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一声喝下,扛着龙儿迈开腿便奔跑了起来,生死一线才能激发潜力,江遇背着路班主疾步跟在宋月身后,脚程跨度比之前快了两倍不止!
天色彻底暗下,黑夜再次席卷而来。
宋月情急之下跑进了流离所,而江遇则早不知跑去哪躲藏了起来。
身后的活死人似乎很有目的,就算步伐缓慢也跟到道馆,除了大门之外,道馆内的所有门窗紧闭,根本就没有一个藏身之所,死路下,宋月扛着龙儿往道馆里的小林跑了进去,与此同时,活死人破门而入进了道馆。
宋月蹲在井后,将龙儿放在地上正欲起身引开活死人,就被龙儿抓住了手腕,道:“别去。”
“不行,那些活死人早晚会找过来的,我得引开他们。”说着,宋月就要扯下龙儿的手,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扯不下来。
“你走,不用管我。”
“不行,我绝不可能丢下你。”
龙儿轻咳了一声:“我不用你救,快走。”
正这时,院墙外两个飞了进来,宋月当即回首看去,就见秦傅年与辞九稳稳落地。
宋月如见菩萨,道:“殿下怎么来了!”
见眼前人更是狼狈还如此欣喜,秦傅年不禁嫌弃的冷冷皱了皱眉,没有回应。
辞九双手抱胸,悠哉道:“老远就见宋三小姐扛着个人跑,啧啧啧,真是不容易啊。”
……
宋月现在什么也不想解释,直接道:“辞九大人帮我救救龙儿吧,她受伤了。”
辞九瞥了一眼秦傅年,而后才上前拦腰抱起龙儿,消失在了院墙之上。
那边,道馆院里全是活死人晃晃悠悠的身影,有些甚至拍打起了道馆紧闭的门来。
宋月见秦傅年面色从容,便道:“殿下,你怎么来这……”
“闭嘴。”
宋月:……好一个大直男!
秦傅年扫视流离所内一圈,紧接着拉起宋月抬步便往道馆方向走去,对徘徊在院子里的活死人视若无睹,踩着大鼎,利落地上了道馆屋顶,动作一气呵成,宋月直接傻了眼。
这原来就是飞啊,我的妈呀!
屋顶年久失修,瓦片很多都是碎的,宋月紧紧拉着秦傅年衣袖,道:“殿……”一个凌厉的眼神过来,“秦公子,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出去啊?”
秦傅年蹲下身,轻轻揭开瓦片露出下面道馆,宋月也跟着探着脑袋看了一番,虽然屋顶高,但道馆却窄小到一览无遗。
“那两个道士呢?”
秦傅年淡淡刮了一眼宋月,而后带着宋月直接破顶跃下,一番动作声响巨大,外面的活死人纷纷朝道馆围来。
宋月看着窗户上密密麻麻的脑袋影,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心悸道:“公子,要不我们还是上去吧。,这里不安全啊。”
秦傅年充耳未闻,跨上座台打量起佛像来。宋月不敢离远,也跟着跨上了座台,距离近了心也静了。
门外的拍打声越演越烈,眼看着那破门变得摇摇欲坠,宋月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扯了扯秦傅年的衣袖,不安道:“公子,我们还是走了吧。”
这时,秦傅年小心翼翼的将佛祖的手指轻轻掰了一下,座台下传来一声响动,两人下去一看,座台下居然有暗道。
一阶一阶的阶梯通往深处,见不到底。
宋月脸上写满了拒绝:“公子,我们要进……”
又是话音未落,就见秦傅年已抬步进了暗道,宋月看了一眼秦傅年进入暗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魑魅魍魉,还是选择了进去。
当然,宋月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看了看暗道墙壁,果然见到一个小方格机关,按下后,暗道门关闭,而这里面也成了漆黑一片。
摸着瞎往前走了许久,突然摸上了一个温热的身体,就凭衣服的触感宋月就知道是秦傅年,随即收回了手,道:“公子,怎么停下了?”
