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中秋,秋风吹进边关,寒云冷月笼罩着西山。
洛阳城已经不复万家灯火的景象,不过在城垛墙头上的火把却如士兵一样并列,让漆黑的夜幕里隐隐可见厚重的城墙上有士兵巡逻的影子。
“大将军,如今曹军势大,隔山相对,最近敌军调动频繁,恐怕有图洛阳之意。此刻我们不但没有同仇敌忾,反而自相残杀,恐怕自损实力,让曹操有机可乘啊!”
城内的军机大堂内,严寿义愤填膺地和坐在堂前的大将军郭汜说道。堂内,在郭汜的坐椅之下,并竖两排座椅,洛阳城内的将军们都集中在此。卫将军严寿本来乃是郭汜忠心耿耿的麾将,可经过三淆山与朱隽伏击战一役后,严寿已经对那名年轻将军刮目相看,反而是郭汜心胸狭隘不能容人,这些时日所作所为让这位老将越来失望。
在郭汜身边,一位侍从割破了一只鹿的脖子,将血倒入酒壶之中,红艳的鹿血和烈酒融为了一起。而郭汜则拿起了案几上的血酒,没有用杯,而是痛快地倒入嘴中,烈酒入喉就像点着了火焰,让喉咙胸胃陷入火辣辣的爽快。
他擦拭去嘴角的红色的酒渍,然后才轻轻抬起头望向严寿,淡漠地问道:“严寿,你和本将并肩作战多久了?”
严寿一愣,然后拱手答道:“已经八年,经历大大小小战役不下百场!”
“你只不过和辰伟打了一场仗,何况还是败仗,为何此刻却要替他说起好话来?”郭汜的目光紧紧地盯住严寿继续问道。
严寿黝黑的脸容看不出神态变化,可浓眉却微微抖颤了一下,他从座位站了起来,然后单膝跪在郭汜身前说道:“大将军,末将只是为了大局着想,实在不想看见我军自相残杀,亲者痛仇者快!”
郭汜嘴角冷冷挑了挑,不以为然道:“所谓要攘外必先安内,辰伟居永宁县,未经我许可却大肆招兵买马,居心叵测,我们要全身心对付曹操,自然要把我们内部不稳定的份子去掉!”
严寿腮帮微微凸起,忍不住说道:“大将军,当初辰伟初到洛阳,你却让他火烧曹营,以身反险,他服从了,烧掉了曹操囤积两个月的粮草,拖缓了曹军攻城的时机,此为大功。可他千辛万苦回来后非但得不到大将军你的嘉奖,反而被贬斥到永宁县这些破县。我们都知这些贫困县已经败落,户籍甚少,田地丢荒,你却让他上缴巨额兵粮,可不是强求为难吗?”
“如今曹军兵临城下,局势危急,你却从八千重甲骑兵抽调了三千给马儒用来征讨辰伟,这实在让麾下将领心寒啊!”严寿越说越激动,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郭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其余将领也是低着头,他们都是郭汜的麾将,可对于严寿的话却无人出来反驳,显然或多或少的都颇为认同严寿的话。
“所以我希望大将军能够将辰将军找回洛阳,共同抵抗曹军!”严寿恳求道。
“来人,给我乱棍把他扫出去!”郭汜勃然大怒。
“大将军……”严寿脸色悲愤失望。可立即有刀斧手架着严寿赶出了大堂。
“简直是放肆!”郭汜怒容未消,虎目扫了在场的将领一眼,喝道:“有我郭汜在,曹军就妄想能够进入洛阳一兵一卒,那辰伟我必定杀之!”
堂下将领面面相觑,却无人敢说话。
而此刻,堂下走入了一名信使,报道:“大将军,马副将军有捷信传回,辰伟军攻陷了渑池……”
听闻此消息,在场的将领们都纷纷变色,郭汜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暴喝道:“继续念……”
“不过马副将军兵不刃血便将渑池夺入手中,不日便挥师永宁县!”
郭汜脸色由黑变红,大笑道:“哈哈,马儒果然没让本将失望,做得好做得好!”
