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殿时,摄政王走在最前,其次便是容初然与几名小将领,之后就是文武百官安阶品而进,阶品越往后坐的席位越靠后,待到宋月时都已排到了阶梯下,连最后一层阶梯都没排的上,椅子更是没有一把。
宋月愤愤不平的盘腿坐下,边上的官员虽说也是在朝堂拍的上号的,但这区别对待属实令人心寒。就这个位置望去,一双鹰眼的宋月连昭后宋姳儿的脸都看不清,亏得她之前因为快要见到宋姳儿激动了老半天。
一旁老官员道:“姑娘是跟着摄政王回来的?”
宋月偏过头,颔了颔首道:“是。”
老官员神色微变,打量起宋月来,点了点头道:“姑娘好福气。”
福气?
一肚子怨气还差不多!
宋月强扯着笑容道:“大人怕是想岔了,我是……”话还未说完,就见谢影“千里”寻了过来,许是走了太久,脸上还有些不悦。
“坐这么远干什么,殿下让你进去。”
宋月一怔,不确定道:“我?”
辞九懒得和宋月废话,但见那么多人在,也不好在海城那般拉拉扯扯,便直接道:“不是你还能是我?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宋月微微翻了个白眼,为了自己的“百花奖最佳女主角”忍了下去。起身道:“好,这就随你去。”
殿内气氛有些紧张,尤其是宋月踏进殿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过来时,这殿上不少以前见过宋玥儿的人皆是愣住了。
宋戚满眼不可思议的低声道:“像,太像了。”
就连座下的容大将军和年太傅、孙太师等人都是看得是瞠目结舌,那模样要说不相信,难。
秦傅年见众人的反应,满意的勾了勾嘴角,道:“宋侯爷不妨看看,这是否是你们宋家的三小姐?”
宋戚犹疑片刻,起身回话道:“回殿下话,四年未见,老臣一时之间倒也分不出。”
秦傅年道:“本王既然替侯爷寻到宋小姐并带回来,那自然敢保证殿下这位是真的。”
也不知秦傅年是歪打正着,还是早认出宋月就是四年前的“宋玥儿”,居然能这么肯定的当着众人说出这句话,搞得本不相信宋玥儿还活着的宋戚,心里居然动摇了起来。
“抬起头来,让朕也瞧瞧。”
闻言,宋月缓缓抬起头朝正座上的少年看去,与四年前的小屁孩相比,现在的昭帝变化着实太大,身上学秦傅年的那套沉稳之气已是如火纯青。
昭帝皱了皱眉,沉思了片刻,道:“朕记得以前花宴上宋三小姐似乎献过一次舞?”
宋月道:“回陛下,四年前臣女是在花宴上献过舞。”这些自己本来已记忆模糊的事情,在轮船时,被辞九强行灌输并记了好久。
昭帝道:“那你这四年去哪了?”
宋月道:“回陛下,臣女被女海贼带走,在女岳谷生活了四年,小半月前才得以解脱。”
昭帝还想着问些话,却被一旁的秦傅年打断道:“这次平定海城贼乱,并未想到还能将侯爷之女从中解救,如此来还真是好事成双。”
殿内沉静了一秒,而后众人齐齐起身道:“恭喜昭帝解决大患,恭喜宋侯爷之女平安回昭。”
因此一战,摄政王的威望再次攀上顶峰,原本欲倒戈阵营或是心中摇摆不定的那些大臣们,都默默的将心中的天平斜向了摄政王一方。
宋月落座在宋戚身侧的宴会期间,宋戚脸色沉沉瞧不出息怒,宋月也并未主动与他说话。
对面坐席上,容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宋月。身侧被特邀参宴俞伯府大小姐也就是容初然的夫人,侧首见他含情脉脉的模样整个脸都气绿了。但顾及在外,只得强颜欢笑的低声提醒道:“相公,你可算是回来了,容乐日日盼你回来,如今这颗悬着的心也算是落地了。”
容初然看也没看俞容乐,淡漠道:“何必盼着我,我就算在府,我们两人似乎也没多少交集吧。”
俞容乐笑容一僵,道:“容初然,你……”
“诰命夫人在外得注意形象,”容初然冷冷瞥了一眼俞容乐,“别像府里那般撒泼。”
俞容乐别过头,兀自喝起酒来,而目光却死死注视着对席上的宋月。
自从习了武,宋月的微感知就变得特别准,不管敌人在哪总能捕捉到,尤其是现在,一股杀气入骨袭来,她抬眸定睛一看,只见容初然身侧的女子眼神不善的盯着自己,宋月也不是怕事,当即就挑衅地回瞪了过去。
俞容乐被瞪得一愣,她显然没料到传闻中举止优雅、知书达礼的宋三小姐,眼神竟比蛇蝎还毒上三分,渐渐败下阵低下眼来。
“玥儿。”
听见身侧的宋戚突然开口,宋月愣道:“怎么了,父亲?”
宋戚道:“你娘和你母亲都不知你回来了,等下回府你可得一一去给他们请安,”他顿言片刻,“……还有你的祖母,你祖母在泉城修身养性,父亲想你能去请你祖母回昭州来。”
宋月皱了皱眉:“祖母为何在泉城修身养性?”
宋戚道:“这你就别问了,毕竟是你祖母的决定。你也知道泉城那地雨重,老太太也是一把老骨头了,在哪不方便,还是接回来比较好。”
这刚回来就派事,请祖母回昭州本应该是做子女的事,却落到宋月这个做孙女的头上,依宋戚那好面子性子,宋月一想就知道祖母肯定是被宋戚气走的。
迟疑了片刻,她道:“女儿回来能替父亲办事很是欣慰,那女儿明日就启程去泉城接祖母回来吧。”
“这也是不急,你多休息休息几天再去也不迟。”宋戚沉默半响,转而又瞧了瞧身侧的宋月,眼底是藏得好好的不敢置信。
宋月侧首,优雅的回了一个微笑:“父亲怎么这么看着女儿?难道是女儿变化太大了?”
宋戚蹙眉道:“没有,和以前一样。”
宋月笑道:“虽然女儿不比二姐姐陪伴您的时间多,但女儿在女岳谷的这四年里日日都盼着能回昭州,回侯府的一天,”她失落地低下头,“如今回来见到父亲,心里还觉得似梦一般。”
宋戚点了点头,道:“受苦了。”
“不苦,”宋月半低着头,“回来了就不苦了。”
宋月心里泛起一阵酸涩,这种假情假意的日子又不知要过多久,过惯了以前的逍遥日子,现在又要与一个毫无血缘关系,毫无感情的一家人生活,她心里还真是有一个不情愿。
唯一能盼望的就是龙儿与洛棠迎在昭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