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应时道:“是啊,长璟是侯爷您的长子,从小在您的教养下长大,做出那种事情,或许是一时糊涂而已。”
这一听,王氏霎时气的胸口一闷,狠狠刮了一眼赵氏,而后可怜巴巴的望着宋戚道:“侯爷,您不能不管您的儿子啊,他可是……”
“够了!”
宋戚闭目沉声道:“择日,宋长璟迎娶程玉婉过门。”
见宋戚意已决,王氏搭在椅把上的手死死地攥紧了。
一个屋子里的人各怀心事,死气沉沉。
旭日阁屋外,宋月披着薄毯强扯着精神坐在廊椅上,身侧喜儿早已困倦难当的靠着柱子小寐了起来。
夜色漫漫,不知吹了多久冷风,宋月才等到苓烟匆匆回来的身影。
“三小姐,外面风大又冷您怎么出来了?”
突然听见苓烟的声音,小寐的喜儿立刻睁开了眼,宋月也是回了精神,问道:“怎么样了?”
苓烟气喘着道:“大少爷的事传得满昭州皆知,侯爷压不住,只得让大少爷择日迎娶程姑娘进门。三小姐,王姨娘气得回来时道都走不稳了,要不去我们看看吧?”
“看看?”宋月嘴角一勾,“她或许不想看见我呢,我何必去讨人嫌,说不准还要被胡乱安上一个什么罪名。”
苓烟皱了皱眉,回想起今日宋月不见,自己着急报给王氏时,王氏那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一酸。
冷风吹进走廊,寒风瑟瑟,吹得脖颈子发凉。
“怎么还未到十一月,这风这么冷?”宋月压抑着幽幽道。
“这昭州的就是这样,冬日寒长夏日热短。”苓烟回道。
“那这么说来,初雪应该来的很快了。”
屋内暖炉里的碳还没熄,温度宜人,因为只点了两盏烛灯,屋内光线有些昏暗。
床榻上宋长生睡得正香,而王氏坐在椅上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自己绣得黑猫图。
这时,方嬷嬷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汤药,压着嗓子道:“安神药已经熬好了,王姨娘快些喝了,这一晚上出了这么多事,得好好睡上一觉才行。”说罢,将安神汤递了过去,但王氏并没有去接,
屋内一片静默。
方嬷嬷遂自放下安神汤,转身又给暖炉添了几块木碳后,便悄悄出屋了。
一夜无眠,宋月临着清楚才有睡意,本来想着一觉到下午,谁知刚睡着没一会,屋外便传来闹耳的敲门声。
“三小姐,大少爷来了,您起身了吗?”
一听宋长璟来了,宋月猛然清醒了过来,起身透过窗缝探去,庭院里不止宋长璟在,他院里的丫环也在,端了好些早点放在庭院桌上后,离开了。
这件事发展到这,宋月也不打算藏着掖着,换了身衣服,便出屋了。
“大哥哥怎么想着来我院用早饭了?”宋月神态自若的上前道。
“有些话想跟三妹妹谈谈,所以便来了。”
说完,宋长璟朝宋月身后的苓烟使了使眼色,苓烟倒是没直接离开,反而见宋月轻轻点了头,才退了下去。
……
两人对坐着,桌上摆满了早点,却谁也没动筷。
“大哥哥有话直说?”
宋长璟见宋月如此坦然,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道:“我与程妹妹的事突然传得满城风雨,是三妹妹你干的?”
迎着宋长璟凌厉的目光,就算早会想到这件事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宋月心下依旧一紧,而后扯着笑容,反问道:“大哥哥怎么会以为是我干的?”
“祖母护着,父亲不敢严审程妹妹,但如果程妹妹若是不小心对谁说漏了嘴,让父亲误认是三妹妹干的,三妹妹可有想过后果?”
见宋长璟一脸肃然,倒是有几分正人君子的模样,宋月心里一声轻嗤,只道天下乌鸦一般黑,还有乌鸦会染发?
“父亲心里有明镜,这种张口无凭的事情,自然是不信的。”
话过半响,宋月又道:“出事那日,大哥哥对程姐姐坚定不移的模样,真是令人羡慕。若真是我,大哥哥虽然坏了名声,但不也称心如意娶了程姐姐吗?”
闻言,宋长璟脸色凝重,膝上渐渐握紧的拳头在片刻后又松了下来,无力道:“吃饭吧。”
一顿早饭用得煎熬,看着宋长璟离开的身影,本以为会很解气的宋月,心里倒是落寞了起来。
庭院里的树凋落得光秃秃,一场漏洞百出却又天衣无缝的戏落幕。
晃晃又过半月,侯府丑闻压下来不少,未婚先孕这个大忌也也因为有心人刻意的编撰、引导,渐渐淡出了百姓的口中。
临近十二月,好日子连连,除了这宋长璟程玉婉婚期将近外,这年太师府也是传来了长女嫁得良人的好消息。
宋戚本只想带着赵氏和宋姳儿一同去贺喜便罢,谁知年夫人特地嘱咐一声,将宋三小姐也请上,于是乎,宋月也能蹭个喜气。
年太傅府大门敞开,挂着红对联、红灯笼,还高高吊起密密麻麻的大红鞭炮,很是喜庆。
正堂里,宋戚领着自家一屋人贺过喜后,丫环嬷嬷便请女眷去了另外一个院子。
赵氏一入正屋,那些个夫人小姐们各各起身热情招呼着,比起宋月上次独去容府时,态度那可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豪门圈势利眼……
屋内地龙烧着,暖炉里正旺,温度宜人。赵氏一落座便是正位,连年夫人都得屈之旁侧。
宋姳儿与宋月乖乖的坐在一角,一旁不时的还有别家姑娘递话过来,颇有巴结讨好之意。
过了许久,容夫人也进了院子,赵氏与容夫人倒也是相识的,倒不会端着架子摆出侯府夫人模样压上一头。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宋月瞧着这一个院子的女人,表面上却是和和气气的紧。
年夫人拉着赵氏的手,道:“宋夫人您家的三小姐我瞧着甚是喜欢,不说别的,上次这小丫头作的画虽一般,但这口才了得。”
口才了得……
一番夸奖,宋月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赵氏瞧了一眼宋月,回道:“这丫头确实鬼机灵,难得能有年夫人这样的才女赏识,以后还请多多提点一番了。”
“那是自然。”年夫人又转头对容夫人道,“我听闻容夫人的公子与宋三小姐有婚约,这两人可都是有趣之人啊,真是登对。”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