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程月亦耐心聆听。
“对于这个时候的人而言,父母对小孩子是有绝对所有权,也就是说……父母能买卖自己的孩子,也能将……孩子所有的财产归为己有,”邢冰消想到这点,心里的情绪不可抑制的一阵翻涌。
哪怕他并不是邢尚书与邢夫人的亲生子,可他顶着他父母的名言,就能行使这样的权力!
空气莫名觉得压抑,令人不舒服。
“只要把这部律法写进婚姻法中,若发现有父母擅自买卖小孩,就可以依法处置了啊!”
赵程月双眼放光,期盼的望着邢冰消。
她能自邢冰消身上感受到,邢冰消正在散发负面情绪。
邢冰消的肩膀无力的垂下去,暗暗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难,”邢冰消对上赵程月满是期盼的视线,锐利的唇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我们不用一下子把这一整册的都实施下去,但可以先点出几个重点的进行,”赵程月望着邢冰消。
“你是想,借着那点愧疚心,办成这件事情?”邢冰消一下子看出赵程月的打算。
赵程月弱弱的点头:“是!”
“……或许可行,”邢冰消想到他名下的财产,实际上都在他信任的下属名下。
若能将“小孩不再是父母的所有财产”这点实施对下去,对他也是一件好处。
目前看来,他不会有旁的女子,在赵程月没遇到喜欢的人之前,他会与赵程月成婚,总不能他与赵程月成婚后,还让赵程月去邢府受鸟气吧?
“你看,要是有御史因为……没了,我是不是……”赵程月紧张兮兮的提出问题。
“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御史这般行事,有什么?以死相逼,是真的为了伸张正义吗?还是想青史留名?”邢冰消担心赵程月将御史的死怪成是她自己的错,解释着说:“就算他们死了,也与你无关。”
“嗯,”赵程月乖巧点头。
“我感觉现在,力度还不够,”赵程月再次提议。
“我会引导舆论。”
邢冰消也想赵程月提出的婚姻法能实施其中的一部分。
赵程月立马冲邢冰消咧开嘴笑。
邢冰消说:“不要再含泪赚十五万两了,想写就写吧。”
赵程月嘻嘻笑着点头,道:“我其实又有一个想法了,不过视角是从被灭门的陈家,你看行不行?”
“陈家被灭门,家中有一幼子,因被藏起,而活了下来,其幼子被好心人护着到上京城告御状,然后成功帮倒权力滔天的惠民……咳,郡主,怎么样?”
邢冰消点头,但他不放心:“写好让我看一眼。”
“好的!”
* * *
翌日——
邢冰消看手稿,刚说了声“好”,早准备好的,印刷好的《申冤》的话本就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在书铺铺开来。
话本不厚,也就两指多,可就算是这样,卖三两一册,依旧有许多人购买。
“这陈家,盐引案,被郡主灭门那家吧?”
看着话本的人,忍不住对身旁的,同样也在看话本的同窗低语。
“是。”
“莫不是陈家真留有后人?”
“若没有,那这话本,又是怎么回事儿?”
“……”
话本刚放出来,就在上京城内卖疯了,四万册,依旧是快速卖罄。
赵程月这里又含泪赚了近十几万两!
郡主府——
赵程流他们已经查出有人冒充他们小妹犯案,可看到这话本时,他们难过的哭了出来。
“这是谁?!太坏了!竟写这样的话本误导人!我们好不容易……寻到一点痕迹,就又出这样的话本!蛊惑人心!”
拿着话本的吕佳彤气得直跳脚,心中满是委屈,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赵程流、赵程金、周老夫子、吕佳彤,四个人手里各也有一册《申冤》的话本。
“暗算小妹的人,早发现了问题,将那些能证明有人冒充我们小妹的证据和人都销毁了!”
赵程流最近几天皱眉皱得太多,太久,眉头有深深的褶子。
“《申冤》一出,只怕……”
赵程流他们担忧的,果然发生了。
不管《申冤》是谁写的,真的有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跑到皇城外的登闻鼓处,大力敲击,说他是被灭门的陈家的遗孤。
刑部就跟天降喜糖似的,将七岁小女孩保护起来,不让任何人接近小女孩。
虽说与书中的三岁幼童有出入,也不是书中所写的男童,可那又怎样呢?
朝廷中,又是一面倒的要求抓赵程月的声音。
邢冰消与太后护不住,皇帝顶不住压力,同意了刑部所为。
主要是刑部是邢冰消以前呆的衙门,有根基底子在,被刑部关押,邢冰消也能保证赵程月的安全。
* * *
邢冰消的私宅外——
整个府邸皆被民众围困,与府邸相接的街巷亦人头攒动。那一双双目光凝视着大门处,注视着步出的赵程月,目光紧紧锁定其身。其中,有好奇,有探究,亦有愤怒。
“惠民郡主,你怎么能辜负我们对你的信任!”
围着的百姓中,有人对着走出来的赵程月大喊。
赵程月站在台阶上,身姿笔直,不施粉黛,倾国倾城的面容,她扫了眼在场所有人一眼,自有一股傲慢风骨。
“你怎么能辜负我们对你的信任!”
“……”
面对一声声质问,赵程月依旧凛然,既没弯腰,也没露出胆怯。
“我做没做过,自己心里明白,”赵程月紧绷着精致的小脸,一字一句郑重且大声的喊出来:“我没错,我是被冤枉的!”
“陈家被灭门的七岁小孩都出现了,你怎么还有脸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带走!”
刑部的衙差挥手。
立马就有衙差拿着铁锁镣铐等上前,要当着上万的百姓的面,将赵程月铐起来。
沉甸甸的铁链子被翻动时,发出“哐当哗啦”的声响。拿着铁链的官差,这是要对付谁呀?那可是几十斤重的铁链子啊,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对付一个弱女子的,这分明是用来对付武夫的嘛!
她才不想被铐起来呢。
赵程月从容不迫的亮出先皇给赐的信物,在手里把玩着。
“这……”
衙差们都不知所措了,看向主官刑尚书。
邢尚书盯着先皇给赐的信物,在场那么多人,识出来的人也不少。
“将铁链等收起来,请惠民郡主上马车,”邢尚书眼神深邃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