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李思玉主持中馈,在家里好好张罗了一桌饭菜,李家众人聚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了团圆饭。
李凌峰这个做舅舅的除了红封,又叫人用上好的和田玉给小侄子雕刻一块长命锁,外面用金丝包边,看着富贵又吉祥,很是讨喜。
张氏喜不自胜,瞧着儿子对小外孙上心的劲,也知道李凌峰是喜欢孩子的,就是盼着他早日娶妻为三房开枝散叶,但好在是因为过年,她也不想自讨没趣,在这种时候去逼儿子娶妻。
大年初一,李凌峰让家里的下人往各个相熟的大人府上送年礼,也收到了手底下官员的孝敬,又叫陈伯回礼过去。
这会儿他倒是有些想娶媳妇了,这些事实在是繁琐,他临到年关才准备确实有些顾不过来,要是府里有个女主人早早准备着,这会儿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他在书房操心着府上的迎来送往,心里想着娶媳妇的事,就听见外面来禀,说是苏家公子过来拜年了。
“叫人请过来吧。”
苏云上进门的时候就见自己好友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由意外道,“这是怎么了?怎地一张苦瓜脸?”
见他进来,李凌峰这才挥手将下人屏退,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悻悻然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府上一些迎来送往,总该我来拿主意。”
什么人家送什么礼,都要他亲自过目,陈伯能管理好园子里的大事小事,却也做不了主,库房里进了什么东西,出去什么东西,都是要主子过目的。
见是因为这事,苏云上不由好笑。
“你如今也已及冠,又是正四品朝廷大员,偌大一个府邸也是要有个女主人才像话。”
同样是及冠,反观他,待年后开春便要大婚了。
“我不像你与焕之,他有美娇娘,你与你妻子又是早早定下的婚约,子予也知道,某出生贫寒,虽然如今有幸得陛下赏识,但京中的闺阁小姐大多出生于世家大族,我家门第不高,若想议亲也要别人瞧得上。”
其实说这个话,倒不是李凌峰妄自菲薄。
只是那些世家大族几代基业,又讲究门庭,他如今虽然有些前途,但在那些人眼里都不够看的。
更何况,如今他是为天子打工,婚姻之事也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真要选人结亲,最好选个清流之家,在朝中关系简单的,否则在永德帝眼中,焉知不是结党营私之过?
苏云上也知道他处境微妙,闻言道,“我倒是觉得这满京贵女是没人入得你眼,否则按你的脾性,哪里有这些托辞?”
听见苏云上的打趣,李凌峰心中苦笑。
他之前倒是真存了心思要娶月儿,但偏偏月儿是何家女,何家依附彭党,与他背道而驰,只能说天意弄人。
至于杜含芳,前尘已散,不管因为何故,如今已经嫁与他人妇了。
当时与杜家说亲,他看重的便是杜光庭两头不靠的中立,只是最后还是惹得君王猜忌,觉得杜家门第太高,与他结亲有拉帮结派的意思在。
其实永德帝心中也清楚,李凌峰这把刀太锋利,他越是不平庸,就越让人心中忌惮。
“你说这话若是传出去,我岂不是要被那些人的唾沫淹死?”
那些人眼高于顶,若听见苏云上就这样拿他们家的贵女开涮,还不气得想打死他?
这个年过得很快,北境那边又传了几封信过来,说的都是楚??在战场英勇杀敌的捷报,如今已经从一个小兵升到了千夫长。
李凌峰心有慰藉,传信过去让他多加保重,军中最磨炼人却也最辛苦,在寒冬腊月里操练,打仗又要身先士卒,必定是吃了不少苦。
二月初的时候,庆阳王牵头在京畿练马场举办了马球大会,李凌峰到底没让好兄弟失望,将那头彩一举夺下,添给好兄弟做新婚贺礼。
当然,这场马球会原本存着让各家适龄的公子小姐相看的意思,因为夺得这头彩,李凌峰也逐渐出现在京中贵女择选夫婿的名单上。
只是这样松泛的日子没过多久,赣洲的八百里加急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马不停蹄的飞进了宫中。
是夜,李凌峰在书房处理完手上堆积的政务,倚翠便让家丁担了两桶热水过来,打算伺候自家公子沐浴,而一旁的荷香则是自觉去扫榻铺床,又将李凌峰换下的衣袍整齐叠好,准备明日一早便亲自浆洗。
因为两个丫头之前的自作主张,李凌峰冷淡了二人一段时间,现在两人做事都规规矩矩的,生怕惹了自家公子不快。
“公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听着这话,李凌峰将两人退到屏风外,这才将身上衣物都除尽,进了浴桶里。
等屏风内传出来水声,两个小丫鬟才将新准备好的衣物连同沐浴要用的角皂一起送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