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边关战报仍旧是一封一封地送到京城。
虽有捷报,但更多的是战败之报。
又有两座城池被西缙云国侵占,一座城池被天云国占领,且因为看到两国占尽了便宜,其他部落小国,伺机侵占了周围的一些村镇,慢慢蚕食。
更糟糕的是,临近边关的许多城池,接连爆发时疫。
时疫来势汹汹,一人染病,传至全家,且从百姓很快染到城池守卫,满城的大夫乃至军中大夫皆是对此束手无策。
因为自春日后的干旱,鲁地地区大范围爆发旱灾,田地颗粒无收,百姓无以为食,即便朝廷下拨了大批的赈灾粮食,但仍旧杯水车薪。
饿殍遍野,易子而食,当地百姓除了纷纷出逃以外,有些人则是聚众为匪,却扯上了起义的大旗为掩护。
更有唯恐天下不乱者,到处宣扬外敌入侵,内有灾荒,是因当朝皇帝作恶多端,惹怒了神灵,这才发怒惩戒。
短短三四个月间,整个朝廷面临内忧外患,透着浓浓的不安定。
而朝臣之中,议和的呼声也越来越大。
“微臣以为,抵御外敌虽十分要紧,可此时国内灾祸四起,需得安抚民心为上。”
“微臣附议,用于打仗的钱粮可尽数用于剿灭各处匪徒,安顿百姓,确保民生安定。”
“皇上,此次议和并非是投降,不过是权宜之计,我大秦泱泱大国,必定是要拿回所有城池,只是需静待时机。”
“皇上……”
“皇上。”安国公拱手,“臣以为,国之气节,亦是百姓气节,现如今百姓虽对打仗不满,但终究是因为持续败仗的缘故,倘若此时议和,反而会让百姓更加泄气,民心才会更加不稳。”
“且若是此时议和,看似大秦得了休养生息的机会,但对于西缙云国和天云国而言亦是如此,他们会趁机囤积兵马粮草,更会伺机再次侵犯。”
“议和一旦开始,便是一而再,再而三,恕老臣直言,此次议和,不过是仗着大秦还有大把的疆土作为后路,倘若被敌方步步蚕食,我大秦还能再剩下多少?”
“待忍无可忍之时,西缙云国和天云国早已发展的更为强大,到那个时候,即便我大秦想举全国之力来打一场仗,只怕也并无任何胜算。”
“老臣以为,这场仗必须要打,而且是要打的名声响亮。”
“定国公的意思是……”秦毅澍顿了顿。
“老臣以为,御驾亲征,一来能够对天下百姓表明皇上的态度,二来能够鼓舞边关将士的士气,三来能够震慑敌方,是目前最为合适之举。”安国公道。
但安国公话音落地,立刻便有朝臣出言反驳。
“皇上九五之尊,千金之体,如何能够御驾亲征?”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微臣僭越,倘若皇上出了些许意外,如此责任,如何承受得起?”
“微臣以为,御驾亲征万万使不得。”
“皇上,微臣……”
“父皇。”秦霈佑往前站了半步,“儿臣愿替父皇前往边关,督促战事。”
“儿臣现如今是太子,未来的储君,儿臣前往边关,亦能起到鼓舞边关士气之举,亦能令天下人信服。”
“且儿臣既然身为太子,肩扛江山社稷之责,需得为国效力,还望父皇恩准儿臣此行!”
秦霈佑说罢,跪在地上,朝着秦毅澍重重磕了个头,而后再次朗声道,“请父皇恩准。”
声音响亮,回荡在整个崇阳殿。
秦毅澍抿了唇,沉默许久。
……
几日后,太子秦霈佑替皇上御驾亲征,不日出发之事,传遍了整个京城。
皇上特地派了御林军统领邹云奇随护左右。
一同前往的,还有贺严修和苏玉锦,陆行钧等几个还不曾去边关历练过的年轻一辈。
一行人轻装简行,昼夜赶路,一路向西。
八月初的天,已经带了些许微凉,尤其晨起和晚上时,风已是透着浓重的寒意。
这般一路向西而行,越往前走,昼夜的温差显得也越发大。
到了夜晚略作歇息时,甚至需要燃起篝火来取暖。
白天一路坐马车坐得昏昏欲睡,成日闭目养神,到了晚上下车舒展筋骨,苏玉锦困意全消,干脆就着篝火烤些石头饼来吃。
以加热的石头烙出来的石头饼,低油少盐,酥香可口,既能当路上所带的干粮,且石头饼中加了碱水,宜消化,对脾胃也是极为有好处,避免因为匆匆赶路带来的身体不适。
苏玉锦忙碌,青葵在一旁帮忙弄面团,贺严修则是帮忙烘烤干净的石子给苏玉锦备用。
看青葵弄面团手法娴熟,苏玉锦抿嘴直笑,“你这手艺到是比先前好上许多。”
“前几日在京城时,艾草姐姐也这般说。”青葵嘿嘿笑道,“不过艾草姐姐当时夸得不真心也就是了。”
“哦?怎么个不真心法?”苏玉锦有些诧异,“艾草可不是小气人。”
“艾草姐姐是不小气,只是这次姑娘去边关,只带了婢子去,没有带艾草姐姐,艾草姐姐心中有些不高兴。”青葵抓了抓耳朵道。
“这个艾草。”苏玉锦没好气地笑了笑。
此次去边关,不知道要多久,更不知道要经历怎样的事情,艾草与冯袁浩婚期在即,且此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耽误下去,苏玉锦便让艾草留在京城置办嫁妆,等着与冯袁浩完婚。
而她身边也需有个能用的上的人,先前青葵跟着他出门多次,力气又大,苏玉锦权衡许久,便带上了青葵。
“艾草姐姐也是惦记姑娘嘛。”青葵一边笑道,一边将面团熟练地湖在那烤得极热的石子上,“超过惦记冯掌柜呢。”
希望这话冯掌柜听不到……
苏玉锦抿嘴笑了笑,看旁边小笸箩里头的石头饼差不多装满,让青葵再去拿新的小笸箩过来。
贺严修给苏玉锦更换石子,拿着烤好晾得酥脆的石头饼,放在口中咀嚼,“那你呢?”
“什么?”苏玉锦歪了歪头。
“是惦记我多,还是惦记父亲母亲多呢?”贺严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