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上马便让马场高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勾了过来。许是郎才女貌太过耀眼,不少“花痴”的高门小姐都议论起宋月侍卫的长相来。
“喂,”洛棠迎将马球杆往肩上一搭,吊儿郎当道,“你可别拖了我的后腿,要是不行就离我远些。”
才将袖子用布条绑好的宋月,睨了一眼洛棠迎,回道:“走着瞧,看谁拖谁的后腿。”说罢,飒气十足的接过马厩小厮递来的马球杆,翻身上马!
正在这时,另一头一身着鹅黄锦衣的女子骑着马走上过来,身侧跟着的是自家的彪壮小厮,只看身形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此女便是孙太傅的外戚孙女罗绪绪,虽然相貌平平,但精通骑术和剑术,十四岁的年纪武功便比同龄男子还要厉害上三分,这也是为何孙太傅如此喜爱这罗绪绪的原因。
“宋三小姐,没想到你也会来参加啊,”女子轻笑道,“依稀记得四年前,绪绪在高台上还看过你打过一次,所以说这次你是要一雪前耻吗?”
耻……?
宋月冷冷扯了扯嘴角,转而看向球场中央,没有回应。
罗绪绪见眼前人不理自己,也不气恼,只道她是心虚不敢反驳。
四人骑着马缓缓朝场上驶去,众人的视线紧紧跟随,有些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竟是打起赌来,当然,压赢最多的自然是罗绪绪一方。虽然赌博不可取,但孙太傅对于众人对自家孙女的看好可是洋洋得意。
也因这般自信,孙太师也敢壮着胆子问秦傅年道:“我家这孙女虽说样貌不及宋三小姐,但这打马球是绝不可能输的。也不知这场马球殿下更看好谁?”
秦傅年冷冷勾了勾唇,脸上看不出对谁更在意的破绽,回道:“还未打,本王再看好也不能决定结果,太傅这话没什么意义。”
孙太师勉强着笑容:“是啊。不过我那孙女虽是看着蛮了些,但是这心思倒是细腻了,多多少少会让着宋三小姐的。”
没有回应。孙太师讪讪的转过头看着场下即将打响的比赛。
马球是双人比赛制的擂台赛,因为比赛的队伍不限,所以上下半场都缩短了时间,虽说对先上场的队伍有些不公平,但能在最后留在场上的最后赢家,也能配得上孙太傅拿出的彩头。
在宋月洛棠迎上场之前,已有好几支队伍上了场,最后留下来的一支,对宋月来说实力算不上好,倒是排在她身后的罗绪绪看着有些棘手。
两人上了场,对战的那支队伍已是对过两场,体力略微有些不支起来。
洛棠迎小声对宋月道:“本就打的不怎么样,他们两个人等下可别累得喘不过气摔下马。”
宋月低声回道:“你也省着点力气,万一等下要上场的人多起来,摔下马的可就是我们俩了。”
洛棠迎昂了昂下巴,给了宋月一个嚣张的眼神。
四人骑着四马对立而站,在场上小厮敲响锣鼓的那一声下,紧张且静止的场面突然便被打破了!
只瞧洛棠迎一个俯身,先下手为强的将马球打的了他们的阵地,紧接着四人骑着四马在场上混乱飞驰了起来。
这场马球无疑的亮点便是宋月,高台上所有见识过四年多前宋月马球实力的人,皆是看的双眼瞪圆地怔愣起来,不敢相信马球场上潇洒不羁的奔驰身影居然是宋玥儿。
之前还是副一切掌握中的孙太傅,见到场上配合的天衣无缝的宋月洛棠迎,脸顿时便黑了下来。
小半时辰不到,宋月与洛棠迎便以碾压性的结果获得了全场的欢呼声,掌声,将已熄灭热情的马场再次点燃了起来,整个气氛也随之沸腾,经久不息。
高台上,秦傅年看着周围群情激动的众人,眼里的阴鸷越发深沉,尤其是在见到场下那一紫一黑的身影默契击掌时,脸色更是沉得可以扭出水来。
与此同时的容初然与俞容乐更是一个赛一个的脸色难看,就在场下宋月与洛棠迎默契击掌的场景刺入容初然眼睛时,他一把便将身侧穿着单薄的女子给推了开来,一旁的俞容乐见了是又解气又生气。
第二场比赛紧接而来,罗绪绪与身侧的侍卫骑着马上场。
罗绪绪一脸肃然地看着宋月,道:“一日不见定当刮目相看,这四年未见,宋三小姐不仅骑术变得精湛了,这马球也打得甚好,真是令绪绪佩服。”
宋月笑道:“哪里的话,只是才比一场而已,高手不往往都在最后出现的吗。”
随着锣鼓重重一下,整个马场又是灰尘满天起来,四人四马的身影交织交错,难分伯仲,这场局无疑令整个观望高台都兴致勃勃地呐喊着罗绪绪的名字助威了起来。
这些管家子女能拿上场面的都不会是小钱,毕竟是看好了罗绪绪压赢的,如果她输了可不得气恼。
