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剧烈的波动了一下,手也跟着不听使唤的发起抖来。
这一刻,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心跳仿佛松了发条的时钟钟摆一般,虽在摆动,但已不再强烈。
“阿伦,阿伦......”韩梅梅在电话那头叫着我。
我咬着下嘴唇,忍住难过,问韩梅梅道:“那么,阮甜甜她现在怎么样?她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韩梅梅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对不起,阿伦,阮甜甜她......”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没等韩梅梅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韩梅梅来了条短信,告诉我说,他们已经把阮甜甜的尸体送到医院太平间了,如果我想看的话,可以给她打电话。
我草草的套了件外衣,也没给父母打招呼,就出了家门。
等我到达医院太平间的时候,韩梅梅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我知道,你会来的。”
韩梅梅身旁还站着一个女人,一身白大褂,应该是法医。
我一句话也没说,跟在韩梅梅身后,进了太平间。
韩梅梅指着窗户口的一个太平床,道:“阮甜甜,在那里!”
我的身体开始剧烈的发抖,我不知道怎么上前,我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
韩梅梅走到我身边,轻轻的将我抱住:“去吧,她还在等你。”
我点了点头,缓缓的上前。
太平床上,躺着我的女人,我的妻子,还有,我的孩子。
法医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神情很严肃的道:“阮先生,请节哀。”
我看了下法医胸前的牌子,上面写着她的姓名,我看她姓陈名静,便道:“陈法医,请你告诉我,我妻子是怎么死的?”
陈法医顿了一下,嗯了一声,说道:“阮先生,我下面所说的,你千万不要激动,好吗?”
我点点头:“你说吧,我尽量。”
陈法医道:“你妻子,生前遭受过很严重的虐打,身体多处受伤,其中以腹部遭受的伤害最大,但致命却在肺部,据我判定,你妻子的腹部遭受过多次的捶打撞击,说简单点,就是被人用脚踢过,所以,你妻子的下体流了很多的血,我们剖开尸体检查发现,你妻子肚子里的孩子也遭受牵连而......”陈法医说道这里,也说不下去了。
缓了好一会儿,陈法医继续说道:“我们验尸的结果,最后断定,你妻子胸肋骨被人打断,肋骨插入肺部,导致死亡,从肺部温度来判断,你妻子的死亡时间不到10个小时......”
陈法医说到这里时,已经再也说不下去了,她低下头,不停的摇着头。
韩梅梅听到这里时,已经哭了起来,而我,则呆呆的站在太平床前,不敢揭起那层薄薄的塑料布。
“你还记得吗?甜甜姐,还记得我们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我自言自语着,轻轻的摩挲着塑料布的边角,“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那身男人的装扮吗?”
“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就对你动了一下心。”
“那一天,你以阮啸天的身份先吻了我,然后,又以阮甜甜的身份吻了我......”
“你说,你喜欢我,只是那一刻......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听到的时候,心里突然很遗憾......”
“还有我们在古姐家,给古芊芊出谋划策的时候,你还记得吗?你那个时候,其实好美......”
“你答应过我,和我一起去民政局领结婚证的,你知道吗?我爸妈,哦不,我们的爸妈,已经把请帖都写好了,老妈说,有古姐帮我们包圆,可以省一大笔钱呢......”
“我们不是说好了么,等孩子出生的时候,如果是个男孩,叫他阮天翔,如果是个女孩,叫她阮天爱......”
“你为什么这么忍心的抛下我,我们的孩子没有了,可以再生,可是你现在这么抛下我,你让我怎么活?”
“甜甜姐,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啊......”我话说到这里时,终于忍不住,嚎哭了起来。
韩梅梅上前,再一次抱住我,紧紧的抱住我,任由我痛哭。
“哭吧,哭吧......”
我的世界天昏地暗,我无法忍受失去爱人的痛苦,我也无法忍受一失两命的难过,这一刻,我竟然产生一种要轻生的念头。
陈法医帮我揭开了塑料布,露出了阮甜甜的面容。
我哭着看自己的妻子,她是微笑着去的,我不明白,为什么遭受了那么痛苦的虐打,她还能如此的微笑而去。
我问陈法医,是不是可以给阮甜甜修饰过仪容。
陈法医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和梅梅赶到现场发现阮小姐的时候,她就是现在的这个表情,如果不解剖检查,如果不是看到她下体流了大量的血,我们真的以为她有其他的死因......”
