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到东宫,夏源对此略感失望,原以为这里应当金碧辉煌,雕梁画栋,但结果建筑规模虽然不小,但看着有些简朴,有些建筑的墙皮甚至都脱落了不少,瞅着还惨兮兮的。
朱厚照拉着他的手臂,一路上喋喋不休,“师傅整天说要给我摆宴席,我也命人准备好了宴席,但我这个宴席可是给师傅接风洗尘的。”
“那边那个宫殿是做什么的?”夏源瞅见有一处宫殿倒还不错,在整个东宫周围算是最气派的了。
“噢,那是文华殿,不是什么好地方。”
朱厚照随口回答,拉着夏源在东宫的建筑群三拐两拐的,最后来到一处偏殿之中。
见到太子过来,有太监赶紧打开了殿门,接着夏源就瞧见这殿中居然支着个蒙古包?
而朱厚照也当即走到那个蒙古包跟前,掀开毡布帘子,拉着他弯腰钻了进去,一直跟在二人身后的刘瑾也钻了进来。
这蒙古包都是入口小,里面大,进去时得弯腰,但在里面就能直起身子,而里面的布置也很粗犷,或者说很简陋,简陋到几乎没什么家具。
帐子的中间位置放着一个火盆,火盆上头架着烧烤架,烤着一只小羊羔,烟雾弥漫之间,飘着烤肉的香气。
除此之外,就是火盆周围放置着两张矮桌,上面摆着小刀,碗碟,还有蘸料等餐具。
一进帐子,朱厚照第一件事就是脱身上的衣服,三两下把那件锦袍脱掉,又把头顶的翼善冠摘下来随手一丢。
刘瑾连忙帮着接住,拿到那边的衣架上挂起来,又从上面取下一件宽大的蒙古袍子,还有牛皮毡帽,给太子穿戴上去。
刚刚一身大明太子装束的朱厚照,瞬间摇身一变,成了大漠人士。
这时,刘瑾又取下一件蒙古袍子,还有同款的毡帽,一并递给夏源,“夏师傅,这是给您准备的。”
“我也要穿?”
“......”
穿上了蒙古袍子,戴上了牛皮毡帽,两人在火盆跟前盘膝坐下,夏源看看火盆里的炭火,把手挨过去烤了两下,穿着蒙古袍子,学着蒙古人玩烧烤。
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喝马奶酒?
朱厚照拿起一个皮革酒囊,拔掉塞子,然后将里面黄白色的液体倒入碗中,笑嘻嘻道:“师傅,这是马奶酒,你尝尝。”
好吧,还真是一样都不落。
夏源也不废话,直接端起碗来,仰起脖子一饮而尽,他上辈子喝过马奶酒,是那种甜酸的味道,带着淡淡膻味,还算好喝。
但这酒也不知道是酿造工艺落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味道简直一言难尽,除了一股浓浓的奶腥味,其他的什么都尝不出来。
见夏源一碗酒毫不犹豫直接下肚,朱厚照眼前一亮,兴奋道:“师傅真厉害,这么难喝的酒都能喝的这么痛快,好,我也来!”
说罢,他给自己也倒了一碗,同样豪气的一饮而尽,然后就是缩着脖子龇牙咧嘴。
夏源看得简直无语,“喝不了你就别喝呗。”
朱厚照皱着眉头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接着用小刀割下一片羊肉蘸上蘸料放入口中,三两下咀嚼之后,待压下那股子腥味,他用袖口一抹嘴道:
“师傅你不知道,我以后可是要亲征鞑靼的,不止如此,我还要像霍去病那般封狼居胥,等到了大漠,后勤不便,只能就地找吃的,那草原上有什么啊,不就是牛羊肉,还有马奶酒吗?
本宫现在先吃这烤羊肉,练习喝这马奶酒,等以后去了草原才不至于连吃喝都不习惯。”
听完他的高论,夏源还真有点肃然起敬,史书上确确实实记载过朱厚照在皇宫里住蒙古包,吃烤肉,喝马奶酒的事迹,但后人多将此事当做他荒唐贪玩的证据。
当然,也有人说他这是在效仿蒙古人的习性,为以后的战事做准备,但这个观点没什么说服力。
因为他在位期间和鞑靼的战争,是发生在应州,而应州在大明境内,既是大明境内,那学习蒙古人的吃喝习惯,好像没什么用。
可若是他存着亲征鞑靼,并且要深入敌境,封狼居胥的心思,那就完全说的通了。
只可惜他这个梦想终其一生都没有实现。
夏源拿过酒囊给两人又倒了一碗,端起来道:“殿下志存高远,让人敬佩,来,我敬你一碗。”
听到这话,朱厚照明显兴奋了,甚至还有些感动,他看得出来夏源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不像那些太监都是在奉承自己。
于是他表情肃然的把碗端起来一饮而尽,又是一阵龇牙咧嘴之后,朱厚照脸色涨红的说道:“师傅,你是第一个支持我,还说我志存高远的人,等着吧,等我以后做了皇帝,我一定封你做大将军,到时候咱们师徒一起亲征鞑靼。”
“呃,这就不必了,我对打仗没什么兴趣。”
“师傅这说的什么话,你身负绝世武功,不上战场岂不可惜?”
“......”
夏源明智的不去接这小子的话茬,用小刀剌下一片肥瘦相间的羊肉,蘸上蘸料,美味。
这时,侍立在旁的刘瑾忽然笑吟吟的出声道:“殿下,今个儿夏师傅好不容易来了趟东宫,您看能不能让他展露一下绝世神功,奴婢想见识一下。”
听到这话,朱厚照眼睛一亮,也跟着央求道:“对啊师傅,你能不能展露一下绝世神功,我也想见识一下。”
夏源闻言咀嚼的动作一顿,忽然又觉得如芒在背,一扭头刚好和刘瑾那略显快意的目光对上视线,明白了,这老哔登是故意搞我,但咱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的,又是何必?
没想明白原因,夏源也不会什么绝世神功,只能打马虎眼道,“给你展露绝世神功也不是不可以,但为师最近在练心,实在是不宜动用武功,不然便会前功尽弃,不过倒是可以给你展露一手飞刀技法。”
“飞刀?”
“对,飞刀,不是为师吹嘘,我的飞刀例无虚发,从未失手过,但是得借助一个人的配合,嗯,刘公公这个脑袋就很不错。”
说到这,夏源乐呵呵道:“刘公公,烦请你随便找个苹果,或是别的什么东西顶在头上,我也好给太子殿下展示一下飞刀。”
那切羊肉的小刀已经在他的手里打着转,瞧着那寒光凛凛的刀子,再结合那找个东西顶在头上的话,刘瑾瞬间明白了他想干什么,吓得脸都白了,“要不....要不还是别展示了吧?”
“你确定?”
刘瑾连连点头,“确定确定。”
“殿下伱说呢?”夏源把目光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答得干脆,“师傅,我想看飞刀。”
“听见没刘公公,太子想看,你还不赶紧找个苹果去,哦,对了,再顺便帮我找个布条,我想蒙上眼睛玩飞刀。”
“扑通...”
帐子内扑通一声,刘瑾显然是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