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可否问你个事情?”孙悟空问道。
“你我师徒,无须客气。”须菩提祖师一甩拂尘,端起茶杯,喝着孙悟空泡的的茶水,颇为悠闲。
“师父,我此次去了北俱芦洲一趟,遇见真武大帝,从他那里听说了灌江口杨二郎之事,传闻他也会七十二变,不知是不是师父教的?”孙悟空问出了心中的好奇。
须菩提捋了一把胡须,再次一甩拂尘,道:“却有其事,只不过他倒是没你聪慧。”
虚空浮现一抹圆光,有一人寻仙访道,来到了方寸山前,三星洞外。
只见其:
仪容清俊貌堂堂,两耳垂肩目有光。
虽然一身粗布麻衣,但不减那一股英气。
正是杨二郎!
不过好像还只是一个少年,十四五岁。
如孙悟空拜师学艺一般,那少年二郎亦是被童子接入三星洞内,向祖师求法,只是一开始,少年二郎十分急躁,除了跟随师兄弟们一起打杂,就是从他们的手中学本领,武艺、法术,只要师兄弟愿意教,他就学。
不愿意,他也缠着,直到师兄弟厌烦,不得不教他。
盖因当时的二郎,一心想要学会本领,救出自家母亲,故此心中焦急,想要速成,看不进藏经阁内的书籍。
只要和法术、武艺无关的书籍,少年二郎尽皆不看,又或者只是扫一眼,就放到一旁。
如此这般。
一年、两年、三年···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直到第四十年,二郎终于是静下心来,练气有成,可凭借那点微末的本事,根本无法劈开桃山,故此直接在三更半夜求到了祖师的房内。
当时祖师可没有敲二郎的脑袋三下,是二郎忍不住,自己去往了祖师的房间,跪到天亮,希望可以打动祖师。
终于,当时的祖师叹了口气,坐立起来,道:“二郎,你天资聪慧,若是静心,定然能够得享天仙道果,何必如此焦急?”
“母亲被压,弟子不得不焦急。”二郎叩拜,五体投地,“还请师父传我一些真本事吧。”
“罢罢罢,我便传你天仙之道,可为你注神体,凝神魂,只是能否证得天仙,就看你日后能否静下心来。”祖师说完,给二郎穿了口诀,又问道,“我这还有两般本事,一者天罡数,三十六般变化,一者地煞术,七十二般变化,你要学哪个?”
二郎叩拜:“敢问祖师,这两样本事有什么用?”
祖师道:“你所修之法,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功成之后,天地难容,每隔五百年,便有一灾降临,给你躲三灾用的。”
“当然,若是你未来有他法证得天仙,这三灾利害倒是不会加身与你,而这两样中的任何一种,也能够让你有变化之功。”
二郎不假思索:“那弟子选多的吧,多一点,多个变化。”
祖师传授了二郎七十二变,随后道:“大道传你,神通给你,下山去吧。”
二郎叩拜,道:“弟子不孝,待我救出母亲,定然侍奉师父左右。”
祖师却是摇头:“从今天起,你不许说是我的徒弟,我也不再认你。”
“师父!”
二郎流泪,“这是何故?师父莫不是要将弟子逐出师门?”
祖师再摇头:“非也,你从未入我门,谈何逐出?”
二郎不可置信。
祖师拿起身旁的戒尺,猛然敲了下二郎的天顶。
轰!
二郎只觉天旋地转,当醒来时,身上那不僧不道的服饰,重新变回了粗布麻衣——
圆光播放到这儿,就被须菩提老祖师挥散,紧接着叹了一口气,道:“论修道资质,他不下于你,但他与你不同。”
“你有大机缘,就算没有那神秘之物,亦会在花果山过个三五百年,开启道心,又于人间游历多年,看透世俗,坚定道心。”
“可他生于人间,一心救母,一路上虽然也有行侠仗义之举,但只觉习以为常,身在局中,不知其所以然。”
“来到我这方寸,也是感应到他那一颗孝心,才有缘进入。”
“我当初看出他的急躁,便没有给他起法名,希望他能够先静下心来,可惜——”
接下去的话,菩提没有多说,但孙悟空已经明白,那二郎对于救母一事,已经化为了执念,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
若是当时祖师不传法,恐怕还会变本加厉。
“现如今,他已经救出了自己的母亲,那执念也算是消了,也明白了玉帝的用意,也算是接受了玉帝的封赏,成为了神仙。”祖师叹道,“也算是功德圆满。”
“神仙?”
孙悟空有些不解,“他未证得天仙?”
祖师笑道:“我虽传了法,但那法想要完全修成,也需要身心合一,他做不到。明明已经认可了玉帝,却偏偏‘心高不认天家眷,性傲归神住灌江’,按照你那一点真灵游历他界之说法,便是傲娇,心口不一。”
“玉帝每次调他,他都欢快的接下,完成任务后,又高兴的去领赏,然后又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我很傲的模样。”
“这性格,外加那相貌,倒是讨喜,就是想要修成我传授之法,有点难度。”
“不过论武艺、神通以及手段,他倒是勤修苦练,与未去过他界游历的你相当,神通也一般无二,可能也就体力要稍微差你一筹,然后腾云之法没你快,毕竟我可没有传过他什么腾云之法。单打独斗论持久,他非你历练诸天之前的对手,现在更不是。”
祖师小小的夸赞了孙悟空一句,毕竟一个是被他赶出去的连法名都没有取的学徒,一个他真正的入门弟子,更喜欢哪一个,还用考虑?
