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漫山遍野冲来的袭兵,辰伟在电光火石间,已明白了是甚么一回事。之前的山贼偷马只不过是扰兵之计,一开始就是麻痹己方。
来犯者兵力至少有八千人,人数上几乎是辰伟的三倍。若是虎贲军再次,辰伟倒有一拼之力,可虎贲军被驻扎在首阳山,身边只有三千步兵,而且对方肯定以逸待劳,一直等到己方人疲马倦的时候才偷袭,如此下来,几乎毫无胜算。
而且己方阵营在山谷低处,就像碗底一样,敌人则四周冲刺而来,地势对己方大大不利,极有可能面临全军覆没的结局。
辰伟脸色苍白,冲入贾诩的帐篷,贾诩被喊杀声惊醒,正着着衣物。看见辰伟急匆匆进来,抓着他就跑,他立即意识到不妙,连忙问道:“辰伟,到底何事?”
辰伟一边拉着贾诩冲出帐篷,一边喊道:“我军中伏,形势紧迫,我让文鸯保护你先走。”
贾诩大惊失色,可见危急之中辰伟第一时间顾虑是他的安慰,不由感动流涕。不过此时也容不得他再做他想,他迅速扫了眼周围局势,指着左方的密林说道:“辰伟,显然敌军是有备而来,恐怕已经陷入重围,你马上下令让全军退入左方密林,全力阻敌,才有生路!”
辰伟毫不犹豫按照贾诩所说的去做,同时下令让文鸯带着两百士兵掩护文和杀出重围,而他亲自率领余下的两千多兵马退守密林。
阵势尚未布好,接近一万的袭兵由已经从四面八方杀下谷底,把密林东南西三边完全封死,北方是大河,等于是死路。如此下来,辰伟就算想逃生,亦被河水所阻,全无逃路,可见对方这伏击完全就是打算将辰伟一军一个不留的狠毒心态,且处心积虑,先是扰乱己方士兵的休息,待至这最佳时机,才对他们痛下杀手。
喊杀声如同滚滚闷雷震天,一时间密林中,尽是喊杀之声,人马惨嘶。
箭如飞蝗般往敌人射去。对方骑兵一排一排的倒下,但尚未换上另一批箭矢时,敌人已杀入阵中,瞬那间前方尽是敌人。
辰伟一声发喊,拔出天问剑,杀入敌军中。辰伟直接当头一剑便劈死攻来的一名敌兵,这敌兵惨叫一声跌倒下马来。辰伟低头望去,发现这些敌兵表面虽然穿着黑衣,可内里却穿着铠甲。
连续砍杀了十几名敌人,都是内里铠甲,外穿黑衣。
“山贼的装备怎么会如此精良,人人披甲?”辰伟心中一惊,可是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因为在密林西边阵形突然乱了起来,另一队敌人也杀入了密林中,直接从中间将成为的护左军冲成两截。
辰伟领着二千多士兵,死命挡着敌人一波又一波的进击。
而贾诩在文鸯的死命保护下,向北边突围。
突然,在密林东边,敌人烧起了大火,秋天时节,树木枯叶一点就燃,火势被秋风一吹立即咻地窜了起来,越烧越旺,直接堵死了辰伟一军东退的退路,只得掉头向西边突围。
辰伟早已经杀得浑身是血,可敌人远胜己方,更多黑压压的敌军向己方攻来。辰伟连斩数十敌人,不知不觉间,已经陷入了敌人阵内去。
忽然背后响起连串惨叫,辰伟急忙回望,只见文鸯带着贾诩返了回来。辰伟大急,喝道:“为何还回来?”
文鸯高声回应刀:“北边河水太急,没有船,过不了!”
贾诩是文士,此时脸色也苍白到极点,而且局面乱成一团,此时此刻什么对策都是徒劳。
辰伟暗骂一声,知道今晚肯定栽在此地,这三千步兵此刻恐怕已经折损过半,甚至不用多久就会全军覆没。此刻再无它想,只能逃命去。他朝文鸯怒喝道:“随我来!”
数也数不清那麽多的敌人由四方八面涌过来,辰伟身边虽然有三百多名虎贲卫,人人武技高强,临死拚命又不顾身,但在我寡敌众下,仍是纷纷倒地。
等杀出密林,辰伟身边的虎贲卫都全部牺牲,身后只有文鸯贾诩紧紧跟随。
有辰伟在前头开路,一时间敌军也无法阻挡。可就在辰伟杀出密林,冲散前方拦截的敌人后,身后惨叫传来,他骇然望去,见到贾诩翻身堕马,给一支长矛戳穿了背后,透胸而出,堕马后跌入草丛中。
辰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叫,要勒马杀回去时,却给文鸯死命扯着他马僵,拉他逃走。
此刻辰伟身旁已经只剩下不到百人,其中一半回头挡敌,另外四十多人跟随着辰伟且战且退,朝山丘冲去。
后方密林全是火把的光芒,把山野照得一片血红。不断有喊声响起:“不要放走辰伟。”
“辰伟朝山上逃去了,赶快追!”
