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色厉内荏地问:“你做什么?”
孟红说:“你刚才不是说要报警吗?现在报吧。”
大妈一听,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孟红骂道:“臭不要脸的,老娘就知道你来落井下石,没想到你这么狠,要我住监狱你才开心是吧?好好!既然这样,我就把你家的破事儿都抖出来!叫你到哪儿都一身骚气!”接着,对青年说:“小伙子,你走你的,千万别报警啊。”
别说大妈,龚小乙都不理解孟红的举动。仇怨再大,也无非是嘴皮子上的不对付,犯不上把人往监狱里整治。况且,双方当事人都达成和解了。
孟红瞟了眼大妈,说:“这警啊,非报不可。”
大妈更急了,张牙舞爪地朝孟红扑了上去:“不要脸的玩意儿,我跟你拼了。”
戚叁伍单手搭上大妈肩膀,大妈没觉得痛,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像是被戚叁伍的手掌粘住了,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对方的手掌。她这才相信,名不见经传的戚叁伍真是练武的高手。回想起这几年,明里暗里说戚叁伍的坏话,她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克里斯汀妹子,你可别把好心当了驴肝肺。”
青年眼珠子一转说:“跟你们说清楚,项链的事到此为止,我跟大妈私了了。要她老人家这么一把年纪蹲监狱,这种狠毒事儿,我做不到。”
大妈感动得热泪盈眶:“谢谢啊,小伙子。他们平时净欺负大妈,大妈一人独居,有苦说不出啊。你……你快走吧,路上小心点儿,别把警察招来了。”
孟红笑了笑说:“祸水东引这招不管用,我劝你还是老实把钱还给大妈。你们这招骗术,几年前就在报纸上曝光了。”
“骗……骗子?”
大妈有些迷茫,她怔怔地看着青年,一时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做了亏心事,反倒成了受害者。
龚小乙也觉得奇怪,怎么看都是大妈昧人家项链在先,为什么丢项链的才是坏人?
孟红说:“你们利用的就是人的贪念,先是故意把项链丢在地上,让人捡到后,同伙钻出来说要见面分一半。如果捡东西的人好欺负,丢东西的人就会再折回来讨要项链,并说项链是假的。其实,你们这项链本来就是假的。因为捡东西的人通常都贪心,并会有愧疚的心理,你们站在有理的一方,只要演技过关,很容易就能得逞。”
大妈恍然大悟说:“对呀,我不记得项链被掉过包啊。原来打一开始,项链就是假的。快把钱还我,不然我让你吃官司,让你蹲监狱!”大妈重新焕发容光,立马转换了身份,打算让青年好看。
“X的,都怪我贪心,想多要点儿钱。要不然也不会被你们多管闲事!”青年嘴上说后悔,表情却分外阴冷。话刚说完,他翻身跳下自行车,猛地将车往孟红身上一推,朝着同伙离开的方向夺路狂奔。
孟红哎哟一声,被撞得跌倒在地,握着手腕微微皱眉。戚叁伍放开大妈,连忙将孟红扶起来,问道:“怎么样?伤到哪儿了?”
