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哪有那种东西？”
方彻无语道：“大小姐，您好歹也算是咱们唯我正教女魔头，不要拉低了咱们魔头的格调好吧？就算是有鬼，也是咱们杀出来的，你怕他们干什么？”
“我不怕……”
封雪眼神闪烁：“其实不怎么怕……”
“走吧。”
方彻指着前面道：“看到那边的粼粼火光了吧？越过这一片，走到火光密集处，就差不多到了。”
“那还好远……那是鬼火么？”
“嗯，是鬼火，乱葬山脉，自然少不了这玩意。”
“咯咯咯……”
封雪牙齿打颤：“一群鬼举着灯笼跑来跑去……”
“想的啥……快点走吧。”
方彻往前走。
封雪有心想要让他自己去，自己在这等着，可是只有自己，在这等着也害怕啊。
只能是壮着胆子跟上去。
方彻走的很快，他是根本不在乎这个，别说没有鬼，就算是有，他也照样不怕！
在自己空间里就有个长期做奴隶的，鬼有啥可怕的？
但是封雪就不成了。
好不容易翻过两个山头，看着前方浩瀚如大海一般的粼粼鬼火，如同要一直蔓延到天尽头一般，封雪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这这么多鬼……”
封雪为了壮胆，随着不断跟着方彻前行，一边就释放出了所有气势。
一路排山倒海。
结果，那些鬼火被气势一逼，顿时漫天遍野的滴溜溜的转了起来。刷刷刷，凌空飞舞，居然还发出来尖锐的鬼啸。
顿时天昏地暗。
“啊！”
封雪一把抓住方彻衣服闭上眼睛。
方彻一脸无语：“大小姐，你说你这么害怕，怎么不选择白天的时间呢？”
“白天走到哪都有人跟着，再说白天你也忙啊。”
封雪颤抖着声音：“快快……这鬼火过来了过来了……”
方彻一口气就将飘过来的鬼火吹的无影无踪，无奈道：“问题是……晚上我也忙啊。”
封雪颤抖：“这地儿以后我再也不来了，太可怕了。”
声音中都带上了哭腔。
“那要不咱们回去？”方彻提议。
“那不成！”
封雪坚定起来：“小雾在这种地方，他能不害怕么，必须要带走。”
一说回去，封雪反而坚定起来。
方彻良久无言，抬脚往前走，轻声道：“其实封雾……真的不配有你这么个姐姐。”
封雪幽幽叹口气。
拽着方彻衣角往前走，低下头，轻声道：“那天我威胁你，你生气了没？”
“有点生气。”
方彻实话实说：“被人威胁做事，任何人都不会愉快的。”
“对不起。”
封雪诚恳的道：“我也是没办法，我实在找不到人帮我了。”
“我知道你没办法，而且也很没经验。”
方彻身子飘了起来，带着封雪往前飞：“因为你若是有办法，就不会拿着自己的名节威胁我了。”
封雪笑了起来：“我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而且星星和月月进去了，然后我突然想起来威胁你了。”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方彻很好奇。
“我们姐妹们在一起的时候，曾经说过，说夜魔现在如果要娶身份地位高的女子，估计能被闷杀。”封雪道。
“女人在一起还讨论这个？”
“女人在一起当然讨论这个啊，怎么了？你们男人在一起就不讨论美女吗？你和我大哥在一起的时候，你们不讨论女的？”
方彻叹口气：“我跟你大哥还真得很少讨论女的……”
“也是，你俩都是特别无趣的一类人。”
封雪道。
“呵呵……”
方彻笑了两声，心道，我有趣的一方面你见不到啊。
封雪情绪又低沉起来：“这几天，我也听他们讨论封雾了，你刚才说，封雾不配有我这样一个姐姐，其实……大哥才是他最对不住的。”
方彻刚才说了这句话，封雪立即岔开了话题。
绕了一圈居然是她自己又提起来了。
方彻不知道的是，在这转移话题的短短时间里，封雪心里不知道已经转悠多少次，感伤多少次，回忆多少次了。
“听他们讨论封雾的所作所为，说的话，做的事，每一件，我也都觉得恶心。但是……”
封雪叹口气，道：“夜魔，你的资料我看过，你家只有你自己，独生子，或者不会理解我们这些当姐姐，当哥哥的感受。”
“大哥被气得吐血，我也气愤的要命。但是，却还是想要为他换一个葬身之所。”
封雪有些迷惘道：“其实我这么做连我自己都感觉不应该，没必要，我自己也曾经无数次骂过他，口口声声的说他不配。最终却还是来做。毕竟是已经死了……你能懂我意思不？”
她口中问着方彻，随即自己反而摇摇头，怅然的说道：“我自己都不懂。”
