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洛阳城内却喧吵得如同白天闹市,密密麻麻的火把在冷冽的风中摇晃颤抖。躲进一座宅院的辰伟脸色惨白,脸上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滑落,他双腿微屈,可上半身却僵直,血刃剑平举,停在半空,似乎是劈出去后生生煞车般急停了下来。他双眼紧紧地盯着前面的两名壮汉。
那两名壮汉身上都披着洛阳士兵的外甲,款式略有不同,而且一眼看上去高级了许多,显然是军官。
避过群狼的追杀,又掉入了虎穴。那瞬间辰伟有种绝人之路的感觉,可就当他咬紧牙关再次准备为了活命而厮杀一场的时候,对方的一声叫嚷让他停下了剑。
“辰将军?”那两名已经拔刀相向的军官突然间叫了起来。
嘴唇略微颤抖的辰伟也不由呆了一下,手中的血刃剑也停止了下来,但却没有松下警惕的心。因为面前的两个人面目太陌生,显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可对方一开始脸上警惕的面孔在见到辰伟的时候,却露出了惊喜之色。
辰伟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来回扫了几眼,小心谨慎的他没有说话,而是小心翼翼地打量起这院落的环境。院落比较简陋,可十分宽敞。除了这两名军官,在院内竟然还有十几名士兵,手上却搬着箱子等物事,都吃惊地扭头望向这边。
下一刻令辰伟惊愕的是,那些搬运着东西的士兵见到自己时,也是脸露惊喜之色,异口同声地嚷道:“是辰将军?”
那瞬间辰伟扪心自问,自己有那么出名吗?路人皆知?
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却发现口腔早已经干涸得没有水分,喉咙也如同火燎一般。
“你们……好……”深陷困境的辰伟此刻也无法自知心情,竟然在此情此景说出了一句倾向白痴成分的话来。可他手中的剑却依旧地指着对方,让场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奇怪。
“真的是辰将军!”那两名军官听见辰伟的声音,顿时大喜过望,收回佩刀说道:“辰将军,你怎么会在洛阳?”
辰伟只感觉脸部肌肉有些僵硬,从对方的反应来看,似乎认识自己许久,而且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并不会出现在洛阳。
忽然,辰伟眼睛一亮,说道:“你们是严寿将军的兵?”
“对啊?看来辰将军不认得我们,我们俩是严将军的部下,当初三淆山一战,多亏辰将军我们才能够活下来!”
辰伟似乎在黑暗中看见了一抹曙光,可又无法完全信任这些人对自己的忠诚程度。
“辰将军你……”对方见辰伟浑身是血,还包扎着伤口,十分疑惑地看着辰伟。
“站住……”辰伟警惕地退后了一步,剑指对方,显然,孤身被困在危机重重的洛阳之内,辰伟的神经已经绷紧到极点。
这时候,院落屋内突然走出了一人,声音威严而带着一丝忿怒喝道:“还愣着干嘛,明天一大早我们就投奔辰将军去!”
可是院落内的士兵都呆若木鸡一般,没有人反应,目光却在院落内的两人身上来回移动。
那人眉头一皱,正要继续斥骂时,看到院内突然多出的一人,也愣住了。
辰伟看清那人的模样,脸上露出了苦笑。
“严老将军,别来无恙啊!”辰伟手中剑终于微微下垂了一些。
严寿瞪大着眼睛看着辰伟,他刚才口中还说着去投靠的人却突然就出现在眼前,实在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下一瞬间他脸色微变,醒起了几个时辰前马儒对自己说过的话,再看见辰伟浑身血迹后,他终于反应过来,马儒说要取辰伟的人头并非虚话。
“辰伟,你不是在永宁县……”严寿话说到一半,脸上突然露出怒容,然后喝道:“莫非郭汜以大婚为名招你回来为的就是杀你?”
辰伟一愕,片饷后才明白过来,摇头苦笑道:“说来话长,不过这次还求严将军救我!”
“到底怎么回事?”严寿皱起了眉头,此刻他也听见了围墙外传来了大批人马搜捕而过的声音。
辰伟知道此时唯一能救自己的就是严寿,没有再隐瞒,把自己谋取洛阳的计划说了出来。不过显然,他原本的计划此刻已经失败㊣(4)。辰伟也开始担心起贾诩他们的安危来,恐怕贾诩孙厚率领的五千兵马还埋伏在洛阳城外等着自己的信号。
严寿听完辰伟的话,顿时大惊,显然也被辰伟谋取洛阳的惊人计划所震惊。
辰伟脸色苍白,继续说道:“郭汜有功不赏反而将我贬斥到永宁,紧接着又大开鲸口索要巨额兵粮,最后以此为理由攻陷永宁县杀我将士,如此不仁不义,我辰伟也是被逼到无可奈何……”
严寿仰天长叹,他同样对郭汜的所作所为感到悲哀和绝望,这也是他想投奔辰伟的原因,他义愤填膺道:“辰伟,你想老夫如何帮你?”
辰伟心中大喜,只是脸露忧色道:“严将军想帮我,可不知麾下士兵是否愿意跟随?”
严寿说道:“辰伟,当初若不是你舍命相救,三淆山我们早已经死在朱隽之手,他们都是有意跟随你的人,只要你一声令下,老夫保证他们会义不容辞听从你的命令……只是郭汜那匹夫对我有戒心,抽调了我过半的兵马,现在我手头只有两千人,恐怕势单力弱,敌郭汜不过!”
“我城外还有援军五千,只要严将军能够打开城门放进他们,我们还有胜算!”辰伟说道。
严寿双眼露出喜色,不过转头一想后说道:“只是洛阳城内郭汜还拥有近万兵马,而且他五百近卫兵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就算我们两人兵力相加也是七千人,洛阳是郭汜的地头,恐怕我们会处于劣势,而且万一等到他城外的援军赶到,我们就没有胜算!”
辰伟垂着头,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的苍白,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头望向严寿说道:“如果我能砍下郭汜人头,严将军你有没有把握让下面的士兵不会反乱?”
严肃身躯一颤,惊愕地望向辰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