……
辰伟听见敌军竟然喊出自己的名字,而且显然是为了自己而来,心中抽搐,策马狂奔。
才奔出七、八丈,横里冲来数十多名的敌人,举着明晃晃的长矛,厉喝连声,往他们的坐骑狂刺。
辰伟杀红了眼,手上长剑横挑直刺,连杀数人,冲破了一个缺口,文鸯殿后,死死抵住后边的追兵,只是敌人不停从四周杀来,越杀越多。
文鸯身旁仅剩的四十多名护卫已经倒下一半,全部死于敌人乱刀之下。
最后文鸯难以抵挡,只得带着最后的二十多名护卫和辰伟拼命往山上逃去,眼看就要快到山顶,突然一阵箭雨射来,护卫中又有十多人中箭倒地。敌人紧紧追来,对中箭者均补上一刀。
当辰伟抵达山顶的时候,忽然间,辰伟发觉背后只有文鸯孤零零一个人。
文鸯急忙来到辰伟身旁,焦急道:“将军,你往南边走,我去引开追兵!”
辰伟脑海还浮现贾诩惨死的场面,热血沸腾,涌起满胸杀机,喝道:“文和已死,我又怎能独存己身,我们一起杀出去。”
文鸯也是双眼血红,喝道:“将军,南边火光最少,敌军兵力应该最薄弱之处。”
“不,表面越薄弱的地方可能埋伏越多,我们朝北方走!”辰伟虽然知道北方有河拦路,可是若被敌军围困在山中,就算暂时逃脱,可陷入包围,最后也是无路可逃。
辰伟和文鸯立即朝着左方冲来的十多名敌军骑兵奋力杀去。
幸好在这林木处处的地方,不利箭矢攻击,否则不用交手,恐怕二人便早给射倒了。
四周喊杀连天,惨烈之极。
辰伟由一丛大树后策骑疾冲入敌阵中,挥刀朝敌人猛劈。数以百计的敌人潮水般涌上来,只听有人大叫道:“辰伟在这里了!”
喊声一起,立即吸引来周围的敌人,黑压压的,无可计数。
辰伟的目标是对方持火把照耀走在前头的敌人,天问剑斜劈在对方肩上,那人立时鲜血飞溅,倒下马去。
火把落到草地处,立时熊熊燃烧起来。
此时辰伟和文鸯身上都均负多处剑伤,敌人惊呼声中,辰伟剑势加疾,冲入敌阵之内,挥剑砍劈翻了两名敌人,环目一扫,见到敌人纷纷由後方涌来,身旁除文鸯外,己方的人死得一个不剩,知道若不逃走,恐怕小命就得丢在这里了。辰伟大喝一声,展开剑势,暂时逼退前方的士兵,大喝道:“走!”
文鸯长戟横扫,立有两人溅血倒跌,其他人则骇然后退。文鸯乘机和辰伟转身朝山下冲去,可是四周不断有敌兵逼来,一纠缠就立即被后面的敌军追赶上来,再次陷入重围。
辰伟泛起势穷力竭的感觉,看着敌人抢上来,这回若再给敌人紧缠,恐怕就再也逃不掉,情急之下,拉着文鸯喝道:“跳!”
两人从高地直接往下跳了下去,落差大概有七八米,两人重重砸在地面,幸亏草地颇厚,又是习武之人,虽然摔得满眼金星,可不至于损伤筋骨,两人刚爬起来,文鸯却仆地倒下,肩膀中了一箭,整个人从斜坡滚了下去,连箭上半截也被折断。
辰伟眼眸血红,急忙冲到文鸯身旁,文鸯在地上翻了一滚,再次站了起来。原来因为文鸯身上穿着铠甲的原因,箭矢只是入肉寸许,伤到皮肉而已。文鸯伸手连血带肉地把断箭拔了出来,横手一掷,插入了左后方一名敌人的咽喉里。
因为后边敌兵不敢从高地跃下,周围压力顿时轻了许多,辰伟和文鸯趁机死命朝北边跑。
后方杀声大作,显然已经有敌兵绕路追了上来。
两人终于冲到河边前的一段树林,文鸯方才带着贾诩就是来到此地后不得不折返。
“将军,这小片树林前方就是河道。”文鸯喝道。
辰伟回头扫了眼背后追来的敌兵,当机立断道:“我们跳河走!”
可让辰伟绝望的是,前面密林倏地亮起了以百计的火把。
没想到敌人竟然算无遗策,早在林中设下重重围堵,务要一举把自己擒杀。
不过这时已无暇多想,辰伟咬着牙硬着头皮道:“杀过去!”
可是还未等辰伟冲出数丈,前方火光中突然杀出一名敌首。
幽暗中,那名敌首戴着黑色面罩,手持长枪,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