麾下将领们纷纷祝贺,郭汜心情大好,与众将领痛饮到深夜。最后还是属下护卫送回了城西的住处。
进入府中,喝得酩酊大醉的郭汜喝退侍从,独自朝东苑走去,看着苑内那所厢房烛光摇晃,他嘴角露出了一丝淫秽的笑意。
一阵凉风吹来,吹去了他几分醉意。只感觉浑身火烧一般的他扯去了上衣,袒露出满黑毛茸茸的胸部。
站在阁楼外的两位侍女见到郭汜,立即屈膝行礼。
“小姐呢?”醉醺醺的郭汜红着眼,脚步摇晃。
“她在里面,已经半日滴水不进!”那名侍女颤颤巍巍地答道。
“哼,拿酒菜来,我要和小姐她开怀畅饮!”郭汜狂笑,然后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走进阁楼,郭汜环顾四周寻找董白的身影。
在窗台旁边,是一张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那是他为了哄得董白欢心而让人四处搜罗而来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郭汜寻董白不得,走进窗边,却看见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用墨画着一个男子的全身画像。画中男子着着一身飘逸俊俏的长衫,站在城头上,双手背负,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三分笑意,风采迷人。画中男子容貌虽不逼真,却有一种大气潇洒的气质,若非此人在画者心中留下深深烙印,也难以画出这等神韵。
而在此男子的身边,还有用小篆写下了几行娇柔的诗句: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作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
竹窗上所挂着的是紫色薄纱,在窗外徐徐吹过的风儿中飘动。喝了鹿血的郭汜看见这幅字画后,顿时气红了眼,因为他几乎瞬间认出了画中是何人。自从辰伟率领的三万大军入驻洛阳,军中便开始流传着董白和辰伟暧昧的绯闻,郭汜不知真假,不过也让他更加的嫉恨辰伟,这也是他千方百计排斥辰伟的原因之一。不过他一直以为是谣传,曾严令士兵不能私下谈论此事,可今夜当他看见字画上的画像,他已经知道谣言却是真实的。
他愤怒地将画像撕得破碎,然后四下寻找董白的影子。最后在阁楼外的牡丹亭外找到了董白,此时董白倩影孤独地坐在亭台内,看着夜幕下的荷塘发呆。她已经被郭汜软禁了数个月。身为董卓的孙女儿,有人胆敢如此待她,也就大将军郭汜一人!不仅仅因为郭汜的权位,还因为他乃是董卓亲自点配的孙女婿!
“辰伟你这坏家伙,臭家伙,大坏蛋,竟然那么久都不来找我,哼,恼死你,恨死你……”董白精致美丽的脸蛋带着忿怒之色,可下一刻又变得幽怨了起来:“你又怎么能怨他呢,只怨你自己被许配了郭汜,他又怎么能见得了你……”
坐在亭下喃喃自语的董白突然听闻背后传来的粗重呼吸声,回过头来,当她看见郭汜手中已经撕烂的画像,那双充满了野性的眸子怒瞪着自己,脸颊顿时唰的惨白了下来。
董白稳住自己慌张的情绪,然后故作刁蛮愤怒地娇斥道:“郭汜,你凭什么撕坏本小姐的字画?”
喝了鹿血的郭汜早已经躁火上头,红通通的眸子盯着她雪白精美的脸容,怒极而笑道:“怎么,撕坏了奸夫的画像,心痛了?”
董白俏脸神色一变,娇怒地挥手掴向郭汜的脸,啪的一声,重重地给了郭汜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定让爷爷重重责罚你!”董白气得发抖娇喝道。
“重罚?”郭汜双眸闪过一抹狞色,伸出双臂强硬抱住董白,然后吐着酒气的大嘴就往董白的脖颈强吻过去。
“大胆……”董白急忙挣扎开来,奈何反而刺激郭汜更加的粗暴,直接横抱起董白向阁楼走去。
“太师早已经将你许配给我,迟早都是老子的人……”郭汜怒极而笑,任由董白挣扎,强硬地将她抱入闺房,然后重重地扔在了床榻上,然后解开腰带,饿狼一般扑向床上的董白。
“你别过来……”缩在床头角的董白从床头被褥下摸出了一把利刃,双手握住指向郭汜,花容失色。
郭汜见董白竟然在床头早早藏有武器,显然对自己早有防备,心中勃然大怒,丝毫不忌,扑向董白就想夺过匕首。
董白却反倒匕首横在自己的脖颈上,惨白的脸容却露出了坚毅之色,说道:㊣(7)“你若碰我半个指头,我就自刎在你面前!”
“因为他?”郭汜血红的眸子死死勾住董白,脖颈上青根暴露。
董白并不知道辰伟已经被郭汜驱逐到永宁县,生怕郭汜迁怒辰伟,说道:“我爷爷虽然将我许配给你,可我们还未拜堂,未拜堂前,你不能碰我!”
闻言,郭汜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才稍稍缓了一些,微微眯起眼笑道:“好,我答应你……”
董白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脑海却浮现出了辰伟的影子。“坏蛋,你快来救我离开啊……”
“三日后我们就完婚,那时候白妹你就是老子的人!”郭汜显然识破了董白的以退为进,冷怒笑了笑,转身走出房间,喝了鹿血浑身欲火的他顺手便扯过一名跪在房门外胆颤心惊的女侍,拖入另外的房间发泄一番。
听闻旁边房间传来那侍女痛苦的呻吟,董白俏脸惨白如死灰。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