“所以,他也和其他下山的弟子一样,忘却了师父?”孙悟空笑问。
“虽然被我赶下山去了,但好歹得了真传,不会忘。”
祖师对杨二郎还是抱有一些期待。
“若他证得天仙,我也不介意再见他一面,可惜他一直苦练武艺、苦修神通、积累法力,对儒释道三教经典,百家事宜,虽然也开始学习,但还是更喜欢舞刀弄枪。”
“目前他要么四处降妖除魔,积累功德;要么就是端坐庙宇,为求神者施愿,兼走香火功德之路。”
这并非说二郎走错了。
只是祖师有些惋惜。
功德虽然也是能够证得天仙,但他那法乃是夺天地造化,而功德则是顺应天道,若是二郎将来走功德之路,估计就算有七十二变,也无法在天道那里伪造一个合法的身份。
若是二郎未来走功德之路,证就天仙,那么就必须先废除祖师所授之天仙法,那就是真正的无缘了。
孙悟空笑道:“祖师莫要担忧,他既然能够来到方寸山,定然与你有缘,将来定会与你再相见。”
祖师喝着茶,却是不以为意,“但愿吧。”
孙悟空随后又问起了方寸山如今的近况。
祖师道:“世间众生,心有所求,心必有所应,来来往往,往往来来,我这方寸,永不空!”
“这倒是与我那红尘桃树差不多。”孙悟空以红尘桃树举例,世间红尘不散,三千红尘之桃,永不落下。
祖师听闻,瞪大了眼眸,骂道:“你这个不孝徒弟,有那种宝贝,竟然不给为师带几个?”
孙悟空摊摊手,无奈道:“那果子特殊,只有自己摘下来,才能够自己吃到,否则就成为最普通的蟠桃了。”
“不过以师父的能力,自己创造一株,亦非难事吧?”
祖师摇摇头:“你却是不知,世间宝物,有的只有一株,比如万寿山的那株人参果,你那红尘之桃,亦是如此。除非你砍了,我才能够在这里创造一棵出来。”
“嘿嘿,师父,那天地灵物,怎么能够说砍就砍?”孙悟空嬉皮笑脸。
“就知道你舍不得。”祖师好似早有预料。
“师父若是想要品尝,也简单,随我去花果山就行。”孙悟空笑呵呵的说道。
“我可不想离开这心之间。”祖师白了孙悟空一眼,这个徒弟优秀是优秀,可老是想着将自己拐出去。
他可不会上当。
孙悟空也不在意,只是道:“师父,那我出去瞧瞧?”
“去吧。”
得到祖师的同意,孙悟空这才起身,离开菩提树下的小桌,往三星洞内的宫殿而去。
这里还是一排排宫殿,一层层楼阁,各种奇花异草,仙珍异兽,数不胜数。
一群穿着不僧不道的弟子,或在山涧挑水,或在溪旁洗衣,或在殿内诵经,或在操场演武、修习法术,不一而足。
只是在三星洞外,又多了一对石狮子,就是不知道要多少岁月才能够重新拥有智慧。
“你是?”
有弟子见到孙悟空,看其长了个猴子模样,也不惧怕,盖因此地是心之间,一切不合理都会被忽略。
且四大部洲之人,除了南赡部洲之人没怎么见过妖怪,其他部洲之人,对于山野精灵,并不怎么陌生。
甚至有人还和妖怪做过买卖呢。
比如西牛贺洲之妖,会抢劫过路行人的钱财,然后伪装一番,去人类的手中买些兵器、食物、衣物等。
当然,这并不能说这妖怪就善良。
毕竟强盗抢劫来的钱财,也得花掉,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能实现金钱应有的价值不是?
“我是孙悟空,你们的师兄。”孙悟空面上带着些许微笑。
“见过师兄!”
“我名圆光!”
“我叫圆真。”
“我叫圆陀。”
“······”
诸位师弟报出祖师为他们取的法号,俱是圆字辈,甚至还有三五个觉字辈。
“师兄真的是悟字辈的吗?”名叫圆光的师弟眼中带着好奇,“听祖师说,悟字辈的师兄们都已经学成归去了。”
“这倒是不假,不过他们大多只是学了一些本事,便下山谋生去了。”孙悟空道,“你们当中,或许有多人也只是学一点本事,就会离开。”
“师兄放心,我等乃是求仙而来,不成仙,怎会离去?”圆光面带笑意,好似对成仙势在必得。
“哦?为何要成仙?”孙悟空问道。
“自然是逍遥快活。”圆光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出生在西牛贺洲罗摩国,靠近宝象国,虽然比不得宝象国繁华,只是一小国,但也国泰民安。”
“我正是那罗默国的王子,锦衣玉食,乐享天真,唯恐将来老死,不能再逍遥快活,故此要求一个长生。”
孙悟空莞尔。
这小子的背景,却是和他当初差不多。
“那你可要努力了。”
“多谢师兄勉励。”圆光躬身,“只是,师兄是否可以指点下我?”
