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自是要有规矩,你若是连口腹之欲都忍不住,谈何走上正道?怕不是要随心所欲堕入魔道。”
孙悟空目露怜悯,“若是你能够做到酒肉穿肠心不移,这五荤三厌倒是不用戒,可惜你做不到,因此只能先戒了。”
猪八戒明白孙悟空是希望他走上正道,再拜了三拜,道:“定然坚持,在遇到那和尚之前,我绝不会再吃那五荤三厌。”
“望你好自为之。”孙悟空话音刚落,元神便化光继续往西方而去。
猪八戒抬头,已然不见了孙悟空踪影,心中感激,却又是叹了一口气,道:“以后是不能吃大雁和乌龟了。”
在这福陵山,野兽众多,但论美味,还是大雁肉与乌龟肉鲜美,加之葱蒜之属调味,别提有多滋润。
可惜,他已经答应了帝君,不能再吃了。
卯二姐扶着腰肢,从云栈洞中走出来,打颤着腿,靠在洞门外,问道:“夫君,刚才是谁来了?”
“是齐天逍遥大圣王帝君。”猪八戒将自己获得了名字的事情说了下,可怜巴巴地说道,“娘子,我答应帝君,不能再吃荤腥,那么我自己不动手,娘子你可以稍微放一点。”
卯二姐白了猪八戒一眼,道:“既然是帝君要求,我这小女子岂能违背,夫君还是遵循为妙···话说你真是天蓬元帅?”
猪八戒不满道:“老猪都说了多少次?我就是天蓬元帅下凡,就是不小心喝醉了酒,调戏了嫦娥······”
卯二姐没有听下去,毕竟这赘婿上门后,都不知道讲述了多少遍,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是是是,你就是天蓬元帅下凡,不过你以后可要听帝君之言,莫要犯了这八戒。”
“娘子真是的,一点都不知道体贴你家夫君,以后你家夫君床上功夫差了去,你可莫要后悔。”猪八戒哼哼唧唧。
“那便再好不过了,正好可以让我有休息的时日,免得被你折腾坏了身子。”卯二姐翻着白眼,看了眼家中吃食少了,衣服也破了,便道,“快去山中打猎吧。”
“是是,我的好娘子哎,你可真是会使唤人。”猪八戒捡起地上的九齿钉耙,扛在肩上,往附近山林而去,准备打一头老虎给卯二姐做衣衫···
···
而孙悟空元神离去之后,直到一条大河边上。
在河边,有一石碑,上书“流沙河”三字,下边还有小小的四行真字,云: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
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元神知晓自己到了地界,便轻轻搅动流沙之水,使其上下颠倒流,惊动了水中的卷帘大将。
“哗啦!”
只见一人破水而出——
一头红焰发蓬松,两只圆睛亮似灯。
不黑不青蓝靛脸,如雷如鼓老龙声。
身披一领鹅黄氅,腰束双攒露白藤。
项下一条鱼龙筋,手持宝杖甚峥嵘。
“你是哪里来的元灵?竟然敢在我这地界兴风作浪?”
若是常人,卷帘必然拿着宝杖就打,可眼前之人,乃是元神化身,且有让流沙之水倒流之力,需得问个明白。
若是旧相识,自己还是躲远些,免得自己被对方认出,失了面子。
若是陌生人,自己便用宝杖打几下,看看这人除了法力深厚,又有多少武艺神通?
“你不认得我,我却是认得你。”孙悟空笑笑,“在蟠桃会上,你守护在琉璃盏前方,只因桃会结束,你心神松懈,转身之际,未注意神兵宝杖碰到了那琉璃盏······”
听孙悟空将自己之过娓娓道来,卷帘大将立即意识到眼前之人乃是蟠桃会上客,赶忙控背躬身,下拜道:“敢问上仙是哪方人士?”
“花果山水帘洞人士。”孙悟空答道。
卷帘闻言,再看孙悟空面貌,真个眼熟,想起眼前之人是谁,不住磕头:“见过帝君!见过帝君!还望帝君救我一救!救我一救!”
孙悟空叹道:“我知你之过,也明你之罚,可你为何要伤过路行人?”
卷帘抬起头,哭道:“帝君饶命!我吃人,是因我每隔七日就被万箭穿心,这痛实在是难忍,心中发狂,本想吃些野物,缓解心痛之疼,可这流沙河内无鱼虾,我被罚在此河,不得离开,又不能去附近山林打猎,只能吃上几个要过河的行人。”
“罢罢罢,我为你解了那七日万箭穿心之苦,你日后在这流沙河做一船夫,渡人过河,可愿意?”孙悟空问道。
“愿!愿!愿!”
卷帘惊喜不已。
若能接触万箭穿心之罚,心头痛快,又何须以口服之欲填补?
孙悟空微微颔首,书写一道文书,上通天庭。
玉帝见了,明了前因后果,便命四值功曹、六丁六甲解了施加在卷帘大将身上的万箭穿心之难。
卷帘大将浑身轻松,拜谢孙悟空请求之恩,拜谢玉皇赦免之恩。
“帝君,这流沙河鹅毛不浮,即便在两岸边造桥,河中一股无形力亦是可以将桥板扯入河水之中。”
“除了驾云而过,别无他法。”
“我又该如何当这船夫?”
孙悟空拔下卷帘脑袋上的头发,将之编造成一艘赤色小舟,吹一口气,丢入流沙河中,瞬间化为一条扁舟,浮在流沙河面,不为河水所动。
“帝君真乃神通广大!”卷帘大将摸了摸自己秃了了脑袋,对孙悟空惊叹不已。
“你日后在此渡人,虽能有个善果,但恐是难以成就正果,五百年后,有一和尚要一路向西,走修行之路,你就随他一起,护得他周全。”孙悟空给了卷帘另一条路子。
“定然不服帝君使命。”卷帘大将授命。
“不过,在你跟随那和尚离开这流沙河之前,需得让他想办法解决这流沙河无法渡船之难。”孙悟空给出了一个要求。
“这是否太难?”卷帘有些踌躇。
“不难,不难。”孙悟空笑道,“五百年后的那个和尚要普度众生,超脱恶鬼,若是连这流沙河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又谈何普度?”
卷帘只觉帝君言之有理。
“我为你取个名,你在这流沙河修行,就以沙为姓,如今你是个光头,便叫和尚罢。”
“沙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