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赡部洲。
大秦王朝本就因为统一的太快,没有对各国达成有效的统治,加之秦皇在南巡之中病死,胡亥、赵高、李斯等人篡改始皇遗嘱,使得胡亥当上了第二任皇帝。
秦二世。
因其年幼,朝中事物,皆被赵高、李斯把持,后赵高设计诛杀李斯,使得整个朝堂成为了赵高的一家言堂。
至此,秦国境内,名不聊生。
有野心的六国遗族招兵买马,活不下去的布衣黔首揭竿而起。
偌大的秦王朝在一瞬间分崩离析,致使天下大乱,整个南赡再次陷入了战火纷飞之境。
天庭玉皇哀叹南赡多艰,下令让诸天星宿下凡,托化转世,自行寻找有能有力之主,加以辅助,重定乾坤。
道之太上,释之佛陀,皆是可怜南赡众多无辜百姓。
随后,人王刘季从草莽中脱颖而出,凭借统军之能,政治之能,收拢了一大批六国贵族,以及各地武装百姓。
加之“斩白蛇”的宣传,使得他备得民心。
而已然长成的项羽,即便战力无双,可在百姓心中,对其也只有“霸王”二字的称呼,心中多是敬畏。
毕竟项羽虽然是人,但那一身武力,已然非人哉!
对于非人之人,百姓多是排斥,加之项羽高傲,不屑解释,也就造成了他在民间的风评并不好···最主要还是项羽每攻下一城,都会让麾下将士进入其中,烧杀抢掠,甚至是屠城。
刘邦那儿却是有军纪多了。
当然,真说起来,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但此时的百姓不关心这些,也分不清五十步、一百步的区别,矮个子里挑高个,自然是“五十步”更好。
秦崩之后,只剩楚汉。
项羽察觉到自己之勇,即便可敌万夫,也难以击败刘邦,不由颓然:“虞,你说,我是否有望天下?”
虞,便是虞姬,也就是曾经的石兰。
“无望。”
虞姬摇头,“但我会陪你。”
项羽将之抱入怀中,感受着石兰带给他的温暖,内心却是想起了以往···可回顾如今,却发现当初的朋友,除了石兰,其他人,天明、高月(姬如)以及墨家之人,都离开了自己,有的加入了刘邦那边,有的归隐山林。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项羽想起来了,好像是从他攻下第一座城池,然后放任麾下将士进城烧杀抢掠开始。
天明接受不了···
他还是那样的天真,这是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可是,项羽也下不了手杀了天明那个朋友。
幸好天明这个墨家巨子没有加入刘邦那一方,而是带着墨家子弟找了一个四面环山的地方隐居,准备建立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不过并非所有墨家子弟都愿意跟随他一起隐居,不少墨家子弟想要当人上人,留在了他的大楚。
对此,天明没有强求。
毕竟人各有志。
项羽算是发现了,天明才是在花果山学到最多的那个人,学得的不是渊博的知识,更不是强大的武艺,而是一颗宽容之心。
但自己学不了。
坐到这个位置上,他必须照顾手下将士的情绪。
王与巨子不一样,并不能说一不二。
“大王,你怎么了?”虞姬见相遇的眼角流泪,抬手抹平。
“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在思考自己究竟是怎么与朋友们渐行渐远,直到现在都见不着一面。”项羽诉说着自己与天明、高月的相遇,描绘着那时的一切,“虽然有哭有笑,但我的真的很怀念。”
虞姬沉吟了片刻,眼中流露出希望,道:“我们最初的目的,不是灭秦吗?”
“是。”项羽点头。
“那么,我们离开这里,去找姬如他们吧,去那边隐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虞姬希翼,“你其实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适合当王,对吧?”
项羽目光闪烁,响起自己经历这么多,就如此放弃,心中实在有万分不舍:“确实,我毕竟适合当将军,征战沙场,可是我又岂能臣服刘汉?”
“且我的亚父不会答应。”
虞姬眼眸低垂,有些失望,但还是说道:“还记得我们在花果山的日子吗?虽然平淡,但每一天都很快乐。”
“那是仙境,万灵安居,人间比不得。”项羽不知道虞姬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但思绪也被带到了那段时光记忆之中,悠然感叹,“若是将来我能够让楚灭汉,使大楚兴,退位后,与你一同去那儿生活。”
虞姬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项羽,眼角流泪。
而项羽则是继续回忆着与天明等人的经过,却是突然回忆起了一段记忆,那是在小圣贤书院中的场景——儒家张良与花果山的卯雪仙子诀别,为避免睹物思人,将一枚黑子送给了重伤的端木蓉,使之康复。
黑子,仙家宝物!
