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锱铢。”他锱铢必较地强调,“这是很重要的事。”
“有多重要?”
“呃……”他说:“比如之前,我想找点东西想想你,却发现你并没有给我送过什么。”
“我给你买过很多衣服。”
“都是按照我常穿的款式买的。”
“那我要买裙子给你吗?”
“我想要点特别的。就像刺猬那样的。”
我奸笑,“我还会送你箭猪。”
他也奸笑,“好的,箭猪。”
“没问题,箭猪的老公。”
他无语半晌,“我败了。”
“嗯哼。”
韩千树正要说话,妞妞又攥住了他的衣襟,使劲地拍他,咧着嘴巴冲他笑,瞪圆了眼睛瞅他。纵然他善于揣测她的需求,也茫然了,问:“你要什么?”
她依然拍他。
“指给爸爸看,”他搂住她,柔声问:“你要什么?”
她咕哝了一会儿,转过身,指向了我手里的球球。
所以说我女儿真的特别聪明,我并没有特殊关照这颗球,就这样随便得拿在手里。但她就是知道它很重要,懂得跟她老爸而不是我要,而且还先可爱了一会儿。
韩千树说:“那是妈妈的,不是你的。”
她仍在指。
“那是妈妈的。”他重复道:“不是宝宝的。”
她不依,依旧指。
我想想还是给她吧,刚抬起手就被韩千树按住,他露出不悦,“别惯她毛病,这不是她的。”
我只好放下手,他管孩子,我不能起反作用。
妞妞便不高兴了,扁起嘴巴,做出一副要哭泣的样子。韩千树便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啊?”
“想吃什么?我做饭。”
“随便吧。”我偷偷看一眼妞妞,没人搭理她,她居然没有哭,而是瞅着我俩,表情就像在憋什么计谋。
我跟韩千树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突然,妞妞爬了过来,把下巴搁到了我腿上,可能不舒服,又躺到了我腿上,脸冲着我,我一看她,她就冲我笑。
我一下子没坚持住,韩千树拉我时,那颗球已经递了出去。
她拿不起来,就搁在地上,用手指指戳戳得玩。她看看那颗球,又看看我,再看看韩千树,样子居然有点得意。
我想我是中计了,只好对韩千树摊手,“对不起。”
“没事。”他笑着说:“你看她聪不聪明?”
“聪明,肯定是像了我。”
“你脸皮要不要这么厚啊?”
“是你说都要像我才好的。”
他语塞,稍久,才说:“我小时候也不是这样,我很蠢的。”
“怎么个蠢法?”
“我手里拿不住东西,谁要我都给。”
“我也是啊,我哥……”我突然有点难过,“我哥总能把我的好吃的都骗走。”
他搂住了我,抚着我的背,什么都没说。
妞妞这就算跟我们混熟了,一下午都没哭,而且玩得挺高兴。晚上时,王秘书长来了,带着找来的小孩子的资料,她的照片和妞妞居然有六分相似,年纪只相差几天。这孩子是基金会旗下的孤儿院里的,被人遗弃,但警方那边并没有符合的dna记录,她年纪小,模样又漂亮,一直有家庭要领养,但她父母情况不明,按照法律程序必须再等等。
女孩来的同时,繁盛也有了消息。警察的确在为难他,但他的律师团很厉害,现在他已经回了家,随时配合传唤,不过这已经代表他没事了。他的大麻烦已经解决,这意味着他已经能抽出时间盯着我们。保险起见,今天我们就必须把妞妞送回去。虽然不舍,但大局为重,我跟她告了别,韩千树让她亲亲我,她虽然不肯,但还是拗不过他,舔了一下我的脸,表情颇有些嫌弃。
韩千树走时说他晚上还来看我,于是我一直在餐厅等到半夜三点,终于看到他的车。
他进来后小声解释,“妞妞不太舒服,晚上闹着睡不着,十点来时发现有人跟踪。我就先去了趟基金会,两点才找到机会引开他的人。”
该死的繁盛,对于他精神病一样的行径我已经见怪不怪。
我拉着他回了我的房间,孩子不在,家里人也都睡了,我俩似乎能做点不可告人的事。
公平地说,繁盛技术一直不错,在这种事上也很体贴,只是我精神上总有种做妓女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我并不想跟他在一起。再开心的事一旦被迫都会变了味道,因此我最近都不爽得很。
现在韩千树就在我眼前,天时地利人和的,我没理由不抓紧机会高兴一下。这种高兴也不仅是身体,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现在在繁盛的角度我俩是复婚了,但我就是要绿他,比起他对我做的事,一顶绿帽子根本无伤大雅。
总之,我拽着韩千树回了房间,把他推到了床上。他肯定也素了很久,显得很激动,很快就准备就绪。我亲吻着他,觉得自己似乎一个世纪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真想就这样永远搂着他。但就在准备就绪时,我才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我家没套子。”
他笑起来,用手指刮着我的腿,一本正经的表情很是色情,“我结扎了。”
“什么时候的事?”