马场边上的秦芸芸以一人之力抵挡半百余人的呐喊声,喊的嗓子冒烟也没压过罗绪绪的名字,气得直接叫上自家小厮丫环为宋月呐喊助威起来。
马背上,略微炎热的天气下,宋月额头上薄汗直冒,不过她却并没有感受到累,反倒是觉得有种久违的酣畅淋漓,打起马球也是越发卖力。
本来还是罗绪绪站了小上风的场面,在下半场时便见了分晓,休息过后的罗绪绪非但没有因为补充好体力继续乘胜追击,反倒是被休息片刻后的宋月洛棠迎配合着打得落花流水,根本连俯身击球的机会都没有,同一队伍的侍卫也是没有任何办法。
败下阵,整个观望高台气氛凝固了起来,就只听见秦芸芸与李家下人的欢呼声。不过很快这种气氛便消失了,毕竟也是一场精彩的马球比赛,这掌声自然是不能缺少的。
不过这一场下来,那些高门小姐在看了宋月与洛棠迎碾压性守擂后,本来还跃跃欲试的心纷纷都压了下去。
场上一度陷入沉默,良久也没有一人上来挑战。
洛棠迎扫视了高台一圈,将搭在肩上的马球杆垂了下来,道:“没想到还这么容易就赢了,真没意思。”
闻言,宋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心里亦是洋洋得意起来。
而就在这时,中央的高台上,秦傅年与身侧的辞九不疾不徐的朝场下走来,观望高台上的众人皆是傻了眼。
待秦傅年与辞九还在场边准备时,周围人的欢呼声已是越发强烈,掌声更是震耳欲聋,整个马场还从未如此热闹过。
场上,洛棠迎撩了撩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朝宋月桀然一笑道:“你说我是赢还是不赢?一个侯府小侍卫要是赢了昭国摄政王,啧啧啧,传出去不好听啊。”
话音刚落,秦傅年与辞九骑着马徐徐而来。拿着马球杆的秦傅年就像是要去上战场的将军一般,端正肃然的令人心头一颤。
宋月微微颔了颔首,问道:“殿下怎么想着下场打马球了?”
秦傅年道:“许久没玩,来了兴致。”
辞九瞥了一眼洛棠迎,随即附和道:“等会打起来,还望两位发挥如旧啊,不然场面那可会很难看了。”
闻言,洛棠迎转过脸,不屑的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里也在腹恻着等下要好好教训这两人,当着众人面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随着锣鼓一击而下的声音,整个马场稍稍平息的欢呼声瞬间又点燃了起来,四人四马的声音在场上风驰电掣,谁也不落了下风。
随着辞九一记猛击,球回到了他们的阵地,但随之而来的宋月也不是吃素的,眼看着球在秦傅年马下,也敢上去争一争,惹得全场一片哗然,一时之间竟是忘了欢呼,只顾着惊讶议论。
两个人就这么硬争了起来,宋月瞥见秦傅年眉头紧锁的模样,心里更是得意了起来,手上更是不让分毫。
观望高台上,所有人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颗被两个球杆挥来呼去的马球。
孙太师身侧的杜大人道:“这宋三小姐的骑术可真是精湛啊,那马球也是打的好。想到四年多钱她为姐挡刀一事,唉,身为女子可真是可惜喽!”
话一听,边上的罗绪绪便暗自不悦起来,怼道:“身为女子怎么就可惜了,女子也可以保家卫国,女子也可以比男子更出彩,您这番话简直是井底之蛙的谬论。”
杜大人脸色一红,忌惮孙太师不敢和罗绪绪辩论,便回道:“是是是,是我见识浅薄了。”
孙太师看着场下激烈的争斗,轻嗤道:“这宋三小姐我还真是欣赏啊,巾帼不让须眉,即使在摄政王殿下也不露怯色。”
杜大人道:“确实如此,不过宋三小姐算起来快二十了吧,年纪长所以这胆子也大。”
罗绪绪揶揄道:“杜大人年纪长,怎么不见您在摄政王殿下面前有这般胆识?”
“诶!宋三小姐进球了!”
不知何处有人高喊,下一秒,整个场上都热翻过天来,谁都没有料到,能让秦傅年败下阵来的居然会是一个姑娘。
宋月发髻飘散,长发随风飘舞,她拽着缰绳朝秦傅年驶去,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不好意思了殿下,我赢了。”
秦傅年瞥了一眼那落在地上的马球,转而看着宋月,意味不明道:“恭喜。”
说罢,转身驾着马离开了马场。
观望高台上无人再下场,众人的激情也随着时间而慢慢消逝,坐席上的大臣们也都陆陆续续离开了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