花果山的猴王之能,他未见识过,但那水帘洞外的圣城之中,那里能人异士多如牛毛,让他大开眼界。
那黑子据说是猴王遗失的棋子···对于那猴王来说,或许只是一枚棋子,并无什么大不了,但对于他们这些芸芸众生而言,那便是仙家至宝。
莫要说,那棋子还有推演未来之效!
若能到他手中,定可逆转乾坤!
念及此,项羽安抚好虞姬,连夜带人离开军营,走小道,穿树林,快马加鞭之下,累死九匹千里宝马,终于是在一条湍急的溪流处停下。
此时节溪水未涨,项羽带人沿着溪边行走,找到一座山,山底有口,其内有微光透出。
项羽带人走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便豁然开朗。
其内四面环山,艳阳高照,有平旷土地,俨然物舍,良田、美池、桑竹之属,不一而足。
田间有男女耕作,路上有鸡犬相鸣。
平原空地之上,更有三三两两的孩童,在那儿跳格子、斗蛐蛐、玩赛跑。
俨然一幅农家画卷。
村中有人见项羽来,知道他是这边村长的朋友,便上前迎接,带他们往更内部而去。
又走三五里,路旁两边俱是农田,禾苗青翠,看得项羽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到了。”
那人指着前方有着木车、木牛等机关造物的村镇,对项羽道:“村长就在那空地上。”
“不劳你再带,我已经看见了。”项羽一眼便看见在空地上与村中百姓讲解机关之术的天明,豪爽大笑,走上前去。
天明听见熟悉的笑声,让百姓们暂且散去,亦是起身迎了上去:“少羽,你来了,这一次是考虑好要在这里定居了吗?”
“这事先不谈。”项羽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你知道的,我是身不由己。”
“好吧,那你来干什么?”
天明有点不高兴,还是那个孩子脾气,但还是拉着少羽去了家中,已为人妇的姬如带着一双两岁的儿女走了出来,为项羽端茶送水。
“月儿,没想到你连孩子都有了。”项羽想要抬手摸摸那龙凤胎,却是被两人躲了过去,眼中带着些许好奇,以及害怕。
“你可别吓唬我的孩子。”天明将两个孩童抱在怀里,得意地朝项羽挤眉弄眼,让项羽好笑不已。
在未遇到石兰之前,他对高月亦是有少年爱慕之心。
真是便宜了天明!
“少羽,你与汉分河而治,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姬如见过万书楼中的他界历史,知晓楚汉之争,最后胜者,乃是刘季之汉。
虽说他们此界之情况与他界并非完全一致,但总是过于相似。
她本想改变,想要劝谏少羽要多管管麾下将士,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女子,人微言轻,项氏一族甚至因为她姬姓一族的血脉而排斥她,以各种理由不让她接近少羽以及虞姬,防止她在他们俩耳边说些危害到项氏一族利益的事情。
说是保护,实则是害怕她威胁到项氏一族的地位。
这使得姬如明白,项氏一族不是少羽一个人说的算。
在得知项羽屠城后,她便知道自己再也没办法改变什么了···曾经的少羽已然长成了西楚的霸王,那份少年气,也逐渐被权欲覆盖。
有时候,知道太多,而又没有能力改变,反倒是最无奈的情况。
“确实,如今刘汉对我大楚形成压制之势,我虽有战意,但心中明白,不可能战胜。”项羽面带苦涩。
“既如此,不如放弃那霸业王图,来我这儿隐居吧,带着石兰姐姐一起。”天明放下了怀中的儿女,让他们出去玩耍。
“身不由己。”项羽摇头,不想放弃荣华富贵,“我习惯了人间红尘之事,可受不了在山间道人的贫苦。”
天明不满:“我这儿也不算贫苦,天天都能吃肉。”
项羽无奈一笑,叹道:“我倒是不如你们潇洒,背后有项氏一族,我可不能抛弃他们。”
天明:“我观刘邦不是小人,日后不会加害项氏一族。”
项羽:“我只相信我自己。”
天明沉默了,好似第一次真正的认识项羽——
少羽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刚愎自用的呢?
还是说,他一直如此?
想起以往与少羽一起的经历,天明发现他真的非常有主见,基本上不会听从自己的提议,都是自己做主。
以往觉得少羽帅气,现在倒是觉得他有点顽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