片刻过去,宋月腰间突然一紧,头顶响起秦傅年的声音来:“不怕我丢下你?”
宋月心下一紧,轻声道:“公子不会。”
一声轻嗤,宋月被秦傅年揽入怀抱,往前走去。百余步之后,暗道开阔起来且两壁还燃着蜡烛。
腰上的手松了开来,宋月这才有了呼吸。
这时,水被狠狠击打的声音传了过来,秦傅年抬步便往里走去,宋月一前一后的跟了上去。
暗道之后是一座宫殿,不,与其说是宫殿,更不如说是一座建在地下的祭祀台。
祭祀台周围躺着许多具尸体,死状极其惨烈,各各都像是被抽干血一般,干瘦到畸形,如外面的活死人一般。
而祭祀台上坐着一个消瘦的身影,虽然远,但宋月还是一眼认出那是老道长,他的身前,小道士横躺着,腹部似乎还插着一把剑!
老道长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诵经一般,根本没发现有外人进入。正此时,四壁的铁栏突然张出了许多手臂。
铁栏里全是活死人!
宋月惊得连忙捂住了嘴巴,似乎难以想象如噩梦般的场景居然是真实的,秦傅年也是双眉紧蹙。
宋月紧紧缩到了秦傅年身后,低声道:“公子,这怎么办?”
“怎么办?”
秦傅年勾了勾嘴角,紧跟着越上了祭祀台,待秦傅年稳稳落地,老道长才有所察觉的睁开眼来,许是太过激动,侧倒了下去,猛地咳嗽起来。
这座祭祀台建在地下,很是昏暗,四壁上幽黄的烛灯照在老道长脸上,只见他病骨支离,与那群活死人黄干黑瘦得大同小异,倒在地上不咳嗽到干呕也就罢了,最可怖的还是咳到最后竟一嘴的血。
与此同时,宋月上了祭祀台,见小道士如献祭一般死在祭祀台中央,心里一抹悲哀。
秦傅年冷冷垂眸看着地上的老道长,待他咳嗽尽了,才道:“要死了?”
老道长缓缓撑起身子,死声活气道:“本来是要死了,咳、咳、咳…”脸上扬起魔怔的笑容,“可我马上就要的得道了!咳、咳、咳…你知道得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长生不老,长生不老!哈哈哈咳、咳、咳…”一摊血吐了出来。
秦傅年皱了皱眉,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我倒也是希望你能长生不老,知道为什么吗?”
老道长笑容凝固,道:“为什么?”
秦傅年慢慢蹲下身,如看死人一般冷视着老道长,道:“因为我没有兴趣折磨死人。”
话一出,宋月突然觉得四周温度降到零点,忍不住的打了几个寒颤。而老道长却疯癫了般哄然大笑,道:“你敢动我?咳、咳、咳…你们知道我背后是谁吗?倒是你们两个当心这些,冒充捕快和朝廷官员是要杀头的。”
宋月不屑轻嗤:“一个王家张氏替你撑腰,你就敢如此嚣张,当今昭国敢要我们公子头的人还没出生呢!”
话音未落,老道长瘫倒在地上,昏昏沉沉的自言自语道:“我马上就可以成功了,我马上可以长生不老了……”
祭祀台边上是一张布满药瓶的长桌,秦傅年抬步往长桌走去,拿起一罐罐药瓶闻了又闻。
宋月见秦傅年背对着自己,利落的一脚踹在老道长胸膛上,暗骂:去你娘的,差点害死龙儿,还几次差点就要了爷的命!
这么一踹,直接把老道长衣服里的一本小簿子踹露了出来,宋月正要俯下身拿,秦傅年便转过身来,“你在干什么?”
宋月动作一顿,转而变成揉膝盖,回道:“我膝盖刚刚不小心撞到了,有点疼,揉一揉。”
四下昏暗,秦傅年倒也没怀疑,转过身继续检查起长桌上的药瓶,宋月趁机将小簿子揣进衣袖,而后又连踹了几脚,这才罢休的朝秦傅年走去。
“公子,我瞧着这里也没什么稀奇的,我们要不离开吧?”