方彻气场冲出，将远近磷火全都逼得闪开一条道路，一边沉思的说道：“或许，这就是血脉情吧。”
封雪笑了笑，道：“夜魔你可真是个细心的人。”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说话竟然没感觉到害怕，原来是夜魔将面前的磷火都弄到很远去了。
方彻哈哈一笑，道：“伺候大小姐出来，总要服务周到才成，要不然将来被穿小鞋。”
封雪嘿嘿一笑，道：“夜魔，我们姐妹之中，可就只有我自己从来没跟你摆过架子啊。你这话说的真是亏心。”
“咦，还真的是。”
方彻仔细一想，居然还真是这样。
雁北寒的架子就不用说了，而毕云烟在露出这个逗比性格来之前，也是公主派头十足，辰雪到现在不仅端着公主架子，连嫂子架子也端起来了。
只有封雪还真是从头至尾，都是没什么架子的一个。
从刚认识到现在，一直是温温婉婉的样子。
包括她跟雁北寒毕云烟在一起的时候，也像一个温暖的姐姐，始终在哄着看着两个妹妹那样的感觉。
而且这种感觉很明显。
姐姐这两个字，让方彻突然醒悟了封雪为何要这么做的原因。
分明她也是对封雾感觉到恶心，反感，痛恨，但是还是来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方彻忍不住叹口气，道：“我想我突然明白你为什么要给封雾换地方了。”
“为什么？”封雪有些好奇：“我自己都没搞明白。我没说谎，我真不明白我为什么来。”
“因为你一直是姐姐。除了云少之外，你最大。而云少常年不在家，在一个没有了母亲的家庭里，长姐比母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方彻叹口气：“而一个母亲，是永远也不会放弃她的孩子的，哪怕他再毒再恶再没出息……哪怕他真的恶贯满盈，但是身死之后，只要母亲有能力，还是要给他一个安身之所的。”
“长姐比母吗？……”
封雪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眼圈一红，轻声道：“或许吧。”
她努力的让自己露出笑容，轻声道：“其实只有在大哥面前，我才能安心的调皮的做一个小妹妹……而大哥不在的时候，我始终都是家里的大姐的。”
“懂。”
方彻观察着四周，在登上一片明显是新土堆起来的山脉之后，看着一个小土堆，上面插了一根木条。
仔仔细细的四周查看一下，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封雪看着面前一抔新土，身子颤抖了一下，道：“到了？”
“到了。”
方彻道：“需要我帮你把他挖出来吗？”
“不用。”
封雪道：“我知道你们都很讨厌他，所以，还是我自己来吧。我毕竟是他姐。我来挖，他能安心些吧。”
方彻叹口气。
心中再次升起来那种感觉：封雾！你何德何能？你凭什么拥有这样一个好姐姐！
你是真的不配啊！
方彻负手站在一边，看着这乱葬山脉的苍茫夜景，鬼火连绵无边无际。有些唏嘘，有些慨叹。
这里究竟埋了多少人？
方彻不知道，但是却能知道，在这里埋着的人数，远远比现在整个大陆活着的人，要多的多。
身后，封雪深吸一口气。
取出一块黑油布铺在地上，然后点燃三炷香。低头双手合什喃喃的说了几句什么。
素手一挥，坟头的泥土被快速的清除。
然后很快就出现了土坑。
但……
“怎会是空的？没有？”
封雪惊呼一声，六神无主：“夜魔，小雾的墓……空了！”
“没有？”
方彻旋风般转身，目光凝注。
只见坑中，只有一件相对完整的衣衫，零碎的一点点已经腐烂的血肉痕迹。还有连着头发的一个断裂的发箍。
其他什么都没了。
坑中还有一点被炙烤的痕迹。
“小雾尸体没了。”
封雪瞪大了眼睛。
“这是封雾的墓？确定么？”
方彻不确定，他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没错的，小雾的衣服我认识，这是他的衣服，而那个发箍，还是我给他的。”
封雪肯定的道：“我们没找错，但是，尸体呢？”
方彻仔仔细细看着，道：“尸体总不能跑了吧……我查看一下。”
这个坟坑并不深。
方彻绕着坑，仔细一点点观察，先不破坏里面的原本样子。
封雪顿时放了心，站在一边看着。
一看夜魔这个架势，就知道他绝对有经验。
放心等着就是。
“如果有人盗走尸体，这些衣服不可能还留在这里。更加不可能如此完整！”