“妞妞两个月时候。”
不对劲,“你为什么结扎?”
他一愣,“你又不能再生了。”
“那时候你不是想着我不会再爱你了么?”
“呃……”他沉默了一下,手臂绕到我身上,手掌按着我的背,压得我趴在他身上,低声说:“我骗了你。”
“嗯?”完了完了,我又开始担忧。千万别是给我希望,又叫我失望才好。
“那个女孩是我舅舅给我介绍的,坚持让我接触。”他的表情充满无奈,“基金会这几年依靠了他很多事,拿人手软,我没法拒绝。”
“然后呢?”
难道他俩已经上床了?我瞬间失去了*。却立刻又转念一想,我跟繁盛这样几次三番断不清楚,也就是他还能要我。
“然后我就做了结扎。”他说:“告诉我舅舅了。”
好像有点峰回路转的感觉,我拉开他,坐到旁边,摆出严肃面孔,“你说清楚。”
“就是这样。”他坐起来,也严肃起来,“我还不知道有妞妞时,他就在不断给我介绍,因为怕我没孩子,导致后继无人。但那位小姐也对我没兴趣,所以她提出我帮她个忙,她帮我拖着,好过我舅舅继续介绍别人。妞妞回来我还没告诉他,因为这件事我没法信任任何人。做结扎之后我就告诉我舅舅了,即使我再选人我也没有孩子,他就不太坚持了。”
“你干嘛不早点做?”
“早点没孩子。”他苦笑道:“你得给我生一个啊,基金会已经离不开我舅舅了。”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生不出来怎么办?”
“请人代孕,基因还是咱们的。”他笑了起来,搂住了我,“这些都是真的,你看样子有点不信,但都是真的。”
“我只是好奇,”我的确不信,“你想过如果我不回来,如果我不爱你了,你要怎么办么?”
“当时没有。”他说:“我不敢那么想。”
他舅舅会这样处理我一点都不意外,我当初听到这个计划时,就知道他有些话肯定是假的。韩千树如果有机会另择佳偶,他傻才会阻拦,生意场上的确讲信誉,但算计也是常态。诗里怎么说的来着?商人重利轻别离。
所以他最后的话让我特别心疼,如果我没有妞妞,他舅舅就会一直逼他换个女人,就像他以前告诉我,如果他舅舅再生个孩子,需要培养许多年,所以他不能再拖了。如果他坚持不答应,他舅舅可能会撤资,那样基金会就有麻烦,他已经腹背受敌,哪边都不能失去。
我突然觉得我真是运气太好了,我要妞妞时,根本没想过这么多,然而她至少让韩千树不再被他舅舅强迫,也给了我们重新在一起的希望。
之后我问:“那你打算等平静之后再告诉你舅舅?继续让那位小姐替你演戏?”
“最近没有再演戏,因为我结扎了,他本来很生气,但我跟他商量了一下,最后他要我一年之内必须给他个答案,否则他就撤资。”他笑着说:“到时我会让他见妞妞。”
我很纳闷,“你为什么不相信你舅舅?”
他敛起笑容,“我觉得他跟你谈的事不是你告诉我的那样,他可能在计划让我们分手,那我为什么要相信他?”
我只好说:“他只是为了保你没事,毕竟他是你舅舅……”
“所以你现在愿意交代么?”
到现在为止,没有伤害过我的人依然只有韩千树,今天他走时我又查了我的账,基金会的收入还是转给了我,之前我的邮件和手机都不能用,所以没有受到任何信息。
我必须相信他,其实也应该告诉他真相,不能胡乱隐瞒他,让他信息不对等,做出错误的判断。
于是我把那件事讲了一下,说:“我觉得你舅舅真的是为你好。”