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幽州和洛阳相隔甚远,但是六百里加急的公文传递起来速度还是相当快的,卫瓘公文送出去只有四五天的时间,就接到了回文。
和众人料想的几乎一样,这次平叛,卫瓘和王颀居功至伟,被朝廷任命为幽州都督和幽州刺史,加封卫瓘为征北将军,加封王颀为度辽将军,弓遵改封渔阳太守,刘茂改封右北平太守,其余有功之臣,也一并封赏。
毋丘俭被剥夺了所有的爵禄,由于毋丘俭已死,朝廷特地下令鞭尸三百,曝尸三日示众,然后弃尸于乱葬岗,任由野狗吞噬,不得下葬。
而毋丘俭的三族之内,尽皆诛杀,亲信党羽,一并屠戮。
幽州的众官吏纷纷地向卫瓘道贺,平定了毋丘俭叛乱之后,卫瓘已经是代理了都督之位,主持幽州的军政大局,这次朝廷的任命,等同于将卫瓘给扶正了,而且能当上幽州都督,也是实至名归的。
至于王颀,此刻却没法接受众人的道贺,幽州叛乱平定之后,毋丘俭以及毋丘甸、毋丘宗、毋丘奥先后伏诛,唯独毋丘秀和毋丘重见势不妙,逃离的早,逃出了幽州城,所以这两个未能诛杀。
得到毋丘秀和毋丘重向西逃窜的消息之后,卫瓘认为二人很可能是准备向西投奔并州的曹亮去,这两个毋丘家的余孽如果逃走话,势必会引来大麻烦,斩草需除根,绝不能留下后患,于是卫瓘就派王颀连夜带兵追击,务必要将毋丘秀和毋丘重格杀在幽州境内,绝不能让他们跑到并州去。
当天撤离幽州城的时候,毋丘秀是相当的果决,因为他已经看清楚了形势,认为再多耽搁下去,他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事实证明,毋丘秀的决断是相当的明智,幽州军在失去了主脑之后,早已经变成了一盘散沙,几乎没有了任何的战斗力,而辽东的军队杀入城中之后,很快就控制了全城的局势,毋丘宗和毋丘奥就是因为撤退的不及时,等他们发现情况不对再想逃走的时候,已经迟了,双双战死在了叛军的包围圈之中。
毋丘秀逃出幽州城之后,又召集了一部分驻扎在城外的军队,西门城外的状况自然要比城内好一些,由于城门被封锁的缘故,城西的军队并没有得到毋丘俭的死讯,所以各路兵马还都待在相应的军营之中,各安其份。
不过毋丘秀知道,城东的辽东军队已经入城,那么关于毋丘俭的死讯,也将很快会传开,所以他在西门外根本就不敢多做停留,只召集了一部分的军队,就立刻向西开拨,往代郡方向而走。
毋丘秀出逃之时,根本就来不及做任何的准备,所以这支军队,也只是携带了随身的衣物和武器,就连粮草都没有带上,更别说其他的物资和给养了。
虽然出城之后,在城外的军营之中倒是扫荡到了一部分的物资,但对于这么一支上万人的队伍来说,这点物资完全是杯水车薪。
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之中,没有御寒的衣物,没有裹腹的粮食,没有宿营的帐蓬,想要在野外生存,确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白天赶路或许情况还好点,可到了夜间,寒风呼啸,气温骤降,又没有可以御寒的帐蓬,许多的士兵只能是蜷缩在一起,抱团取暖,冻得是簌簌发抖。
相比于寒冷,更为困难的是粮草的短缺,军无粮必乱,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如果一支军队连士兵基本的口粮都无法保证的话,那么这支军队就会很快地垮了下去。
毋丘秀似乎也不没有什么好办法,逃离幽州之后,这一路上都是荒山野岭的,几乎看不到什么人烟,就算偶尔路过一个村庄,也只是那种只有几户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别说这儿的老百姓穷得叮当响,就算个个是富绅贵族,倾尽所有的家资,也无法满足这么多人的需求。
如果再不解决军队的粮草问题,估计到不了并州,他的这支军队就会彻底地崩溃了。
“二爷爷,这可如何是好?”毋丘重是大皱眉头,束手无策。
毋丘秀沉吟了一下,道:“杀马!”
这次毋丘秀带出来的军队,是一支步骑混合的军队,其中骑兵也是占据了比较大的比例,而战马也需要喂食,如果是其它的季节的话,战马还可以到草地上吃点新鲜的青草,而此刻荒野之中的一切都被大雪给掩埋了,别说是青草,就连干草也是无处寻觅。
为了生存,毋丘秀选择了一些战马来杀,杀马之后,好歹也算是争取到了一些口粮,勉强地让士兵们果果腹,坚持到了并州境内,或许才会迎来转机。
不过这个时候毋丘俭的死讯已经是传开了,维系整个军队的精神支柱也就没有了,整支军队陷入到了一片迷惘之中。
到了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毋丘秀发现许多士兵居然坐在原地就给冻僵了,而且逃亡掉的士兵数量则更多,整支军队,一夜之间,竟然有半数的减员。
毋丘重大怒,欲提兵去追那些逃兵,但毋丘秀却伸手拦阻,道:“重儿,不必追了,这些逃兵军心已散,就算追回来也没有什么用了。”
毋丘重不解地道:“爷爷治军一向严谨,临阵逃跑者,一律斩之,方可军纪森严,如今不惩处这些逃兵,只怕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逃走。”
毋丘秀叹息道:“人各有志,何需勉强,如今的局面下,再说什么军纪又何何意义?更何况追击逃兵需要时间,而王颀等人的追兵须臾即至,我们还是想想如何加快速度,前往并州吧。”
毋丘秀不是说不想处治逃兵,确实是他有些无能为力,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摆脱叛军的追击,尽快地赶往并州,这才是他们现在最为重要的事,如果因为那些微不足道的事,一旦被追兵给撵上,那可就是九死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