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走了半天,来到一个村庄,有户人家大门半开着,差役招呼席方平一起坐下歇歇。席方平便在门槛上坐下来。两个差役趁他不提防,把他推入门里。席方平惊魂稍定,看了看自己,已转生为婴儿了。气得大哭,一滴奶也不吃,三天后就死了。魂魄飘飘荡荡,总忘不了要到灌口去。大约跑了几十里路,忽然看见一辆用鸟羽装饰的车驰来,旌旗如云,剑戟林立,大路都给遮断了。
席方平赶忙穿过大路回避,却不小心冲犯了仪仗队,被开路的马队捉住,绑着送到车前。他抬头一看,见车里坐着一位青年,仪表魁伟、神采焕发。他问席方平:“你是什么人?”
席方平满腔冤愤正无处发泄,又猜想这青年一定是大官,或许他的权力能决定人的祸福,可以替自己伸冤雪恨。因此,就把亲自遭受的苦楚,从头细细说给他听。车上那青年听后就叫人给席方平解开绳子,让他跟着车队走。一会到了一个地方,有十多名官员,在路旁迎接拜见。车上那青年一个个和他们打过招呼,然后指席方平对一位官员说:“这是下界的人,正想上你那儿告状,应该及时替他解决。”席方平私下向随从人员打听,才知道车子上坐的是江都判官李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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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席方平的哭诉,堂中之人无不色变,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席方平竟然如此刚烈,三日不食而死,路遇推官。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手下人竟然如此的阳奉阴违。真是。。。
见众人表情有异,李靖顿时明白过来,常言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不用想,这件事定然是手下鬼众气不过,自作主张。不过,有的事情既然已经出了,自然要一查到底。
见众人求饶的表情,李靖哪里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却故作不知,差人将城隍,冥王,鬼卒,羊某等人部带到堂前。
城隍和冥王等人本来,还是纳闷,不知自己等人为什么会被唤到阴司大殿,不过,当他们看到坐在上首的李靖,以及满脸仇恨的席方平时,脸色不由的就是大变。
羊某更是忍不住惊呼道:“席方平,你不是投胎去了么?”
“为什么还在此地?”
听到羊某的话,席方平只感觉身颤抖,到最后更是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说道:“投胎?”
“我父子冤屈尚未洗刷!”
“你这个恶人还没有得到报应,某怎么甘心投胎?”
听到席方平怨气冲天的控诉,不论城隍,还是冥王等人,都是忍不住色变,当时押解席方平的两个鬼卒更是面如白纸,身颤抖好似衰槺。
”冥王!”
“这件事,你可有解释?”
听到李靖的喝问,冥王不由的一阵苦笑。解释?怎么解释!?说到底,还是自己管教不严。
想到这里,冥王不由轻轻摇头。见冥王不在为自己辩驳,李靖也就不再客气,他先是看了诸人一眼,这才面色肃穆的宣判道:“据查冥王这人,荣任王侯爵位,身受玉皇鸿恩。本应廉洁奉公以作下属表率,不应贪赃枉法败坏官府名声。而却耀武扬威,只会夸耀爵位的尊贵;又贪又狠,竟然玷污人臣气节。敲诈勒索,小民的骨髓被榨干;以强吞弱,微弱的生命实在可怜。应当提取西江之水,为你洗涤肮脏的肚肠,立即烧起东壁的铁床,让你尝尝火烤的滋味。“
听到李靖的宣判,崔判官的脸色不由大变,嘴巴微张,好似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叹息摇头。算是默认。
其他鬼神,见崔判官都没有说什么,他们自然也不会多言。
等宣判了冥王之后,李靖这才扭头看着堂下的其他人。
“城隍、郡司:身为地方官吏,奉上帝命令来管理人民。虽说职位低下,能够鞠躬尽瘁的人就不辞劳苦;即使被上司的权势所逼,有骨气的人也决不屈服。而你们却象鹰鸷那样凶残,上下勾结,然不念生民贫困;又象狙狯那样狡猾,耍尽奸计,甚至不嫌穷鬼瘦弱。只是一味贪赃枉法,真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狼!对这些狼,就要剔掉骨髓,刮去毛发,先判他们阴间的死刑;还应剥去人皮、换上兽革,让他们投胎作牲畜。
“阴差鬼役:既然沦入鬼藉,便不是人类。本应在衙门里洁心行善,也许会转世为人;怎能在苦海中推波助澜,又犯下弥天罪孽?横行霸道,狗脸生霜,酿成不白之冤;狂呼乱叫,狐假虎威,阻断伸冤大道。施展淫威于阴间,人人都领教狱吏的厉害;助长昏官的残暴,大家说起刽子手就不寒而栗。应当在法场上,剁碎他们的四肢;再在汤锅中,捞取他们的筋骨。
“姓羊的:为富不仁,狡猾奸诈。黄金的光芒笼罩地府,使得阎罗殿上,阴森森墨雾弥漫;铜钱的臭气薰染天空,搞得屈死鬼城,昏错沉沉昼夜难分。臭钱几个还能驱使鬼役,神通广大竟然左右神明。必须没收姓羊的家产,用来嘉奖席方平的孝道。立即将人犯押往泰山东岳大帝那里依法执行。”
李靖又对席廉说:“带念你的儿子有孝心,有义气,你自己也秉性善良忠厚,所以再赐给你三十六年的阳寿。”
席方平怎么也没有想到,李靖竟然如此的公正,不由的痛哭叩拜。
李靖见他二人兄胸中恶气已出,这才叫来两个差役送他们父子回家。席方平也抄下那份判决词,在路上父子两人一同阅读。到了家,席方平先醒过来;叫家里人撬开他父亲的棺盖,看到尸体依旧僵直冰凉,等了一天,才渐渐回温苏醒过来。待要寻找抄录的判决词,却已经没有了。
从此,家道一天天富裕起来。三年间,良田遍野。而姓羊的子孙却衰落下去,楼阁田产,都落到席方平家了。同村有人买了羊家的田地,夜里梦见神灵呵斥说:“这是席家的产业,你怎敢占有它?”起初还不大相信;待播种后,整年收不到一升半斗,于是只好转卖给席家。席方平的父亲一直活到九十多岁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