为什么?
我的妻子,我的甜甜姐,你为什么在死去的那一刻,还是这样的开心,还是这样的从容,你这样,让我怎么能承受的了。
为什么?
“对了~”韩梅梅似乎想起来什么事情,对我说道,“我们清理案发现场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手机,不过手机卡被拿掉了,只是一个空手机。”韩梅梅说着,掏出一个用塑料袋装的手机。
“我想,阿伦,你应该需要这个。”韩梅梅将塑料袋递给了我。
我接过塑料袋,掏出手机。
手机的屏幕有点裂痕,应该是遭受过摔打。
我试着按了开机键,“滴滴”两声,手机竟然顺利的开了机。
在确认了是无卡开机后,手机屏幕跳转到了那个曾经很熟悉的画面。
阮甜甜很喜欢玩自拍,还记得她总是拿着手机照来照去,有一天,在摆弄了一上午后,她拿着手机凑到我身边让我看,说是她照了很多,让我挑一张。
我随便挑了一张,阮甜甜就乐呵呵的将那张自拍像弄成自己手机的桌面屏保......
想到这里,我又一次忍不住,哭了起来。
陈法医和韩梅梅一句话也不说的,就这样默默等着我,一直等到我哭的声嘶力竭。
我痛苦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呼吸都觉得困难,我的脑海里全是阮甜甜的样子。
韩梅梅上前,半蹲着抱住我。
“阿伦啊,看看手机吧,或许,她有话对你说......”
我抽泣着点了下头,打开手机的短信箱。
收件箱里,并没有我之前发给阮甜甜的短信,这就能证明,我发信息前,她的手机卡已经被人拔掉了。
发件箱也没有。
我失望的按了向下键。
草稿箱,草稿箱里有十几条信息。
我迫不及待的打开草稿箱。
这一刻,我全身发冷。
“小伦啊,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在‘x’见面的时候,你知道吗,你好可爱,网上不是常说么,御姐被正太征服,呵呵,你就是我的小正太。”
“小伦啊,我今天感觉宝宝动了,真的,按理来说不应该啊,因为我才怀孕不久,可是我真的感觉宝宝动了。”
“小伦啊,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小伦啊,他们把手机卡拔掉了,但是把手机还给我了,不知道你给我发信息了没有?”
“小伦啊,她们一直打我,踢我的肚子,我觉得宝宝没有了,我流了好多的血,我好疼......”
“小伦啊,我的男人,我的丈夫,对不起,我可能挺不过去了,他们已经走了。”
“小伦啊,你还记得吗?我总是盯着你看,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有一双大大的眼睛,人家都说,只要妻子多看丈夫,以后的小孩子就像丈夫多一些,我希望我们的孩子,有像你一样的大眼睛。”
“小伦啊,我的下面好疼啊,流了好多的血,孩子没有了,孩子没有了。”
“小伦啊......”
草稿箱中的短信,在我看到这里时,已经是零零星星的几个字了。
我不死心的又试着打开录音功能,里面传来了阮甜甜的声音。
“小、小伦啊......咳咳......咳咳......呼吸好困难,你要是在我身边就好了......我可能......可能挺不住......住了,答应我......不要找他们报仇,你......会受伤的,你......你受伤,我......我心里会很难受的,你还记得吗?我曾经......咳咳......咳咳......曾经说过,如......如果,我先你一步走了......你要记得,如果你......咳咳......还年轻,那就请你找寻下一份感情,不要因为我......因为我......而拖累自己,答应我......你答应过我的......答应我......”
阮甜甜手机的录音功能只有三分钟,在最后的“答应我”三个字说完的时候,录音机空转了大概10多秒,就复位了。
我突然站了起来,冲到太平床前,一把抱住心爱的她,哭了起来。
“你不能就这么抛下我,你知道你这样我会受不了吗?你还记得吗?你说过要做我的新娘的......为什么?”
“你让我去寻找另一份感情,你叫我怎么能放得下你,我怎么能答应你?”
“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