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太守显然是一个见风使舵的高手,看到吴国大势已去,果断地选择了弃暗投明,在他看来,什么国家利益,什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全都扯淡,唯有自身的荣辱得失,那才是最为重要的,在吴国当官和在魏国当官,有区别吗?
显然豫章太守、庐陵太守和临川太守是穿一条裤子的,在临川太守降魏之后不久,豫章太守和庐陵太守也紧接着投降了魏国,献出了城池。
尤其是庐陵郡,与建安郡本是相邻的,建安郡境内山越人造反,孙皓第一个求援的便是庐陵太守,那知庐陵太守睬都不睬他,装聋作哑,置若罔闻,仿佛对建安郡那边发生的事浑然无知。
庐陵太守当然很清楚,凭着本郡那可怜巴巴的千把号人,去建安郡勤王救驾,那不是自寻死路吗?山越人的彪悍,那在吴国之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除了大才如诸葛恪能镇压的住,其他人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庐陵太守当然不会去以卵击石。
更何况,魏军已经从北边打了过来,各郡的太守纷纷投降,也该是给自己找条后路的时候了,孙皓的朝廷,就自生自灭去吧。
事实上石苞也并没有南下的计划,他的主攻目标还是武昌,鄱阳郡豫章郡不过是他征程之中的些许小站,庐陵郡那么偏僻,石苞还顾不上过来的,如果庐陵太守没有投降的话,他估计也能自在比较长一段时间,只不过吴国皆亡,庐陵郡最终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不过既然庐陵太守递上了降书,那么石苞还是派人前去接收了庐陵郡,只不过受降的人员的规模就不会很大,派个一曲人马过去,就能解决问题了。
石苞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柴桑关上。
柴桑关虽然在豫章郡境内,却不归豫章太守管,由于柴桑关北临长江,东接彭泽,南倚庐山,地势十分的险要,再加上柴桑关本来说紧扼建业到武昌的咽喉通道,无疑成为了极为重要的一座军事要塞。
最早在柴桑关驻守的东吴的大都督周瑜,赤壁之前,他就是驻守在这个咽喉要地的,把守着江东的门户,此后吴国在柴桑一直设都督职位,其位还在豫章太守之上,徐盛、陆抗等人以前就担任过柴桑督,如今的柴桑督是陆式,陆式是陆胤之子,陆凯之侄,袭陆胤之扬武将军。
在临川豫章诸郡纷纷投降的局面之下,陆式不为所动,依然坚守柴桑,成为了魏军西进武昌的拦路虎。
石苞想要进攻柴桑,拨掉这颗钉子,但却也并非是易事,柴桑东北两面皆是水路,就算从南边绕过去,却是以奇险而称着的庐山,这样的地形,让擅长于骑兵作战的石苞显然是一愁莫展。
曹亮也知道柴桑的地形根本就无法让屯骑营施展开来,所以他让石苞屯兵于彭泽湖的东面,暂时地按兵不动,让王濬率领水军,从濡须口长驱西进,攻打柴桑,只要能控制了水路,便可以将屯骑营和劲骑营运送到柴桑关下,这一战,也将会是魏军又一次的水陆联合作战。
钱唐之战时,这种水陆作战的模式便是大展神效,魏军水军趁着钱唐湾涨潮之时,一举突破了吴军水师的防御,成功地掐断了钱唐守军的退路,全歼守敌。
这一战,堪称是水陆联合作战的典范,这个经验,也非常值得向魏军推广,毕竟江南地区水网密布,道阻难行,这对适应了北方那样的平原地形作战的魏军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水陆联合作战,将会是一种全新的作战方式,它可以有效地解决魏军行军作战时的诸多不利条件,变不利为有利。
别看屯骑营纵横天下无敌,但真遇到了南方这种泥泞潮湿水网密布的情况,纵然他们有着天大的本事,那也是发挥不出来的,尤其是屯骑营乃是重甲骑兵,一旦陷入到泥沼之中,那将会是一种灾难,别说是机动性了,连行走都将会是一件困难的事。
所以曹亮才会下令石苞暂缓前进,让王濬的水军去打头阵,柴桑虽然有水军,但数量并不是太多,以王濬水军压倒多数的兵力,战胜柴桑水军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王濬的水军虽然参与了渡江之战,而且在钱唐水战之中也曾大获全胜,但两次大战基本上没有什么代表性,渡江作战真正秀的,是魏军投石的肌肉,王濬的水军船队,只是默默地当了一回运输队的角色,将数量庞大的魏国军队从北岸运到了南岸。
而钱唐之战,也不过是一次规模较小的战斗,而且魏军船队是借助着潮汐之力,才大获全胜的。
所以论及魏军水军的真正实力,其实王濬也没有多少实底,毕竟这么一支水军,一年半以前,还是一个大大的零字,一切全无到有,无论是经验还是实战,魏国水军还处于一个幼稚的时段,尽管王濬对与吴军水上较量充满着期待,但真正要进行战斗的时候,他心里多少也是有些忐忑的。
不过这终将会一个躲不过去的坎,是骡子是马,那必须得拉出来溜溜,魏军水师想要真正地驰骋大江,那就必须从实战之中得到锻炼。
更何况,吴国水军的主力在渡江之战中已经大部被摧毁了,王濬也少了一个劲敌,如果吴国的水军主力尚存的话,那么曹亮也没那个胆子将王濬的水军安排去打头阵。
所以这次进攻柴桑,曹亮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这么一个决定,但曹亮相信,凭着王濬水军的实力,拿下柴桑理应是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的。
唯一的问题恐怕是武昌陆抗的态度了,如果陆抗那边按兵不动,不增援柴桑的话,以现在陆式手中几千的人马,魏军拿下柴桑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一旦陆抗插手,柴桑的战局就会变得扑朔迷离了,战斗的结果,那可真是谁也无法预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