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莉深深拜服在地,等待着上位者的答复,似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少顷。
座上传来朗朗一笑,默默静观的太皇太后终于发话了,“哀家既然下了‘桃花帖’,苏小姐自然是有这个资格的,不必言罪,回席便是。”
太皇太后发话,这便算懿旨了,自然再不容苏莉辩驳。
齐潇湘跺了跺脚,恨恨的还想说什么。
太皇太后侧首,面色一沉,“湘儿,倒是哀家惯坏你了。”
“姑奶奶,湘儿知错。”齐潇湘这才乖觉的施了一礼,重新入席。
太皇太后目带精光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少女,“苏小姐,还不起身。”
苏莉心下轻叹,正欲谢恩起身。
同一时刻,从旁传来一阵不小的声响。
接下来,便是山呼万岁。
君千玦?
想到那个男人,趴在地上的苏莉不由心中一窒,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皇祖母心慈。”低沉悦耳的男子声音传来,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随之踏入西暖殿,宛如一笔饱蘸的狼毫。
“皇帝陛下万岁。”众贵女行礼请安,夹杂其中的,还有她们轻轻的抽气声。
天颜轻易不得见,但这一见之下,方知世间竟有如此儿郎——伟岸俊美、威仪万千,宛如天神临凡。
一双玄底金绣的云靴,出现在跪着的苏荔眼前,熟悉而又无孔不入的压迫之感,霎时如铅块一般灌入女子全身,令她一身沉重。
君千玦。
少女将头垂的更低,小心翼翼的跪着,一动不动。
君千玦垂头看了眼少女,缓缓挑唇,弧度冷冷。
“玦儿来了。”太皇太后慈祥笑道,眉眼之间更是涌上一股热切。
要知道,往年的“竹桃宴”,天子虽也会来,但多是结束之时方才走过场一般露个面,从没来的这般早过,还直接进了女宾所在的西暖殿。
“孙儿见过皇祖母。”
“甚好甚好……”一身贵气的老妇人会心笑着,“怎地不见晔儿?”
君千玦眼眸瞬冷,却未答话,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少女,“祖母心慈,朕却未必。”
描着龙纹的袍袖在苏莉面前轻振,带起一股阴沉压抑的冷风,“苏小姐既自请罪愆,在未想到补救之法前,跪着为好。”
跪着为好?
这是宴会,本当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却让一个女子当众跪着,以最卑微的姿态——这是*裸的羞辱。
也是天子君千玦明明白白的愤怒。
所有人都去望那不知怎么就触怒了天子的少女,有疑惑,有同情,有暗爽……
苏莉却似浑不在意,只是鬼使神差的侧首看了一眼之前那个空位——苏璎一袭绯衫,正端庄优雅的坐着,娇靥如花,眼眸深沉。
这一刹,卑微跪着的少女猛然抬眸,望向君千玦,却见天子依旧是邪魅狷狂,并不掩饰眼底冷冷的厌恶。
而后,那道幽深冷厉的目光,越过跪着的苏莉,直直看向她身后端坐的绯衣少女……至此,那俾睨终生的黑眸,才悠悠泛出些许暖色——似乎,远处的那道娇美身影,才是他本似冰封的心湖中唯一柔软的涟漪!
苏莉突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