脸蛋儿上的红红两簇,她看起来就是那种吃饱喝足了之后的安逸。
时辰差不多了,也各自的起身,该休息了。
人太多了,这地方还真有点儿小。
不过,因为人多,就更需要值守。他们各自安排好,这些事情根本就不用操心。
洗漱过后,连带着给邺无渊也准备好了水,看着他洗漱完,又把水盆送了出去。
谁说她只吃不做事的?她说她照顾伤员,那就肯定是照顾伤员的,绝不说假话。
“尽管不知你们是怎么商议的,看起来长时间留在东夷是定好了。不过说起来也奇怪,你心里头不爽,我理解。他们怎么也一副不甘心的样子?说起来,这深仇大恨的,如何也比不过你。”这些人,估摸着是共情自己的主子,他如何,他们心里掐的死死地。
“我如何有深仇大恨?”坐在床边,看着她解开长裙,一边问道。
“你的深仇大恨总结起来就俩字儿,醋意。不过呢,说起来这醋意又来的莫名其妙,毕竟你这头顶上干干净净,绿色的光也不曾环绕而来,说醋实在没道理。”走过去,阮泱泱也在床边坐下,顺势把他往旁边挤了挤。
别说,把他给挤过去了,她心里头就咯噔一声,低头看自己,如今‘占地面积’这么大了吗?
“视而不见,我也的确做不到。”说醋的话,并不是特别准确。
歪头仔细的看了看他,阮泱泱摇了摇头,并不打算阻止或是劝导。他是个男人啊,男人的想法,有时的确是无法扭转。
仅仅用言语,是不行的。唯一的,也就是叫他去做了,解了心头恨,也就舒坦了。
“好吧,将军做事,从来不糊涂,我是了解的。你做你的,我呢,就再寻个地方,护好我自己。”也就是说,她唯一可做之事,就是把自己藏好。
“越来越像我的部下了。”她这不点就通的样子,可不就是他部下。
“你哪个部下有我这样的红脸蛋儿?”忽的凑近他,用自己脸上的红簇簇吓唬他。还部下呢,这个模样的部下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得到,也不怕坏事。
捧住她的脸,邺无渊也凑近了几分,眼睛在她的脸上缓慢的移动,更像是在用手在抚摸似得。
呼吸洒在她脸上,她也不由得眯起眼睛来,热乎乎的,亦如他的体温。
“这么久了,缘何就没有消退的迹象呢?到底是吃了什么,菜户这样的。上次诸葛闲也没有诊断出来,再叫他瞧瞧吧。或者,吃素一些时日,看看它们会不户消退。”用拇指摩挲着她脸蛋儿上的红疙瘩,这般瞧着,邺无渊还真有点儿心急了。
主要是太久了,若是一直不退可如何是好?
“你不是觉得好看嘛,不退不是正合你意?”说起这个,她也不是很开心,它们不消,她能如何?
“好看好看,还是极美的。”他立即附和,自然是美的。
这属于求生范畴了,看他那真诚的小眼神儿,生怕她觉着是假的。
“都瞧见你眼睛里的星星了,不过也仅限于星星而已。换做以前,我想我看到的可能就是你的口水了。”任由他捧着她的脸,盯着他的眼睛,真好看。
“现在也在流口水啊!”他说,说完就低头,直接扎进了她颈窝。
谁想到他还撒娇的,阮泱泱笑出声,一边抱着他的头,拍他后脑。
“我想过了,以前和魏小墨来东夷的时候,就是从南部进来的。之后一路北上,路上见过了不少的道观。在东夷,寺庙在北部盛行,倒是南方的寺庙香火没那么盛,和道观可称平分秋色。之前魏小墨待过的道观我知道,他指给我看过。只要多塞点钱,就能进去假装道姑。我要去道观里待着,比这儿安全。”搂着他,阮泱泱轻轻地摇晃,一边说道。
“好。”他没拒绝,她这个点子,也是可以的。这里太小了,随着众人会和,都往这里来,暴露的可能性也会很大。
她本来就在道观里待过,那时的事情她都记得,也不会过于突兀。
“真乖。我大侄儿啊,软起来也是相当招人疼的。不然你以后也改个我家的名字吧,我叫阮泱泱,你叫阮绵绵。”低头看他,阮泱泱觉得相当好,尤其是看他现在这样儿,这若是老夫人还在世,得他如此,得乐的做梦都在笑。
“胡说八道。”直接把她给按倒,倒是叫她看看,他是不是‘软绵绵’。
魏小墨曾经待过的道观,距离这儿也不算太远。而且,就如阮泱泱所说,想进那个道观特别容易,给钱就行。
还真的有姑娘家或是一些夫人给钱去道观里修行一段时间,说是静心,实则就是要与世隔绝一阵儿,在道观里头,想干啥干啥。
联系道观,非常快,柯醉玥就把这事儿给办了,随后,阮泱泱这边便出发了。
邺无渊自是要亲自送她过去,不过那里都是道姑,他一个男人还是不能进去,送到山下即止,进入道观还得是柯醉玥。
这道观就在三支山上,山清水秀的,格外清丽。
相隔不远的另一座山上也有道观,那道观里就是道士了,这就是那时魏小墨所谓的,他在三支山的道观里装道姑,总有道士想法子来看他。
“空气真好,这么说吧,即便我那时没有被迷魇,我也会喜欢这种地方的。”阮泱泱往山上看,迎着阳光眯起眼睛,一边叹道。
“在道观里,尽量食素吧。说不准过不了几日,你脸上这些疙瘩就消了。”邺无渊往山上看了几眼,随后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他在这阳光下可真是耀眼,当然了,不说这些话就更耀眼了。
“我都忘了在这儿可能会吃不饱的事儿了。”忽然想起这个,她嘴也跟着鼓起来了。吃不饱可不行,她现在食量大的厉害。
垂眸看着她,邺无渊真是哭笑不得,“放心吧,柯醉玥都安排好了,你想吃荤,也都有。”这些岂能不安排,还真能饿着她了?
“那还差不多。”挑眉,这样她就满意了,无后顾之忧了。
嘴角抽了抽,邺无渊揽住她肩膀,将她勾进自己怀里,“看你是真期盼这自由的日子,一点儿不舍都没有,没良心。”
“我是舍不得你的呀!总觉着我没良心,大错特错。我若是能哭出来,肯定在你面前大哭一场,叫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舍不得。”他有意无意的露出些许的失望,是觉着她对他的喜欢可能至今没增多过。
“掐你一下吧,你疼了,就哭出来了。”他低头看她,真想看她为自己流两滴泪来。不多,两滴就行。
“你还真是不折手段。”拍了他一巴掌,她站直身体,“你回去吧,安置好了就过来,这个道观不迎男客,你到时可以去对面的道观。然后,我打扮成男人去私会你。”扬了扬下颌,示意他们到时在哪儿会面。
无言以对,“你是我妻子,想见你还得私会?到时我就光明正大的来接你,看谁敢拦。”
“好啊,等你。”抬手放在他腰侧拍了拍,脚下一转要走,手却往下滑用力的再拍了两下。
邺无渊轻嗤了一声,想要捉住她那占便宜的手,最后也没抓住,她溜走了。
一溜烟的快步朝着阶梯跑上去,守在那儿的柯醉玥也立即跟上,很快的就和下面拉开了距离。
站在山下看着,双手负后,他那仰望的模样,真有几分雕塑的意思。
直至看着她们消失在树木的掩映之后,邺无渊才转身上马离开。倒也并非会分开很久,安排好了某些事,他很快就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