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李哲所说,现在的成州老工业区,真的及不上安宁乡。
毕竟现在上级对安宁乡水利很是重视,大力扶持水利改造,如今乡财政早已经告别了赤字。
这样下去未来一两年,安宁乡撤乡设镇完全不是问题。可以说,凌正道又一次为别人坐了嫁衣。
再看看老工业区,原来的区长留下了什么?几家已经停工的市企,破败不堪的街道,外加一笔笔烂账。
除此之外,老工业区什么都没有。当然这一次凌正道不是被调派来的,而是他心甘情愿要来的。
先是对成州老工业区,进行了两日的实地考察,第三天,凌正道才来到工业区最大的工厂,东方钢铁厂。
东方钢铁厂虽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辉煌,可是这片厂区还这真是够大的。只是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远远看去却是一片落败情形。
新任的厂长来了,钢铁厂的一些负责人自然是要迎接的。
“凌厂长你好,我是这里的副厂长孙义明。”一位穿着工作服,头发有些花白的瘦老头,热情地握住了凌正道的手。
孙义明是东方钢铁厂的老职工,从一个技术员干了半辈子,终于坐在了这个副厂长的位子上了。
五十多岁的孙义明很瘦,不能说是皮包骨头吧,却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脸色略黄布满了皱纹,一副很操劳的样子。
事实上也是如此,作为副厂长,孙义明为东方钢铁厂忙前忙后的,除了管不着钱,别的事情他都管。
“孙厂长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初来乍到的,许多事情都要向你学习的。”凌正道谦虚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厂长,自然要对厂子进行考察一番的,孙义明作为副厂长,自然是要陪同新来的凌厂长的。
虽然从外面来看,东方钢铁厂有些破败不堪。但是内部情况却是非常整洁的,只是许多地方由于年代已久,还是显得有些沧桑。
东方钢铁厂内部,包括是生产线在内,给凌正道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毕竟职工都是尽职尽责的。
“孙厂长,你说一下厂子的具体情况吧。”凌正道很是虚心地请教。毕竟这里的一个普通职工,年纪都要比他大。
“厂子现在一直都亏损,每月亏损大概在四五千万左右吧。”
“怎么会亏损这么多,具体是什么原因?”凌正道虽然知道一些情况,可是却也没有想到问题如此严重。
“就是由于工艺落后造成的,生产成本比利润高很多。再就是我们的产品合格率低,在销售渠道上也很有压力。”
成州是没有铁矿的,所有的矿石原材料都是从邻省运来的。这相比其他地方的钢铁厂,成本上就要高出几分。
再加上工艺设备还都停留在九十年代阶段,以及市场经济的低迷,可以说东方钢铁厂就是个干赔钱的厂子。
“要解决工艺设备问题,这需要多少资金?”凌正道皱起了眉头。
“如果要达到扭亏为盈的话,最少需要投资七八亿吧。”
“要这么多?”
凌正道有些咋舌,七八个亿,估计现在把整个东方钢铁厂卖掉,也卖不了这么多钱。不要说卖了,这种老厂子是不会有人买的,唯一有价值的就是厂区占地了。
老孙又是一番解释,讲了许多凌正道听不懂的工艺问题,总之就是想救活这个钢铁厂,必须拿出高于整个工厂市值一两倍的资金才可以。
而且就算是这样,老孙也不能完全保证钢铁厂能赚到钱,毕竟原材料问题还在那摆着呢。
凌正道越听心里越气,如果当初郭胜利不是调派一个不着调的周良任厂长,或许钢铁厂有老孙在,也不至于搞成今天的这副状况。
周良拿着政府的钱,几乎没有进行过任何的工艺改造,这些年所引进的设备,完全都是工艺落后的淘汰设备。
以至于现在,东方钢铁厂到了这种无药可救的地步。
之前凌正道认为老工业区没有改制的价值,以为问题出在人身上。可是现在看来,问题并不是这么简单。
但是不管从那个角度来看,钢铁厂都是没有救的。钢铁厂只是其中之一,其他市企可能也是同样的情况。
所以要解决老工业区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拆迁改造!
可是关于老工业区改造问题的阻力,同样也是很大的,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万余职工的再就业问题。
这是一个雷区,走不好就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孙厂长,我想召开一次职工会议,谈一下停产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吗?”凌正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可不行,如果停产了,那职工可就没饭吃了。”孙义明连连摇头。
“可是就这样赔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市里已经没有钱了,这样下去迟早还是要停产的。”
凌正道说出了残酷的事实,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周良信誓旦旦地认为东方钢铁厂会破产倒闭,原因就在这里。
然而对于凌正道所说的事实,孙义明还是不认同的。
在他看来无论怎么赔钱,只要厂子还生产,职工就能稳下心来,不然的话,职工就会闹事的。
这就是好比是饮鸩止渴,明明知道是毒药,但是快要渴死了,却还要不得不喝下去。
成州市企问题只是一些市企、国企的缩影,类如东方钢铁厂这种赔钱也要干下去的厂子,其实也是屡见不鲜的。
所面临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职工的就业问题,以及各种生活保障问题。
作为一名老工人,孙义明在这方面的认识要比凌正道清楚许多,即便是明知道赔钱,明知道没有希望,他也必须要坚持下去。
“凌厂长这个会不能开,钢铁厂更不能停产,哪怕是少发几个月工资,也不能让那些老职工没了希望,都大大半辈子了,大家都指望着厂子呢。”
孙义明的这番话在外人听来,实在是有些可笑,明知道厂子没救了,那还指望个什么劲?这其中的无奈,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会体会。
凌正道并不是很体会孙义明的话,毕竟他实在是不明白,这样坚持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是一年前,凌正道会十分果断地让东方钢铁厂停产。他向来行事果断,在环保局时取缔中平县近半数企业,就足矣说明这点。
然而现在的凌正道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坐某一件事时,他必须先要找到补救得措施,他不想看到上河村的悲剧重演。
“还是开会吧,我尽量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想了好一会儿,凌正道还是想和大家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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