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表情很无助,“我其实也不想这样关着你,可你只要一出去就会跑。我怕你跟他见面,怕你想起来以前的事。我希望你就这样在我身边,我会好好待你。”
他的眼睛开始红了,“你的确没有想起来,可你怀孕了。我真的很怕你走,你总是抛弃我,抛弃音音。”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他苦笑了一下,说:“我是跟警察作对的,音音现在太小,不能出去。老师会找他套话,送我送你进监狱。而且所有人都知道繁盛只有一个儿子,只要绑架他,多少钱我都掏。可他这样自己在家里,每个人都怕他,都不喜欢跟他来往。我知道我个性很差,我需要看心理医生。所以他比别的小孩子更需要妈妈,而且他一直很亲你,你不在时候他每天都在想你,看有关妈妈的电视节目会哭。他跟我的关系也不好,他不喜欢我,因为我的个性不好,我常常骂他。另外你的身上有杀人案这是真的,你是警察的怀疑对象,我知道我拿出什么都不相信,只能让你自己判断。我需要改,我真的会改,但我希望你能搞清状况,我不是因为我变态或者怎样才强迫你留在这里,我主要还是为了音音。你失忆对我跟音音来说都不是坏事,因为这样你可以重新考虑,你的决定有可能会改变音音的一生。以前你跟他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快乐也很乖,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不想流产。”他的话很感人,听起来也有道理,但我还是要坚持我的意思,“你说音音很可怜,但我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可怜。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是我前夫的,而不是你的。但既然他已经来了,那我就要留下他。”
“音音不会喜欢他的。”他果然还是在游说我流产,“我能看出来,你不是很喜欢音音,最近你都没有问过他的情况。你会更喜欢你现在这个孩子,那样音音只会更讨厌他。”
“那你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跟我前夫有孩子吗?”
“我说了你可能觉得我在推卸责任。”
“说啊。”他已经推卸很多了,不差这一桩。
“你喜欢他,你为了喜欢他,没有考虑过任何人的感受。”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你为了跟他在一起,抛弃了音音。你告诉过我,你很后悔有音音,你觉得他阻碍了你的幸福。以前你就是这样的人。”
不知道他的话是真的假的,但我觉得有水分。因为他之前还说我的前夫已经死了,现在又没死。
“那我现在坚决不流产你想怎样?”
“我不能怎样,你生吧。”显然他是游说流产不成,就走了下一步,“我会跟音音谈,让他相信那个孩子是我的。可小孩之间有妒忌心,你以前没有搭理音音,肯定也会这个孩子比较好,你一偏心,音音会更恨它。”
“所以呢?”
“你把它生下来,我送给其他人抚养,好么?”我的脸色当然变了,繁盛则急匆匆地解释,“妍妍,世上没有两全其美。音音是个很会搞怪的孩子,我也盯不住他。他随时都可能趁你睡着掐死那个孩子,或者在它奶瓶里下毒,我不希望看到那种事。”
“你要把他送到哪里?”
“你可能不知道,国家有福利机构。小孩在那里,会被人领养,会选择很可靠的人。或者……我也有一些朋友,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会亏待这样一个小孩子。”
我做不出任何表情,只能干涩地问:“为什么不能交给我前夫?”
“我不希望他知道。”他严肃起来,“你不懂,但他不能知道。如果你坚持要给他,那么我就安排你流产。”
我已经见识过他的手段,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考虑考虑。”
“不要考虑,我是来通知你的。”
如果我没失忆就好了,那样我肯定有办法。我那个该死的前夫也不来找我,让我自己在这里孤军奋战。
“别哭了。”繁盛显得语重心长,“这真的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你生孩子之前我不会让音音来,提防他做手脚。但你也最好认真想一想,今后希望你可以好好对他。”
我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杀了人,警察会怎么对待我?如果他们也杀了我,那我真的不如呆在这里。
当然,我不能让繁盛把孩子送去给陌生人。
我要见我前夫,把孩子给他。
但我除了自残没有任何办法。
只是我无法走出这间屋子,屋子里也时刻都有人。他们都带着武器,而且就别再腰上。
我每天都在拼命地回忆,试图找回我的记忆,然而没有。
我每天都想尽办法地找到锋利或尖锐的工具,却在摔破了一个杯子后,医生用布条把我绑在了床上。
我被绑了好几个月,身上起了很多痒痒的痘痘。
直到孩子五个月,医生检查之后,说:“有可能是孩子的月份判断错了,它的发育情况不符合二十周应有的标准。”
我愕然,“这种事会判断错?”