方彻皱眉沉思：“这连着头发的发箍，也更加不可能遗落。头发就在头皮上，哪怕是死了，想要腐烂脱落也要一段时间的。”
“更何况高品武者的尸体，能存放的时间更长才是应该……”
“这发根，却像是自然脱落的，连毛囊都有。而且如此完整……”
“所以首先排除被人盗墓带走尸体。”
方彻一边说着，封雪在一边认真思考，不断点头。
方彻终于进入坑中，用一根树枝将衣服缓慢的挑动，极其细微的查看所有地方，一边回忆封雾当初身上的伤痕。
“审讯封雾并没有动用毒龙鞭。”
“我只是踢了几脚……所以衣服没什么破损……伤势最终的应该是脸上……也不对，丹药给他恢复了，所以雁副总教主进去审讯封暖的时候，封雾的脸是完好的。”
“既然如此，这血肉痕迹是怎么来的？”
方彻看着衣服的肩背和臀部血迹。
最⊥新⊥小⊥说⊥在⊥⊥⊥首⊥发！
以及这两处的衣衫破损。
“这不是被刀剑划开的。是用手撕开的……这也不是头脑的血迹，如果是头脑血迹流这么多，脑浆子恐怕都出来了。”
“应该是……”
方彻站起来，做一手提着重物状，一手持刀状，然后一刀切下去。
“不对，这应该是两刀。而且刀锋并不是神兵利器那种锋利，而且力度一般，说明出手的人修为一般。”
方彻看着衣衫。
脑子里灵光一闪，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收尸人。
切了两刀？？切下来尸体的两块肉？
方彻将这个想法压住在心里。
“衣领处没有破损。”
“这说明封雾的尸体是在埋掉之前，被人切了两刀。然后埋在这里面是肯定埋了的……”
方彻有点后悔，刚才应该和封雪一起挖坟的，那样说不定能看出什么痕迹。
但现在……
“大小姐，刚才你挖开坟堆的时候，土块情况怎样还记得么？”方彻问道。
“有些松散。”封雪说道。
“松散……”
方彻皱眉道：“这就有些稍稍的不应该了……封雾死后，才开始的万魂同归。万魂同归十天，然后之后又是几天……到现在，已经半月多了。”
“而且神京在这段时间里还下了两场雨，松散更加不对。”
方彻喃喃自语，道：“有没有那种破土而出的痕迹？”
“破土而出？”
封雪愣住了。
但随即仔细回忆，道：“……不确定，貌似中间曾经出现过一个圆乎乎的空间，但是接着就没了……对了，下面的土是凝实一些的。”
方彻看着这一切，轻声道：“这不像是被人从外面刨开的，如果被刨开过，不会是这样子。”
“倒像是……封雾的身体从衣服里面滑了出来，然后自己钻出去了……”
方彻被自己突然闪现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于是他再次将现场查看了一遍。
神情凝重道：“封大小姐，我问你一句话，你务必要如实回答我。”
封雪苍白着脸道：“你问。”
这位大小姐今天晚上实在是吓坏了。各种恐惧，各种无法理解。
“你们封家，究竟有没有死而复生的功法？”方彻问道。
封雾必须是死了！绝对是死了！
雁南亲手所杀。
雁南绝对不可能配合封雾假死，如果雁南想让封雾活着，根本什么都不用做。
而以雁南的修为经验，也绝对不可能在他出手杀人之后还能活！
坟墓没有被盗痕迹，里面衣衫完整，最关键的是头发自然脱落。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封雾死而复生了。
一个新的封雾，从衣服中滑出去，钻了个洞，脱身走了。
但这一点，实在是太荒谬了！
方彻若不是亲眼所见，若是别人跟他这么说的话，他一定会认为这个人疯了！
“没有！我们封家绝对没有那种功夫！”
封雪惨白着脸，看着方彻。
现在她也意识到了，出了无法理解的大问题了。
尤其是现在还是在乱葬山脉里面，阴风阵阵，愁雾惨惨，鬼火凛凛，天昏地暗。
若不是方彻就在这里，封雪现在恐怕已经吓疯了。
“那这件事就严重了。”
方彻轻声道：“大小姐，我必须要跟你说明白，这件事，你处理不了了。连你哥封云也处理不了了，必须要你爷爷你爹你哥他们都来了。”
“在他们到来之前，你我还谁也不能走！否则万一被破坏现场就糟糕了。”
“啊？”封雪如被天雷轰顶：“夜魔，那样我就死定了。”
“没办法。”
方彻本就没有什么大动，现在尽量将坟坑中的样子恢复成了原样，沉重道：“这是超级大事件了！将来怎样，谁也不敢说，咱俩若是瞒下这件事，未来……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封雪浑身颤抖牙关打颤，慢慢挪动脚步，拖着发软不听使唤的大长腿走过来。
