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打算要离开时,才发觉周彦玉正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三爷,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周彦玉收回目光,跟着云曦站了起来,突然发出一句感叹,“今晚的月色不错。”
“是啊,明儿便是十五,月亮自然圆。”云曦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想来明儿会是个好天气。”
他们都是这样觉得,只是第二天一早,就开始刮大风,随后是场大暴雨。
雨下得大,不好出门去,云曦便和曾氏带着两个孩子在阁楼玩。
大房的两个姐儿是不一起的,她们一个十岁,一个八岁,都知晓事务了。有林氏这个母亲,她们一直看不上二房和三房。
以前竹姐儿也不和周澈玩,但现在不一样了,药方的事成了云曦和曾氏的秘密,二房和三房走得近些,两房的孩子才在一处玩。
转眼间过了三日,雨势才转小。
庄子里的事都归曾氏管,大房的梅姐儿和兰姐儿想去镇子上买些胭脂、布头等女孩家玩意,一早到了曾氏这里请示。
没有大人同行,曾氏肯定不同意女孩们出门,但她自个又有诸多的杂事要处理,便劝道,“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雨,路上泥泞不堪,若是这会出门,马车容易陷进坑中,姐儿们不如过两日再出门。又或者,你们要买什么,我打发小厮出门买?”
周惠梅和周惠兰只是想出门转转,她们在庄子里百无聊赖,下雨天没事做,憋了好几日,总算等雨小了一些,才来找曾氏。
并不是真的要买什么东西。
周惠梅是长女,也是周府孙辈中第一个孩子,性子也就娇纵一些,不悦地努努嘴,小声抱怨,“拿着鸡毛当令箭,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
这话虽然小声,但曾氏听得一清二楚,面上当即不好看。
只是她忍着没发火,装作没听到。
等周惠梅姐妹走后,曾氏才愤愤地道,“不过是个十岁的丫头,就连规矩礼仪都没有,林氏可真会教养孩子!”
春莺站在一旁,担忧道,“老夫人不就是因为大奶奶没带好大哥儿,才把大哥儿接到惠安堂教养么。大姐儿如此脾性,再过五年就及笄,若是惹出什么麻烦,岂不是连累了咱们的三姐儿。您要不要,和老夫人通个气?”
曾氏也怕自己的女儿会被牵连,但她心里清楚,摇头说没用,“老夫人眼里只有两个孙子,最多训斥大姐儿几句,不会把大房两个姐儿带去惠安堂养。就算她想,也有心无力。”
周老夫人今年四十有八,说起来年岁不算很大,但从周老爷子过世后,周府又没有能撑起门楣的人,周老夫人只好费心费力地管事。这几年,她的身体大不如从前。
曾氏知道老夫人的身体情况,也越来越了解老夫人的脾性,她要是去告状,只会吃力不讨好,没这个必要。
“等过几日,天好一点,我再带那两个小蹄子出门吧。”正好曾氏也想带女儿出去逛逛,到庄子里不用看老夫人和林氏的脸色,凡事还能做主,只要她不去想管家的事,心情就还不错。
不过,等两日后雨停了,曾氏想着地面还湿,便让人去和周惠梅姐妹说过两天再出门。不曾想,那两姐妹找到了三爷,让三爷带着她们去镇子里了。
曾氏见到云曦时,立马吐槽,“你是没听到大姐儿说的话,才十岁的姑娘,说话就那么刻薄,往后有她苦吃!”再到不解,“我不懂,三弟不是怕热么,怎么会带她们出门去?”
云曦手里端着茶盏,嫌茶太烫,又放在桌上,抿唇笑道,“二嫂又不是不知道,三爷最容易心软,两个姐儿缠着他一会,便忍不住答应了。正好他的笔墨纸砚用完,跟着去补一点。”
得知曾氏还要过两日才肯出门,周惠梅姐俩哪能等得住,她们最看不上云曦,所以去求周彦玉。
听云曦说完,曾氏就懂了,三弟确实是个软性子。
茶凉了一些,曾氏抿了一小口,看了云曦几眼,犹豫地道,“今早门房去扫地时,看到萧将军从路上经过,打听后,才知道他的避暑山庄在附近。”
知道这个事时,曾氏皱眉叹气许久。
怎就那么巧?
偏偏让他们两家挨在一起?
曾氏的手捏着茶盏,用余光望向云曦,见云曦面色如常,又问,“你是不想早知道了?”
云曦实话实说,“前些日子带澈儿出门时,和三爷一起遇到了他。”
特意提到周彦玉,是为了避嫌。
看曾氏慢慢皱眉,云曦浅浅地笑道,“两家人祖宅都在京都,三爷说得对,不可能一直避开。只要我们问心无愧,也不用太刻意避嫌,不然更容易落人话柄。”
这几日下雨,她想了许多最近的事。
很多事,她是当局者迷,看不清本质。
直到那日周彦玉说不可能一直躲着萧楚翊,她想了又想,确实是这样。
只要周家祖宅还在京都,他们都活着,不可避免会再相见。
与其刻意避开,倒不如自然一点,不然心里更是放不下。
“你是越来越通透了。”曾氏看着云曦笑盈盈的样子,多少有些心疼。仔细说起来,当年的事,也怪不了云曦,若是不嫁给三爷,怕是会很惨。
妯娌俩坐着闲聊半天,过了晌午,周惠梅姐俩先回来了,说马车陷入泥坑,因为离庄子不远,就由朝云先带她们回来,周彦玉和车夫在原地等他们找人去推车。
听到这话,云曦赶忙让二顺几个都去帮忙。
可天快黑了,二顺才火急火燎地回来,哑着嗓子道,“不好了三奶奶,三爷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云曦着急道。
二顺满头是汗,语速飞快,“小的和朝云几个找到马车时,四周空无一人,循着地上的脚印去找,很快就没了脚印。我们把周围找了几遍,都没瞧见三爷,壮着胆子去萧将军的庄子打听,却被里边的几个武夫给打了出来。”
云曦越听越心慌,周彦玉身体不好,入夜后外边会变凉,周彦玉可受不了夜里的寒气。
他们的庄子离京都只有大半天的车程,马车停在官道上,不可能有匪盗。
若是一些流民,抢了钱财便会跑,更不会把人带走。
云曦深吸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时,又回来了一个小厮,说找到车夫,却还是没发现三爷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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