“孩子的月份是根据你的经期判断的,但从你有记忆开始就没有经期,只能根据发育情况来判断。”医生笑着说:“繁先生很希望孩子是他的,我认为你应该确定这一点。”
“我怎么确定?”我也心动了,这样孩子就不会被送走。
“现在已经可以做无创dna来确定孩子的父亲。”他说:“这没有危险,只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没有危险为什么要征得我的同意?”
“例行公事而已。”他摊手,笑着说:“这个国家的法律很严谨,有很多奇怪的要求,其实根本没有问题。我提这个建议,只是给你提供了一种可能性,并且可以检查胎儿是否有染色体疾病。你有吸烟史、酗酒史,而且在妊娠期间也在吸烟,大量失血、营养不良、睡眠不足、情绪低落、缺乏运动……等等这些每一项都可以令胎儿受到严重影响。只是一项检查,你可以完全放松。”
我觉得凡是要签字的东西,都肯定代表有危险。如果完全没危险,直接给我做就是了。
但这个医生后来很详细得给我讲了无创dna的必要性,一再地说孩子很可能是繁盛的。既然医院是繁盛的,那医生这样说应该比较客观。
我当然不希望孩子被送走,那样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
纠结到第二天,繁盛突然来了。
他脸上挂着兴冲冲的笑容,跑了进来,问:“医生说孩子是我的?”
“他只是猜的。”
“我知道,但他说很可能是我的,让咱们做dna检查。”他不由分说地搂住了我的头,狠狠地亲了一口,兴奋道:“做吧,你为什么不答应?”
“可能会有风险的。”
“没有,医生说没有风险,你要相信科学。”
“但他让我签字同意。”
“那肯定啊,这是法律规定的。”繁盛坐了下来,握着我的手,笑着说:“他这是要跟我批钱的,而且价格还不低,毕竟他没有报告说孩子得了遗传病,那在医院的账上是额外费用,但你的签字有效力。签吧,没问题。”
“你确定?”
“确定,你就签吧。”他一把搂住了我,又开始亲我的脸,“真是多亏了你,我的小宝贝才保住!”
我推开他,“如果做出来发现不是你的呢?”
“维持原判啰。”他看上去已经完全相信孩子是他的了,真是个神经质的男人。
“如果是你的呢?”
“那当然要带在身边了!”他兴奋地攥紧了我的手,“医生把性别告诉你没有?”
“还没有。”我问:“可以告诉吗?”
“是啊,看来他只告诉了我。是女儿。”他开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的小女儿,肯定很漂亮。”
“那你怎么跟音音解释?”
“一家人要什么解释?哥哥应该让着妹妹,要保护妹妹,天经地义的!”他不停地笑,还有点害羞似得,“我差点就把我女儿弄丢了。”
我能理解他之前的愤怒,也能理解他现在的高兴。我也比较希望这个女儿是他的,这样能省去不少麻烦,毕竟我都不知道韩千树是谁,他在哪。
只是这种转变还是让我稍微有些不适,可能是因为他这两种情绪都太突然又太激烈了。
我还是担心鉴定会对孩子的健康造成影响,“那我要是不做呢?”
他愕然,“为什么不做?”
“我怕孩子被弄掉。”
“不会啦,真的不会。”他又握住了我的手,“你整天这样也很不舒服,一旦确定这家伙是我女儿,你就可以每天转转了。也可以回家住,不用担心音音搞怪。听话,去做,况且你签不签字都没事,你不签我找人模仿你的笔迹就是。”
“繁盛。”我开始头痛,“如果这个真的有危险,孩子又是你的。她现在本来就弱,万一出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