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铁锤头,盟主怫然不悦,看向剑儿。剑儿却一脸委屈,指着铁锤头说:“铁师叔,他非要跟来的。”
铁锤头粗声粗气地说:“有饭吃,凭什么不叫我!”
盟主虽然生气,但不好在客人面前发作。甩甩手,示意剑儿找人摆开宴席。没一会儿的工夫,论剑堂就充斥了酒气、香气、油烟气,全然没了剑气。
侍者们在每人面前,摆放了一张方桌,桌上先是一道道上点心鲜果,让客人就着茶水,垫肚子。接着,撤去点心,端上一个炭炉,炉上温着黄酒,还真有点“红泥小火炉”的意思。自然,小乙和白云裳是体会不到温酒论英雄的快意了。
与黄酒同时端上的,就是切成薄片、玉兰片、正方体的肉片、肉丁,真真是脍不厌细。并拿水灵的蔬菜作为装点,瞧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陈慧娟嗅着黄酒散发的酒香和药香,不禁张了张嘴。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在说:“有钱。”
盟主刚举起酒盏,就皱起了眉头。只见锤头兄,已咕咚半瓶酒,呼噜半盘菜下肚。盟主嫌恶地皱了皱眉,敲着脑壳说:“诸位见笑了,我这位师弟患有脑疾。”
“你说谁脑残了?你全家都脑残。”铁锤头嚼着满口饭,开口就喷肉丝。
小乙心想,人不可貌相,这位白胖的大叔,还真是个锤子!连慕剑儿都有些受不住了,恨不得抄起笤帚,把这位锤子师叔撵出去得了。
盟主索性不理锤子,再次将酒盏一扬说:“敬诸位英雄!”
酒过三巡,该是说正事的时候了。左无双用绢帕抹了把须上的酒渍,说:“武侠世界有三大害,二王、火魔教。就像火魔教有山贼附庸,二王也有其信徒,狐假虎威,欺凌乡里。其中,最凶恶的乃是苍山的养蜂人!”
小乙正觉得菜足饭饱,有些犯困,登时来了精神,伸直脖子问:“是不是他训练了一群毒蜂,控制毒蜂杀人?还是你们中有人中了蜂毒,非得取蜂王蜜解毒?”
“呃……我记得需要蜂王蜜解毒的,好像是恶人吧。”盟主说,“出自《古墓传奇》,还是《神鹰传说》的,记不得是哪本武侠小说了。”
“总之,他一定用蜜蜂做了许多坏事吧。”
“倒也不是。据说,大鹏爱吃蜂蜜。于是,养蜂人常年在苍山养蜂,献蜜给大鹏,得到了大鹏的庇护。”
小乙有些失落,说:“这算什么恶人?”
“当然,不止如此。大鹏非但庇护他,还赠予他许多苍山的天材地宝,令他的实力突飞猛进,似乎早已接近百级。二王虽恶,但他们从不染指俗世。可他培植的手下,未必不会为祸武林。所以,我们应当趁早除之。”
小乙抓着头说:“仅仅是这样,我们很难办啊。抓小偷叫见义勇为,打架就是惹是生非了。”
贾衮说:“管那么多做什么,若是杀了那人,盟主就会号令群侠,帮助我们诛灭二王吧!”
盟主点头说:“是这样。只要你们完成了我提出的任务,我将全力支持你们诛灭二王。况且,你们要诛灭二王,养蜂人一定是首当其冲的敌人。”
贾衮说:“那还愣着做什么?咱们就剩十九天了,要集结大军,起码也要十天。”
他看向姜白芷,不得不承认,成熟稳重的姜白芷才是队伍核心。姜白芷却询问小乙的意见:“正义少年,你怎么看?”
小乙摇头说:“不能对无罪之人出手。”
“罪的话,是有的。”雷擎虎说,“他曾与火魔教狼狈为奸,如果不是他,火魔教早已覆灭。”
姜白芷敏锐地指出他的错误:“你刚还说他与大鹏互相勾结,又说他与火魔教狼狈为奸。岂不是自相矛盾?”
雷擎虎说:“刚在门外,我可听你说什么永恒的利益。钱给足了,背叛还需要理由吗?要是大鹏给我那么多天材地宝,我也叛变!”
“住口!”盟主一掌拍在桌上,顿时桌面粉碎成渣。炭炉、碟碗摔在猩红的地毯上,散的散,碎的碎。几枚核桃炭,滚在地毯上,顷刻便在地毯上烙了几个漆黑的洞。
“这是我拔剑山庄该说的话嘛!”
雷擎虎吹了吹唇上的胡子,别过头,不说话。两名侍者,忙来收拾遭逢炮烙之刑的地毯。盟主看着满地狼藉,对众人抱歉道:“搅了诸位的雅兴,见谅了。至于,我的建议……”
“在此之前,我想请问左盟主,枢密阁在哪里?”
左无双们纷纷面露惊惧之色。“姜兄弟,那个地方,神秘无比。每十年现世一次,収取恶人人头。传说,提及这三个字都要遭逢厄运的。到那里去,比诛灭二王还要凶险万分。我劝你们还是接受我的建议罢。”
姜白芷斩截地说:“多谢盟主款待,我想我们也该告辞了。”
小乙刚把一条青菜塞进嘴里,听姜白芷这么说,不知该把青菜咽下去还是吐出来。就见青菜在唇下来回摇摆,像倒挂的海带。
盟主眼中闪过不悦之色,忽而微笑着,压了压手,说:“既如此,且稍等片刻。剑儿,把锦盒交给姜大侠。”
看到装饰典雅的锦盒,姜白芷勾了勾嘴角,说:“左盟主,这是贵山庄的双绝之一。我们还是不便拿了。”
“人无信不立,该给你们的奖励是一定要给的。况且,说不定能够帮助诸位抵达归乡之路。请姜大侠万莫推辞。”
小乙蠢蠢欲动,屁股都离了座位,巴巴地看向锦盒。贾衮则直接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锦盒。但不等他去抢,陈慧娟竟然笑着,把锦盒抱进怀里说:“你们不要,我要!光这锦盒就值五百文,加上秘籍,我可以小赚一笔了。”
左无双怒气上涌,拍椅而起说:“不要胡闹,快还给姜大侠!”
显然左无双的恫吓,对这位市侩小民,不起什么作用。她吐了吐舌头,报复似的,掀开锦盒的盖子——
一刹那,骤闪的白光笼罩了锦盒。陈慧娟匀称的身躯,像断了线的风筝,被爆炸的冲击波轰到了柱子上,又像没了提线的玩偶,滑了下来,软绵绵的。
本应同时出现的感觉,仿佛慢了半拍。众人看到陈慧娟倒在地上,才意识到鼓膜传来的刺痛,以及仿佛在脑回间无限穿梭的尖鸣声。
早有提防的姜白芷,最先做出反应。他一个箭步,欺上左无双,手中短枪瞬间抖出八个枪花,八点寒光几乎同时落在左无双的八处要害。
三分之一秒后,左无双倒握住剑柄,猛地拔剑,剑芒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半弧,像极了一挂白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