秦傅年放下药瓶,如葱的玉手从袖中伸了出来,道:“拿来。”
宋月强颜欢笑道:“拿什么呀公子?”
秦傅年睨了一眼宋月:“别给我耍小动作。”
“……,”宋月将衣袖从的小簿子掏出,双手放到了秦傅年手中,恭维道:“这地儿昏暗,我是怕公子用眼过度,准备帮您揣着,出去再给您看的。”
“哦,是吗?”秦傅年嘴角轻挑,“那我还得谢谢宋三小姐了。”
宋月讪笑道:“这哪能啊,能有机会为公子着想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呀。”
秦傅年将翻开小簿子,宋月好奇的探着脑袋过去,两人看了半天这小簿子上记着的,是配成某种药方的药材,但药材成分占比却是模糊的,每一页记录的都是药材成分占比的变化。
小簿子上记录的药材里,宋月就只认得曼陀罗,一种剧毒植物,其它的听都没听过。便问道:“这些药材看名字都不知是何物,那道长从哪搞得这些?”
秦傅年皱了皱眉,道:“羽国。”
宋月一怔,道:“羽国?”
秦傅年眼中闪过杀意:“独叶芜只有羽国才有且是禁药,这道长身后的人很有能耐。”
羽国、禁药,这么说王家私通敌国?
宋月浑身一激灵,道:“或许是别的途径吧,万一这道长是在黑市买的呢?”
秦傅年道:“那黑市又是从哪来的?”
宋月一噎,道不清楚缘由。
不管是从哪买的,似乎和王家都脱不了干系,尤其是老道长背后的人还是张氏,就算真不是王家私通敌国,那也是有嘴说不清了。
“那…那殿下是怀疑王家?”
宋月小心翼翼的望着秦傅年幽深的眼眸,希望能看出些什么,可那眼中却只有一汪死水,什么也看不透。
四目相对,反倒是宋月先败下阵来,转身道,“我去别处看看,或许还有其它线索呢”
铁栏里的活死人安生了下来,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宋月这才鼓起勇气朝那铁栏一步步走过去,那铁栏里面似乎还别有洞天。
宋月正欲细探,肩上突然多出一只手来,吓得浑身一怵,惊愕的转过身,见是秦傅年瞬间安下心来,但也忍不住抱怨道:“走路怎么不出声,人都给你吓死。”
秦傅年充耳未闻的越过宋月朝铁栏走近,见里面的活死人如睡着一般倒在地上,伸手就要将铁栏打开,宋月眼疾手快地抓住秦傅年的手腕,道:“你干什么呢?!这这这这里面可是活死人啊!”
秦傅年瞥了一眼手腕上那双娇小的手,而后看着宋月,冷声道:“宋三小姐越发没规矩了,本王做事还需你来教?”
……
宋月讪讪松开手来,道:“自然是不敢。”
话音未落,秦傅年已上前打开了没有锁只有插销的铁栏。
有人在前开路宋月倒也没那么怕了,疾步跟了上去。地上七八个活死人都是小孩子,虽然神志不清倒在地上,但依旧艰难的伸着手欲要抓住两人一般舞着手臂。
铁栏往里走过几步便来到地下死水池,水池的牢笼里坐着一个粗犷男人,男人胸口处还插着一把短匕首,身上也有许多伤口,尤其是手腕上更是有好几道新伤,伤口处还有虫子在蠕动。
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男人慢慢抬起头来,这一眼过来,宋月当即心骤停了一秒,这人的眼睛居然与蛇眼无二,脸颊上张满了鳞片,鳞片缝隙里长满了绿色的东西,似乎是…草?
宋月慢慢朝秦傅年身后挪去,低声道:“公子,这还是人吗,怎么胸口插着剑也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