短短不到半丈距离，她挪了半天，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方彻的手，感觉到方彻的手上的温度，才稍稍感觉自己还在人世间。
死而复生……那不就是鬼？
方彻只感觉自己手中的小手冰凉，还不断的有冷汗渗出来。
“那我……我拉着你的手等……”
封雪颤抖着。
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抓住方彻的手死也不放了。
若是方彻现在甩开，估计这丫头能吓晕过去。
“好吧。”
方彻沟通五灵蛊，拿出通讯玉，飞快的发出消息：“云少！有大事！我现在和封雪在乱葬山脉！速回话！”
封云秒回：“发生了什么事？”
“封雾的尸体不见了，没人盗墓。像是从坟墓里逃走了一般，头发自然脱落掉落在这里。”
方彻用最简短的语言将事情说明白：“现在恐怕你自己过来都不成，需要和封家主和老祖们一起来了。”
封云立即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你和封雪原地等我，我们马上就去！”
“我在这边发散气场等你们，你们快些。我担心有人会回来破坏。”
方彻道：“如果真的有人回来破坏，我俩实力远远不足！”
“明白！”
封云光速的披上袍子就冲了出去：“爷爷！父亲！有大事！快！”
从夜魔说的话里面，封云就能听出来蹊跷。
这事儿……或许在一般人看来只是尸体被盗案。但是封云却绝不会这样认为。
方彻全神戒备。
一手持刀，一手拉着封雪。
警惕到了极点。
这件事他是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一个死去的人，如何会莫名其妙从坟墓之中消失呢？
封雾身上还有什么秘密？或者说这是谁做的？
暗影中，似乎有无数鬼影重重。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幕越来越是深沉。
远方，陡然传来一声夜枭的鸣叫，振翅飞起一片。
“口中含丹药，准备战斗！”
方彻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方向，沉声说道，三颗丹药进入口中。
封雪深深吸气，强行止住身体颤抖，丹药入口同时，长刀陡然出现在手上。
一阵阴风起。
方彻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森然杀意在四周围绕，拢括天地一般，卷了过来。
方彻默默的调动起了所有修为。
准备拼命。
现在，封雪的修为虽然比自己高，但这丫头在这种极端恐惧的情况下所能发挥的实力未必有多少。
一切都要靠自己！
但让他诧异的是，随着杀气侵袭，封雪的浑身颤抖竟然在停止。
一身的气势，反而空前的高涨起来，反而比她的正常气势，要高了很多。
方彻忍不住有点感叹，女人真是一种神奇的动物。
在这种极端的恐惧之下，原本如此胆小害怕的一个女子，所能爆发出来的能量居然比她平时还高！
“错开方向，留出坟墓现场，你攻我守，托天而退。”
封雪急促的声音在方彻耳朵里传音响起。这一刻，真正表现出了唯我正教大公主的底蕴与能力。
一团灰雾一般的影子陡然出现在空中。
甚至都没看清样子，看不清是人是鬼，就已经出手。
随即一点点寒光就出现了。
轰！
方彻杀气煞气轰然全部爆发出去。
一点都没留！
恨天刀！
恨意冲天而起，远近皆闻。
他首次全部恨意冲天，全力发动恨天刀，甚至连丹田护体灵气都没留下。
空冥剑和冥世枪虽然威力更大，但是这种气势冲天召显自己位置吸引封云前来援助的功效，却不如恨天刀这种冲天恨意。
而且敌我修为悬殊，那种技法，未必就比恨天刀强。
其实现在最适合用的乃是托天刀，连攻带守，但是托天刀却无法发出恨天刀那种煌煌如天的气势。
对于召唤帮手的意义来说，远远不如。而现在最主要就是帮手赶紧到来，自身武力反而处在次要。
因为无论如何也打不过。
刀气深寒，这一招，瞬间将方彻体内所有灵气，抽的干干净净。
刀气瞬间就将四周化作了真空地带！
整个空间，似乎被这一刀化作了两个不同领域，一片白一片灰。
同一时间，封雪的长刀左右横劈，刀尖光芒回缩。
托天势骤然形成。
含而未发，紧随在恨天刀势之后。
配合天衣无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