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远伯府的主院里,林望海还未起身,他一脸餮足地搂着小林夫人,一手轻轻抚着她莹白的肌肤。
这个女人虽小家子气了些,但在某些方面却是让他极为满意的。
小林夫人的脸上带了得意的笑容,到底,她才是这府中的主母,那些莺莺燕燕不过是玩物而已。
“后日陛下要办践行宴,你盯着月瑶一些,别再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小林夫人心思翻涌,这倒是个机会。
只要魏伊人出了事,将军夫人就是她的月瑶,她也会摇身一变,成为定国将军的丈母娘。到时,谁还敢笑话她只是个五品散官的女儿。
“老爷,你放心吧,妾身省的。”
林望海看着渐渐大亮的天光,翻身下了床。
“你无事还是与良妃娘娘多走动走动,虽然不受宠,但到底还有个六皇子傍身,在陛下面前也能说上几句话。”
小林夫人唇角带笑,伺候着林望海更衣洗漱,心中却是讥俏连连。
她那个姐姐,最是心高气傲,初入宫时,倒也还算受宠,自从沈皇后上了位,还不是被打压得一点锐气都没有了。
瞧着光鲜,实际上连她都不如。不过,眼下确实要与她多走动才行。
“老爷说得是,回头妾身就递帖子进去,等候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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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仪宫,大殿中一群宫人正神色紧张地围坐一团。
中间,站了一约莫一岁左右的孩子,肉嘟嘟的小脸瞧着可爱极了,他一步一停,摇摇晃晃,显然是刚学会走路。
上首,良妃一袭绛紫宫装,瞧着那雪玉般的小人儿一拐一拐地向她走来,不由轻声笑了起来。
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而抖动着,她蹲下身,伸出双手将孩童抱了起来。
“谦儿乖,知道找母妃了。”
尚不会说话的孩童不停发出“呜呜哇哇”的声音。
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良妃脸上胡乱地摸着,又凑近了脑袋,“嘛”的一声,将口水糊在良妃脸上。
似是感到非常开心,他拍着小手咯咯地笑起来。
良妃只觉心都酥了,她蹭了蹭他肉嘟嘟的小脸。
这孩子是她在深宫中唯一的慰藉了。她心高气傲,从前也争过抢过,可却抵不过帝王的一人心。
后来她慢慢想通了,这位陛下最是讨厌勾心斗角,你越争,他离得越远。沈皇后当初不就是性子寡淡,不争不抢才入了他的眼吗。
她开始收了性子,永和帝偶尔也会来芷仪宫歇息。上苍垂怜,将顾锦谦赐给了她,让她不至于像其他女子一般静待红颜老去。
她没有帝王的宠爱,顾锦谦是她唯一的依靠,正是因为有了顾锦谦,她才被封为良妃,否则,到现在她还只是玉嫔。
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孩子,此刻在已良妃怀中昏昏欲睡。
“娘娘,平远伯夫人递了帖子来,现下正在宫门等候呢!”
说话的是良妃身边的得力之人,谭姑姑。
良妃抚了抚额心,一时没有说话。
“娘娘若不想见,奴婢这就去回了。”
“慢!”
紧接着一声浅浅的叹息传来。
“召她进宫吧!”
“是!”
宫门下,小林夫人坐在马车里,时不时地掀帘看着宫门口的动静,神色间隐隐有几分不耐烦。
“怎么还不来?当了个娘娘还了不得了!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妾,摆什么臭架子呀!若不是有事,谁稀罕来看你的脸色!”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她又掀了帘子看去,正瞧见芷仪宫的一个小宫女向着宫门口走来。
小林夫人敛了敛神色,将衣服整理好,堆起了笑脸,才款款下了马车。
小宫女见了小林夫人,恭敬行了礼:“夫人,请随我这边走。”
一路上,小林夫人四处瞟着,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宫,但她还是被这里的雄伟壮丽所吸引。
她时常会想,倘若她是姐姐,住在这里的便是她王秀荷,而不是如今的良妃娘娘王秀华了。
进了芷仪宫,小林夫人向着良妃草草行了礼,便自顾自地坐下。
良妃皱了眉,挥退了殿内的宫人。
小林夫人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酸溜溜地说道:“姐姐,虽说你不怎么受宠,但陛下和皇后娘娘倒也未亏待你嘛,这殿里的一应陈设可都是贵重物品。”
良妃神色冷然地看着小林夫人,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与眼前这个女人没有半点关系。
“说吧,找本宫何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你可是我唯一的姐姐。”
“行了,少装模作样!有什么事就直说。”
小林夫人不满地撇了撇嘴,想着有求于人,不好发作,便忍了下来。
“姐姐觉得若月瑶能嫁个好人家,能为你带来多大的助力?”
良妃却是眼角一跳:“你什么意思?”
小林夫人谨慎地扫视了一圈,起身走到良妃身边,放低了声音:“原先陛下为顾将军选的正妻是月瑶。”
“你说什么?不可能!”
良妃一脸的不信,永和帝对顾千帆的疼爱人尽皆知,先前林月瑶的家世样貌都是顶顶好的,但她的品性还不足以支撑起将军府。
永和帝不会为顾千帆选一个没用的花瓶。
退一步说,即便永和帝真的选了林月瑶,只要顾千帆看不上,永和帝绝不会勉强他。
想到这些,她的眼底带了嘲讽。
“你疯魔了吧!这种话也敢说!”
小林夫人却只当良妃是见不得她好。
“姐姐不必如此看我,你何不想想,倘若月瑶真能嫁给顾将军,能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她一瞬不转地盯着良妃,像是想要将猎物引入陷阱的猎人。
“陛下对顾将军有多疼爱,你比我清楚。即便陛下独宠皇后娘娘一人,看在顾将军的面儿上,也会对姐姐多上心几分。”
良妃眉目间渐渐有所松动,小林夫人见状,越发趁热打铁起来。
“姐姐!月瑶成了将军夫人,谦儿身后可就有了靠山。”
她的声音渐渐放低。
“陛下正值壮年,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定,大皇子优秀又怎么样?五皇子是皇后所出又怎么样?谦儿还小,好好培养,那个位置……”
良妃却是一把捂住了小林夫人的嘴,紧张地四下看了一圈,见得无人才渐渐松开。
“你说的什么胡话!这些话切莫再说。”
小林夫人一把抓住良妃有些颤抖的手,恶狠狠地看着她。
“姐姐,你别装了,你敢说你没有想过?谦儿若是坐上了那个位置,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娘娘,连皇后见了你都要行礼,你敢说你不心动?”
“够了!”
良妃甩开小林夫人的手,胸膛起伏不定,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
她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看向小林夫人的目光,仿佛是要吃人。
“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小时候你便处处与我作对,现在会那么好心为本宫着想?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信!想拿本宫为你的月瑶做嫁衣,没那么简单!”
小林夫人疯魔般笑了起来。
“我为了自己又怎么样!为了月瑶又怎么样!你不想出力想白捡好处,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你要是想一辈子这样过去,就守着你的谦儿过吧!”
她恢复了平静,轻飘飘的声音又传来。
“当年七子夺嫡何等惨烈,姐姐不会不知道吧!你想安安稳稳的,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却是说到了良妃的痛处,她捂着心口,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顾锦谦是她最大的牵挂,他将来可以只做个闲散王爷,可……到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当如何?
难道要眼睁睁地坐以待毙吗?
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小林夫人:“你想怎样?”
小林夫人笑了,仿佛融化了冬雪的春日暖阳。
“只要魏伊人出了事,一切就水到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