“道需自己悟,我能够给你的建议时,闲暇时,不要贪玩,多挑水、多修树、多去藏书阁,看各家经典。”孙悟空道。
勤快点,总是讨祖师那般人物喜欢。
只是圆光面色一苦,他身旁的师弟们亦是一苦。
“师兄啊,藏经阁虽有经书无量,但浩如烟海,着实看不进去,我也不知道该看什么,可否指点下,哪里放着厉害的仙家法门、佛家神通?”圆光目露渴望。
“若想学的神通,须得立下基础,藏经阁那书海,便是基础,需要先打下再说其他。”孙悟空还是如此建议。
圆光顿时不满,只觉孙悟空在糊弄他,便道:“还望师兄见谅,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去演武场修习武艺了。”
说罢,便绕过孙悟空,往演武场而去。
“果然道最难,不遇至人,就算说出,亦是听不懂。”孙悟空自认为自己说的直白了,可对方只觉他在忽悠。
或许还是出生不一样。
他乃花果山一灵猴,出生之时,就从未读过书,途径南赡部洲之时,自然对各种学问渴望;而圆光出生王室,虽不能说看遍天下书,但一个王国的藏书量,定然不是寻常家庭可比。
而且,孙悟空估计这圆光在王室当王子时,定然被他父皇逼着读书,以至于对读书很是排斥。
若非与仙法、武艺相关的书籍,恐怕都不会感兴趣。
念及此。
孙悟空倒也明白,为何来此求道之人,大多不得真传。
普通百姓,为一日三餐奔波,生存所需,自是不会求道,也不识字,环境限制了他们的思维,能够来求道的,大多都是富贵子弟,至少应该四处游历过,见识较广。
这些人,求仙之目的,不为大道,而是为了更好、更长久的享受自己已拥有的一切,财富、名誉、声望。
壁里安柱。
窑头土坯。
水中捞月。
术、流、静、动,此四者,皆可用上面三个词汇概括,虽然可以让自身之道与世长存,但天地有终时。
一旦三界破灭,开启新一纪元。
学习这些本事,与三界之中,皆可混得如鱼得水,但无法证得天仙,只会与三界一同破灭。
到了那时,能否存活,就看有没有天仙愿意渡你一起了。
在洞内走了一会儿,孙悟空的感悟颇深,却是突然察觉外界肉身有样,便立马向祖师告辞,心灵于一念之间回归水帘。
“敖云,有何事?”孙悟空睁开双眼,就见敖云面色微红,一副想叫又不敢叫的模样。
“大王,你醒了?对了,是太白金星来了。”敖云立马说道,“说是带来了玉帝的旨意。”
孙悟空点点头,道:“我去迎接,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随后,孙悟空便起身,赶往了水帘洞口,楼台处。
“太白老兄,你怎么来了?”孙悟空笑着搂着太白金星的肩膀,“走,我们去洞内详谈。”
“可是有大好事。”太白金星眉开眼笑,随着孙悟空进入水帘洞内,路过红尘桃树,驻足观看了一会儿,再次感叹其神异:“红尘之桃,让人体会红尘,至今想想,还是不可思议。”
“若老哥喜欢,倒是摘几个回去就成。”孙悟空也大方。
“那就是多谢灵王···不,应该叫帝君了!”太白金星突然严肃,拿出了一枚玉牌,上书“齐天”二字,高声道:“东方逍遥灵王,因你降魔有功,外加教化万灵,使其规整,陛下特封你为齐天逍遥大圣王帝君。”
“此乃帝君专有的神印,乃是三清天尊特设,灵王,不,帝君,请收下吧。”
孙悟空结果玉牌,感受着其上的三清神韵,惊叹道:“没想到还是一件如意至宝,能够存放于元神之内。”
在将其收入灵台的一刹那,孙悟空便已经明白这玉牌的功效,能够真正赦封众神,建立自己的班底,算是真正的拥有建立仙宫的底蕴。
对于玉帝的封赏,孙悟空早有预料,真武大帝定然不会将功劳都归到自己身上,一定会提及他,只是孙悟空没想到,玉帝竟然这么大方,直接给了他帝君之位。
毕竟这一次,他可没有如模拟器中那般张扬。
“替老孙我谢过陛下。”孙悟空向太白金星唱个喏。
“帝君,你向我谢可没用,得亲自去谢陛下。”太白金星摇摇头,随即有些严肃的说道,“帝君,接下来,你可要小心一些,你这么快晋升,恐怕有人会找你麻烦。”
“太白老哥这就见外了,你还不知道俺老孙的本事吗?再者说了,那些小神小仙的伎俩,老孙还能够应付不过来?”孙悟空哈哈一笑,“那些敢嫉妒俺老孙的的仙神,显然是修炼不到家,私心未泯,合该去凡间历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