“挫到手腕了,老师你赶紧追,可别让骗子跑了。”孟红忍着痛说。
大妈也跟着叫道:“对,别让他们跑了,我的钱……没钱我这个月就得啃咸菜疙瘩啦。”
戚叁伍应了一声,一个箭步朝青年冲了过去。仅仅是眨眼的时间,他就追上了青年。青年还没来得及对这瘦老头的速度表示惊讶,就被戚叁伍擒住手腕,按倒在地。
“真是老不中用了,追个小贼居然多迈了三步。”戚叁伍摇头叹息道。
青年被擒,立马大声呼救。在胡同另一头等候的同伙听到后,蹬着自行车飞快地冲了出来。见同伙已经被制住,他直接跳下自行车,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一摁刀上绷簧,雪亮的刀刃露了出来。
他直奔戚叁伍而来,戚叁伍正打算封住被擒这人的穴道,好去迎击持刀歹徒。只听龚小乙吆喝一声:“我来对付他!”朝持刀的跑了过去。
戚叁伍担心地说:“小心他有刀,你的缴械功夫可还不没实战过。”
“老师放心,我有刚缴获的战利品。”说着,龚小乙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钢珠。虽然他使暗器的功夫实在稀松平常,但近距离打疼对方还是不在话下的。
他倏地将钢珠朝对方面门弹了出去。持刀同伙见是个小孩子,压根儿就没当回事。见对方还打算用钢珠扔自己,他更是露出讥讽的笑容,认为只要自己一侧身就能轻松躲过扔来的钢珠。
他晃着手中弹簧刀,刚准备炫耀下武力,让龚小乙老实退后、戚叁伍乖乖放人,龚小乙的钢珠就到了。他没想到一个小孩儿扔来的钢珠有这么快,这么疼——
猝不及防,钢珠直接砸在他的眉骨上,疼得他登时闭住眼睛,一只眼睛已睁不开了。
这时,龚小乙趁机抢步欺到他的身前,一手捉住他持刀的手腕,一手按住他的脊梁,脚底一绊就将他摁倒在地。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朴实无华,就让人觉得那么干脆、爽快。
大妈张大了嘴巴,口水顺着唇角淌出来都浑然不知,隔了半晌才喃喃自语道:“乖乖,这师徒俩都这么厉害了。要哪天把他们惹急了,还不一巴掌把我这身老骨头给打散架了。”此刻,大妈已暗下决心,从今天起做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从今天起做一个和睦邻里的人。
拿回了钱,大妈没好意思直视孟红等人的脸庞,打算灰溜溜地回家待着。孟红提醒道:“姨,等会儿警察就来了。你最好准备准备,把来龙去脉告诉人家。坏人要得到法律制裁才行,不然他们又要再去坑害别人了。”
大妈脸色涨红,低声应了一声:“哎……我回去收拾收拾就下来。”
余下细节不谈,孟红和龚小乙了却各项事宜回到家时已将近午夜。
孟红取出红花油擦拭手腕,小乙都能看出妈妈的手腕红肿了起来,显然伤得不轻。她叹了口气说:“看来明天又上不了工了。”
龚小乙只恨自己没有小说里神乎其技的医术,随便扎上两针就让妈妈恢复健康。于是,只好心疼地坐在妈妈对面。
孟红忽然用责备的语气说:“刚才你说的战利品,是怎么回事?”
龚小乙登时脸色大变,当时抓贼心切,他随口说的话都能被老娘找出问题来,不知该说妈妈心细如发,还是该怨自己嘴没把门的。可是,他从小都没欺骗过妈妈,顶多是善意的隐瞒,只好一五一十地救常多银的事说了。
孟红听了,既没有雷霆一怒,也没有赞赏,而是平静地说:“虽然以德报怨会惯坏了不守规矩的人,但是任何错的行为都不应被容忍。就这件事而言,你做得还行,没用武力把人抢回来。”
龚小乙挠挠头说:“那不是因为有前车之鉴嘛。”
孟红问:“那你搞清楚你错哪儿了吗?”
龚小乙正色道:“我觉得我没有错,如果有,也是错在认错上,错在行侠的方法上。刚才,我根本想不到克里斯汀大妈会被骗子吓得服软。我想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或许我可以使用让坏人害怕的方法,来行侠仗义,而不是单纯地使用武力。老师说,没有武斗令的保护,侠客得找寻好的办法来保护自己。”
孟红又问:“还想当大侠吗?”
龚小乙说:“这个问题,我已经和老师提过了。我不会再以大侠的名头为目标,而是去做我想做的事,去单纯地行侠仗义。”
孟红满意地微笑道:“孩子,妈就知道你能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